王安石根本就睡不着,妹妹跟弟弟是不同的,尤其是这么一个聪明,漂亮,明明柔弱却又坚强的妹妹,虽然只有一年的相处,他真拿小柔当妹妹了。听到她的哭声,又赶了过来。结果听到了件匪夷所思的事。
天亮时,小柔如她所说,不哭了,沉沉睡去。
沈洛川来到了王安石的房间。对他说道:“你今晨听到的事,有多重要你是知道的,不用我告诉你,你也知道把事情永远烂在肚子里吧?”
王安石不满问道:“你知道我在,还让小柔说?”
“你聪明,有才能,胸怀天下,但为人偏执。用小柔的话,就是死脑筋,不听人劝,死脑筋的人还会主张变法,也真是奇事。你还不擅为人处世,你现在能把小柔当妹妹,那完全是小柔努力的结果,不是你做了什么。余夫人待你们兄弟极好,你弟弟们都能表达出对余氏的感激和爱,只有你没有。你不是没感觉,只是不会表达罢了。这是我们熟知你的人,才明白的事,别人不会这么想你。在成都府的时候,小柔都瘦成那样了,你还坚持住农家,完全可以住一家两家,知道情况即可,为何非要一家一家的住下去?让你知道一些事,将来有那么一天,你也许就能听人一言。”
王安石对这番不知是夸赞还是嘲讽的言论,不发表意见,到是有个问题:“上一科,以兄长之才,怎会落榜?”
沈洛川不负责任道:“是师傅让落榜。也许是为了等你。”
王安石嘴角微抽,努力忽略这话。“兄长师傅究竟是谁?竟能教得如此弟子,小弟佩服不已。”
沈洛川闻言,面无表情道:“无可奉告。”王安石知趣,这时候的沈洛川是问不出来话了。
小柔一觉醒来,天色微暗。梳洗过后,去找了王安石和沈洛川。笑嘻嘻的说道:“我饿的狠,要吃好多好吃的,大哥你请客噢。我跟江宁犯冲,自打来了江宁后老做噩梦。三哥也要准备秋闱了,早点回去吧,吃过饭就走吧。”
沈洛川道:“好。你不想笑就别笑。你去对着镜子笑一下,看看是不是距离“秀色可餐”,能有多远就有多远。”
小柔道:“噢,你可错了,秀色可餐的是你。看着你不笑,岂不是对不起你那张绝世容颜。”沈洛川在宁波吃了顿海鲜后,身上开始起疹子,找大夫看了后知道是皮肤过敏,弄的沈洛川连人皮面具都没的带。
见小柔调侃自己,沈洛川淡淡的道:“大夫说你现在只能喝粥。”
小柔想了下,自己确实两天没怎么吃东西了,还是别折腾自己的好。于是回道:“恩,大哥说的对,只是咱俩结拜的时候说了,有难同当的,总不能我喝粥你吃饭吧?一起喝粥吧。”
看着表面十分正常的两个人,王安石也只能正常。
三个人在六月中旬回到了玉溪,自有一番相见不提。这次回来后,王安石一心扑在文章上,准备秋闱。小柔则不是缠着余氏,就是跑到田小蝶那厮混。
九月秋闱,王安石中解元。这日,家中摆宴庆贺时,家中突然来了个人,自称沈泽荣派来来的。王益奇怪的想道,沈大人远在千里之外是如何得到我儿中举的消息呢?虽然奇怪,还是带着王安石去见了来人。来人递过一封信,说道:“这是我家大人所写,我用了九天时间从京城赶到了玉溪。还请王大人先看下信中内容,小的待大人回复后,还需要赶回京城。”
王益拆开信看了没多会,满脸喜色不言而喻,道:“烦劳阁下,帮我回复沈大人,下官一切按沈大人吩咐行事。”
这日宴后,王益让余氏赞缓收拾善后,一家人聚到了正房。王益道:“江宁通判犯了事,刚被拿下狱。江宁知府是沈大人丁忧前荐过去的,这次将通判位置让出,让沈大人荐人过去。沈大人让将这些年来的履历送到江宁知府手中,由江宁知府那边寻人将荐到皇上那里。”
听到这里,余氏一喜。只要皇上不驳回江宁府的推荐,这职位就是十拿九稳的事了。
小柔离开正房的时候,哭丧着脸。她现在最不想去的地方就是江宁。王安石跟她一同出去的,看了看哭丧着脸的小柔,抿了抿嘴,最后什么都没说。
第二日天刚亮,他就去了沈洛川家。对沈洛川说了这事。沈洛川略一思考道:“我知道了,若是伯父确实授了江宁通判一职的话,到时候我送你们过去,你,我,小柔三人去扬州暂时住一段吧。来年二月一起从扬州启程去京城参加科举。”
十月初,京城调令下达到玉溪,调王益任江宁通判,即日上任。
王益手拿着调令,对余氏道:“我当初娶你,不过是为了打发岳母罢了。不曾想,夫人旺家又旺夫。”
余氏闻言嗔道:“妾身就这么点用处不成?”
王益笑道:“这不后来才知道吗?娶了你后,才知道日子还能过的这么舒心。不止我,自打夫人进门后,王家上下都精神了。还有这次,我未到调任的时间,政绩还不如我在柳州做知县时好呢,官职却升的如此之快。若非夫人和小柔,沈大人如何会这么照顾我?”
余氏道:“老爷自谦吗?你本来就很好,只是上头没人帮忙罢了。为官之道,本不就如此吗?我没嫁给你前,也没人夸赞我,高看我。跟我嫁过来的人,精神状态也都变好了。别人不说,只看小柔就是了。不说这些了,还是说说接下来怎么办吧。”
“你的意思呢?”
余氏道:“老爷就先去赴任吧,我让余成跟着你一起去,采买好宅子后我们再过去。我这边将永州和银溪的铺子卖掉,让丁掌柜留下看管玉溪的铺子和田产。银溪铺子应该能卖三千贯,拿一千出来,再加上这两年攒的一千贯,去江宁买个小宅院吧。江南好,以后我们在那定居吧。银子铺子剩下的钱,在临川置办些田地放你名下,这样一来免了税收,二来不用再往家里拿钱,田地的收益也够两个大的使用了。”
王益点头道:“这样也好,江宁通判的薪酬高了近十倍,到时候拿来养家也尽够了。”
余氏闻言,只是笑笑。怎么可能够呢?挣的多了,花的就更多了。
庆历二年十一月十六,沈洛川陪同王氏一家前往江宁。
沈洛川临行前对沈墨夫妇说:“儿子会二月间,会和王安石一同前往京城参加省试。全力参加此次科考,若本科再不中进士,就回来听从爹娘的安排,娶妻生子。若是中了,亲事自己做主。”沈墨夫妇无奈同意。沈墨矛盾着儿子中好还是不中好,沈夫人则直接期待儿子不中。
江宁的新家竟然是座五间三进的宅子。小柔细问下才得知,在江宁知府韩大人的周旋下,余成用两千百贯买下了这座宅院。小柔不禁感慨,果然朝中有人好办事。
知府虽然姓韩,和京城韩家却无任何关系,贫民出身,先是得沈泽荣举荐入学,而后又是沈泽荣举荐做了江宁知府,因此对王益十分照顾。且通判是知府的副手,和通判关系好,事才好办。上任通判与他关系就不好,因此他做起事来十分费劲。这才寻了他个错处,打发走了。
刚在新家安顿后,余氏趁着年底,让余海寻铺子入手。王安石提出和沈洛川一起去扬州暂居,众人不解。当沈洛川建议小柔也跟着去时,小柔就知道为什么了。其实没必要,她不出门就是,把这小院当作当年在田家居住牢笼即可,不想来江宁归不想,事情既然存在,还是接受的好。再者,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过年了,还得再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