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沈洛尘寅时未到就起来梳洗,看着喜娘给沈洛尘开面时,沈洛尘忍耐的表情,小柔心里一颤,这情景让她想起小时候,她爸拔猪毛的情景。
忍不住道:“我脸挺干净的,到时候就不用这步骤了吧。”
喜娘笑道:“没到二姑娘呢,二姑娘急什么。不过,二姑娘这肤质,老身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见,的确是好。肤色好,还透着光泽,很细腻。”
小柔美滋滋道;“那是,我可是个不挑食的人。”
喜娘道:“这和吃东西有什么关系?”
小柔不语,沈洛尘明白。小柔平时的理论是,吃的东西全了,营养才均衡。再加上心情好,睡眠足,皮肤自然而然就好了。保持好心情这点,小柔让沈洛尘叹为观止。天塌下来的事,她担心过后也就算了。比如说王素云的事,小柔也就难过了小半天,而后振作起来,想法设法的打听贤亲王,贤亲王妃,以及想办法让王素云过的更好。其实她不知道的是,小柔最神的是,连穿越这种事,想起来就哭会,哭完就完了,只要哭的时候没哭死就行。
喜娘的手很巧,轻轻掩盖了沈洛尘略显大的鼻子。今日沈洛尘的桃花眼风采显露无疑,魅惑至极。梳的是朝天髻,沈洛尘的脸型是有似方正的感觉,只在下巴处略尖,这个发型蛮好看的,就是头上的钗冠有点沉。重十八两的,现在的一斤多点。这东西顶一天,脑袋表示没问题,脖子表示压力很大。看沈洛尘出嫁这架势,就知道成亲绝对是个体力活。
待三次催妆后,沈洛尘盖上了销金的红盖头,由喜娘陪伴去了正房,接下来,小柔就看不到了。院子里的大小丫头们,都被准许去看了,然后回来报告给她听。其实她也想跟着去的,还是忍了,反正过不了几天,她就知道具体的过程了。
无聊的她,开始想着自己成亲时的情景了。是个女的,都会期待吧?忽然想到王素云,为什么她就这么倒霉呢。算了,这么好的日子,不想这种不开心的事了。今天允之哥哥也很忙吧?据说他们那前十,加上杨允之在内,有六个在京城,今天都会来给七皇子助势。小柔觉得这是白搭。
的确是白搭,一群武将,沈家拦门的那可是今科状元和探花那。最后还多亏了一个十二岁的小男孩,八皇子未来的小舅子,萧舒墨。
待迎亲队伍走后,小柔打算去陪陪沈夫人的。顺着打开的窗户,见到沈泽荣也在,就止住了脚步,没让丫鬟去通报。
屋内沈夫人流着泪道:“都是你,非听和尚言,坚持不给尘儿寻户门当户对的亲事。现在你如愿了,我这心怎么放的下?给尘儿如老爷这般的夫婿不是更好吗?”
的确,沈泽荣算是女子的良人。婚前虽然也是有通房的,成亲前打发了。他本是妾生的,知道和正妻生的区别,他要更努力才能出头,他不想自己吃过的苦,让自己儿子也经历,婚后,沈夫人头胎就是儿子,他也就没了子嗣之忧,就未曾再纳妾。
他不觉得送女儿入皇家有什么不对,人总是要往上争一争的不是?如果说高攀的话,他当年一个庶出的,仅仅是有可能有前途的人,沈夫人的家世也高不到哪去。他只有一儿一女,女儿出嫁,他也不好受。红着眼睛对沈夫人道:“都是我的错,你别哭了。”
小柔知道自己不需要进去了,眼前的画面很温馨。不管是哭还是笑,都有那么个人陪着你,这样的生活足矣。
三朝回门之日,裕亲王和沈洛尘一起回来的。沈洛尘一身亲王正妃华服,头顶一品亲王妃的钗冠。很直白的告诉你,她有品阶了。包括沈夫人在内,都得给她行礼了。
国礼后,沈洛尘眼角都带笑的脸,让沈夫人放心的和她闲聊着。沈洛尘抽对小柔耳语道:“我家王爷说,他现在还没到杨允之那种眼里只有你一个的境界,不过,他说会努力的。”恩,这的确是最动听的情话,尤其是从一个王爷口中说出的。怪不得沈洛尘如此高兴,一颗少女的心,能被如此对待,连小柔替她高兴。杨允之说过,七皇子虽然玩世不恭,但是重诺。
小柔其他的嫁妆,地和宅子已经买好了,还有一些大件的家具,都是沈夫人和余掌柜的买办的。沈家前后一共拿了七千贯钱。
五月二十七,王安石终于赶了过来。带来了的让人目瞪口呆的嫁妆,最醒目的是一个极其精致的玉屏风,怪不得他回来的慢呢,这一路保护好这个玉屏风得多费劲那。
沈夫人惊道:“这个屏风绝对的有价无市!”而见到那一车布锦的时候,却道了一声:“怪了!”
小柔忙问:“怎么了?”
沈夫人道:“江浙一带的布匹产量高,销往南方各地,但是质地不如河东路的。你娘给你整的布匹,只有十匹左右的云锦宋锦蜀锦,其他的都是不知名的,但是质地也是极好的。尤其是那两匹丝质品,就是你娘给你准备的嫁衣那层外衣的布匹,看着像单州的薄缣,但绝对不是。”
噢,还有这回事啊。江南竟然只追求数量不求质量。不过,也没错,她能理解。尤其是现代,有钱人家的衣服,基本都是因为过时而不穿的,不是因为穿坏了。
她现在很想打开信来看看,到底这些突来的嫁妆哪里来的。别的不知道,她娘送来的嫁衣,绣工竟然比汴绣还出色,绝对不是出自余氏的手。嫁衣里子应该是云锦,外罩一层如烟般的薄纱。嫁衣上绣的不是流行的大红牡丹,但是巧夺天工,跟真的一般。沈夫人说,还是牡丹的好,这花瓣太小了,无富贵之象。但是她还是选了娘送来的那件。
因为那些小花,是茉莉。她一直很在自家院子种上一株,初一那年,妈妈终于在墙角种了上一株,她最后一次回家的时候,正好是茉莉花开的季节,那当初小小的一株,已经爬满了木架,满院的香气,沁人心脾。
沈夫人还道:“除了那玉屏风有价无市外,还有个玉枕也是难得的。另外各式梳子,琉璃台,茶具,那两对花瓶等等,也都是名贵的东西。跟这些精致的小东西比,我给你买的那些大家具就没法看了。这下你的嫁妆起码有三万贯了,加上聘礼,你和杨允之成亲后就比我们这些攒了好多年钱的老人还富有了。”
小柔手里捏着余氏给她的那一沓厚厚的信,道:“母亲哪里老了,母亲的钱还不是因为贴给我和姐姐了。不过我娘哪来的这么多钱了?而且,怎么突然给我加嫁妆了?我来京城的时候,跟我讲只有一万贯多点的嫁妆啊。”
沈夫人这才想起,没跟小柔说呢,于是道:“是杨家下聘时,下了两万贯,比预期多了一万,我写信快马加鞭的告诉你娘的,我添了两千贯,剩下的让你娘想办法了。忘记告诉你这事了,其实告诉你也没用,你也没钱。”
小柔道:“谁说我没钱的?母亲,我敢保证,我手里的信大部分是我娘在跟我抱怨的话,你看看她得气成什么样,才能写这么厚的一沓!肯定连当年我非让她买田地的事都翻出来。”
沈夫人愣了,问道:“你能有什么钱?又能有多少?”
小柔道:“几千两银子还是有的,在玉溪的时候,我没少跟我娘要钱,过年过节的,比如过年我要一百两,我生辰时,起码五十两,十岁生辰我就要了一百两。再加上我随三哥他们出去玩的时候,基本一文钱都没花,但是该和我娘要的钱,我肯定还是要的。母亲要是跟我说了,我肯定都拿出来了,凑不到两万,也差不了很多的。”
沈夫人道:“银子又不怎么流通,而且只能在汇丰钱庄一家出银票,连朝廷开设的钱庄都没有银票。你攒这么多银子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