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不算大,大部分人还是听见了。张氏刚要回话,小柔连忙笑道:“四婶,我可听见了。改日我去你家看中什么东西的话,四婶可不能藏私噢。”那句话,表面上是冲着张氏来的,实际上也有张氏跟小柔婆媳二人交谈之故。
杨公府是有钱,有地位,如今跟你们二房有什么关系?我婆婆如今才是有诰命在身的从二品贵夫人好吗?不管以前如何,如今有身份有地位的是我们这边好吗?不过,这个四婶可真敢说,“最不缺的就是钱”,只是不知道是富二代还是自己有能力。
自家二夫人过来道:“四弟妹有什么好东西,可不能只偏小柔一人,我们听者有份。今天是小柔拜堂认亲的日子,咱们这些妯娌瞎聊什么,该让小柔多说说。”随着她走了过来,二房其余三个妯娌也跟了过来。
小柔仿佛被众人看的十分不习惯似的,却又强打五分乖巧的道:“不知二婶想听小柔说什么?”
李氏也不推辞,道:“听闻你的字不错,贵妃娘娘都夸赞的。大嫂说你在湘潭时也是入过女学的,不知道其他的技艺学的怎么样?你可是我们杨家长房长孙媳妇呢。”
“小柔只有字和算学还拿得出手。其他的皆一般。小柔和裕亲王妃是同窗,和她比,我们其他人都是不行的。”小柔打着太极道,顺便提醒这帮“贵人”,她有个亲王正妃的义姐。
果然听到提到裕亲王妃后,二房二婶脸色不好看了。没脑子的女人,就算大家都觉得她和田小蝶,乃至杨四婶身份低下,为何别人不开口,就你开口讲?
二夫人不放过她,继续问道:“算学不错?怎么个不错法?”算学很重要,管家的首要条件。
小柔微赧道:“二婶不用在意,我连算盘都不会打的,只是会心算而已,投机取巧罢了。”
其实她口算能力比沈洛川打算盘算的还快。沈洛川不仅是今科进士科状元,也是算学头名,王安石算学第二,江宁府丁毅第三。这也是王安石进士科虽然名列第八,但差遣却是一甲之外最好的原因。
可是沈夫人说了,要收起锋芒。之后的闲聊中,小柔一直努力做一个乖巧,又无甚大才能的新媳妇。
她站着回话她已经开始累了,就当自己在上班吧。可怎么还不到午休时刻呢。。。
老天跟听到了她的求救声似的,李氏的大丫头墨香进来道:“二夫人,宴席已备好。”
李氏邀众人至亭中赴宴。
亭中美景美食,小柔却只能艳羡的看着别人入座吃美食。一共摆了两桌酒席,两桌都没做满,小柔和二夫人,三夫人却只能站着给别人布菜。
按说小柔是新妇,头三天是不需要立规矩的。只是今日小柔所要呈现的是个小门小户人家的女儿,然后“高攀”了富贵人家之后不知所措的形态,所以就坚持布菜。她可以想得到那几个人会怎么想。小柔跟在李氏和信氏身后,其实主要是李氏布菜,三夫人信氏也是凑数的。
待其他人都吃完后,她们三才有得吃。虽然早上她吃了不少点心,这半天又是动脑又是动身体的,早消耗没了。头一天上岗做人家媳妇,她就深深的觉得这份工作不容易,只是不知道薪水高不高。回头得找婆婆先打听下月钱。
众人各自回家后,二夫人李氏送老夫人回院,小柔则跟着田小蝶去了正义堂后院。
一进正房,小柔就直呼累的不行了。田小蝶道:“你比娘强多了。我第一天不仅身体累,心里还十分憋屈。后来我才发现,满院的丫鬟婆子,我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幸好我还有花草可收拾。”
小柔有些心疼她,柔声劝道:“娘,爹一定希望你快乐的,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一定能护住你的。”
田小蝶道:“我快乐啊。有你爹在,我哪怕白天一句话都不说,我都是高兴的。虽然我不能为他做些什么,但起码可以不给他添麻烦。”
田小蝶进了杨公府后,主子们对她的看法,她懂,跟她嫂子当年看她没差,都看不上她,她就窝在正义堂中,弄弄花草,像在玉溪的时候一样,把丫鬟婆子当朋友似的对待。谁家有什么困难,缺钱缺药的,她都帮忙。直至她偶然听到丫鬟婆子议论道,“小门小户的人就这样,竟和下人打成一片,上不了台面。”
一个憨厚的小丫鬟道:“妈妈不能这么说夫人,夫人对我们很好,至少比二夫人好。”
那婆子道:“你这丫头懂什么,夫人这样的行事,我们出了这院子,也会被别人看轻的。我这正义堂的管事妈妈的地位,还比不过和风院看门的婆子。”和风院,杨二夫妇的院落。
田小蝶这才知道,她对别人好,别人还不见得领情呢。之后,杨泗睿不在的时候,她基本就不说话了。每天,盼着杨泗睿归家,每天,数着日子,等小柔进门。
不论古今,婚嫁都讲究“门当户对”都是有道理的。杨家若不是高门,婆婆的生活才是最完美的。不过,既然已经进了这门里,就该适应这里。况且,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的,即使是深宅大院,定然也有婆婆可以交往的人。
想到这,小柔对田小蝶道:“娘,我觉得四婶和我娘头几年有些像,都是沉不住气,心里没什么沟沟道道的人,你可以和她走的近些。还有三婶,她是不是北地辽人?你也可以试着和她来往看看,一来你也有个伴,她也能不那么孤单。”
田小蝶惊讶:“我不知道她是哪的人。你怎知你三婶孤单?”
“三婶身高极高,虽然就说了一句话,口音绝对不是南边的,也不是京城附近的。这才猜她是辽人。身为辽人,如今大恒和辽国的关系,却嫁给了三叔。老夫人对咱们是看不上,对三婶,那是懒的看了。其他几个婶婶虽不和娘交往,但面子上却是敬着娘的。她们对三婶,连面上功夫都没有的。三婶能不孤单吗?你就当陪她解闷了,得空去她那坐坐,这样你俩都有个伴了。”
不大会,杨泗睿和杨允之进来。丫鬟上过茶后主动退下。杨泗睿道:“你们俩坐吧。小柔今日有什么感受?”
小柔道:“祖父看似慈祥,其实不简单,有他在,祖母就不难办。二婶八面玲珑,有她在,娘省力却省不了心。三婶是辽人吧?和三叔应该有故事。我比较意外的是,祖母虽是几百年前士族的崔家后人,可现在早就没了士族一说了,她怎么还那么高傲?那样子比皇后还神气。”
杨泗睿闻言笑道:“还真让你给说着了,她可不是认为自己比皇后还高贵呢。皇上是先皇唯一活下来的儿子,生母只是个美人。皇后母族也不显赫,自然不入她的眼。你三婶的确是辽人。你问这个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