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依二人对视一眼,由橙依开口道:“木真哥哥把庄子大部分的东西都卖了,拿回府的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再加上缘依姐姐那边卖菜熟所得钱财,一共给了奴婢九千贯钱。这月月初时,永泰街的四夫人又让人送了两千两银子。这事闹的人尽皆知。”
小柔微张小口道:“小四婶婶不会送来的是现银吧?”虽然这么问,但是小柔觉得那个四婶婶这么干的可能‘性’非常大。
橙依点头后道:“是。再加上‘玉’莲这个多嘴的丫头,告诉老夫人庄子上还有收益。老夫人就开口跟老爷要钱。不管是少夫人这里还是奴婢们在杨公府,吃喝都是杨家的,收益也该入总账才是。”
红依气道:“就这么缺钱?那庄子和作坊都是少夫人的嫁妆不是吗?”
橙依安抚道:“是这么说,老夫人也说的明白,当初买庄子时,府里出钱了,所得收益也就得拿一部分归账。当着老太爷的面,老爷说,当初拿的那钱,不够百户烈士人家的安抚费,他身为杨家公爵,该担这个责任,身为父亲,该出这个钱。”
小柔听到这,无奈的笑了,祖父是个很倔强的人,身为父亲该出钱,老夫人大概遭殃了。果不其然,又听橙依道:“老太爷气的说了老夫人一顿,责备老夫人打少夫人嫁妆的主意。老爷趁机提出,少爷少夫人既然不在,院子也用不着那么多人看家,把陪嫁的人送到庄子上了,把老夫人那边的人送了回去。老爷把少夫人的东西锁在仓房里,派人看守着。还让木真哥哥把钱送到少夫人手里,还让奴婢也一起来,伺候少夫人和伺候小少爷。”
“那缘依怎么也来了?”
缘依笑道:“别人都来了。奴婢怕少夫人惦记奴婢,这才一路颠簸过来的。少夫人,云依那丫头呢?”
小柔道:“她如今可能干了呢,你家少夫人我,离开谁都离不开她。既然来了,大家好好聚一聚,年后你还是随木真一起回京吧。木真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庄子上你就多照顾些。橙依就留下吧。我这正好缺人。”
小柔又让人通知云依回家,自有一番相见不提。
除夕那日杨允之照常去大营,他和姚靖是骑兵除了徐明恭徐大将军之外的两位高级将领,因此和姚靖两人商量过了。他除夕执勤,姚靖则初一执勤。
日落归家后,等待他的不仅有自家娘子,还有大同知府沈洛川。沈洛川以不肯去王府看王爷脸‘色’为由,只肯在杨家过除夕。裕亲王听到这话时,差点破口大骂,他几时给过沈洛川脸‘色’看了?反倒是杨允之没给过沈洛川好脸‘色’看。
饭毕,小柔领着下人收拾残宴后先行回房休息,杨允之和沈洛川去了前院书房。
“杨兄弟。你怎么还没‘弄’些书来充充‘门’面?要不我给你送点吧。”沈洛川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表情。
杨允之也是不爽。这家伙第一次进这书房时就调笑了他一番,说这书房还不如后院‘女’人的书房了。“我一介武夫,‘弄’那些沽名钓誉的书反而丢人。”
不知沈洛川今日是酒喝多了,还是过年归不得家心情不好,继续狠叨叨的埋汰了杨允之一番。埋汰的方式。就是说小柔某点好,而杨允之这点,又恰巧不好罢了。当沈洛川说到小柔天人之姿,杨允之不过是中上之‘色’时,杨允之忍无可忍的道:“沈大人,你人在我杨家。我们夫‘妇’不需要外人的评定。”
沈洛川闻言哈哈的笑了起来,呢喃着“外人”二字,眼角擒着泪。以杨允之的目力,怎会错过?以沈洛川的为人,他都已经如此了,不过是几句不中听的话,他听着就是了。待沈洛川止住大笑,掩面靠在椅子时,杨允之道:“沈大哥,你何必呢?我已经娶了小柔了。除非我死,否则她只可能是我杨允之的夫人。”
沈洛川失落道:“我如此难受,正是因为我知道了。知道的太晚了,早知你如此‘性’子,我怎么也不会让小柔嫁给你。”
“我这‘性’子怎么了?我还能亏待她不成?”
“可这样一来,我就没机会了。”沈洛川苦笑道:“也怪我自己太自负了。以为自己是世间独一无二的那个人。”
杨允之不反对,反而同意道:“我们这几个武夫,包括殿下在内,都认为你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的男子。”
“可小柔看中的地方,我不是独一无二的的那一个,你也是。按照她的话,就是感情洁癖。你对她之情,比她期待的还要干净。”言罢,双眸朦胧间回忆道:“那时,你人没在‘玉’溪。我刚从书院归家参加乡试,从余家借道那晚,月光下的小柔是多么柔美。昙‘花’一现的美,都掩饰不住她清丽的容颜。”
杨允之忍不住反驳道:“她那会才几岁!”
沈洛川道:“一个人的气质是无法掩饰的,小柔身上有一股宁静安详的韵味。当时,她不似一般闺中‘女’子那般惊慌失措,先是稳住丫头,而后把我给打发走了。那一幕,今生我都无法忘记。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陷的更深。我完全可以把她夺过来的!”最后一句铿锵有力。
只这一句话,杨允之就知道眼前的沈洛川功夫在他之上。不过,他暗自安慰道,应当的,我比这家伙小两岁。他就没想过,沈洛川虽然比他大两岁,但是比他多考了个文状元!
“现在说这些做什么,你终究没能把她抢走。”杨允之不满不屑的说道。
沈洛川嗤笑道:“你懂什么!不是我没能力,是我没那么做。你没尝过那种滋味,所以你无法了解我的感受。小柔在百‘花’宴上作的那首词,想来你这个武夫也不懂。众里寻她千百度的感受,你没有。世间,没有比她安然无恙再重要的事了。”
这点,杨允之也颇为赞同,遂点点头。
沈洛川接着道:“唔,还是有的。我当时找了她半晌,急疯的时候,她跳了出来,我明知她是故意的,见到她笑容满面的笑颜,我才意识到,这世间比她安然无恙还重要的,就是她的欢心。她喜欢做什么,我就纵着她做什么,这是我默默给她的誓言。她想嫁你,我就让她嫁。”
杨允之因他那句“她喜欢做什么,我就纵着她做什么”而汗颜,却坚持着自己没错,自己喜欢她,就不会放手。才不会像这个傻子这般放手后,却又自己黯然心伤。
“我本以为自己还有机会,前些日子我才知道,你这个不够‘精’明的人,在男‘女’之事上,竟然是一根筋。你大概就没拿小柔跟任何人比较过,或者说,别的‘女’子,就未曾入得了你的眼吧。”
杨允之没附和他,反而道:“我喝了我家那么多好酒,又在我这说你和我娘子的往事,我没你那么大肚量,我现在就想把你赶出去。”
沈洛川白了他一眼:“就杨家这种不入流的酒,你当我稀罕?要不是小柔在这,你倒贴我银子我都不回来。不识好人心!”
杨允之明白沈洛川是好意,帮他解开心结。小柔这些日子以来在他面前提心吊胆的样子,生怕他因沈洛川而耿耿于怀的表情,他怎能看不见?只不过,他心里确实没法忽略沈洛川,可现在又不得不依靠沈洛川。“我怎就不知了?我跟殿下一起时,都未曾说过今日这么多的话。”
“那你们俩看着像亲兄弟那般形影不离,你们都是如何相处的?”
“打。你我也练一练?”
“不怕被揍的很惨就来,我是无所谓。楼师兄也不见得打得赢我,据他说,你还在他之下。”沈洛川与生俱来的霸气之‘色’展‘露’无遗。
打不过不要紧,不能怕。杨允之也不在意他的‘激’将,带着沈洛川去了练功房。
半个时辰后,沈洛川新清气爽的道:“看在小柔面上,放过你吧。”
杨允之‘揉’‘揉’自己发疼的身体,沉着脸道:“多谢。恕不远送,我再不回去,小柔该着急了。”
沈洛川但笑不语。一个“谢”字,怎能抵得过他为这二人所做?他受得起。
杨允之回房时,小柔已经睡熟了。杨允之看着她安谧的睡颜,久久挪不开目光,忽地感受到她隆起的腹部的一动,遂把因长期练武,略显粗糙的大手,轻轻放在圆滚滚的肚子上,借着小柔这个载体,和孩子嬉戏着。
大概是孩子闹的狠了,小柔朦胧间睁开眼睛,见到杨允之回来了,隧问道:“大哥他走了?”
杨允之把耳朵贴在她肚子上,轻声道:“回了。你小点声,我听听儿子说什么呢。”
小柔好笑的把他拽了回来,“别闹了,你不去逗他,他都调皮的紧。你若想他,等他出世,你负责教养。”
“我的儿子当然我来教养了!”
“好了,睡吧,我困着呢。他出来后闹腾时,你八成时间都在军营中,指望你教养他,我还不如现在就存了放养他的心。”
未几,两人沉沉睡去。
庆历五年大年初一,沈洛川连早膳都是在杨家吃的。饭后,杨允之主动道:“大哥,下棋如何?其他的允之不敢说,棋这一艺,至今还未有敌手。”
小柔看着两人“和谐”的离去,惊诧不已。总归是好事,晚间再审杨允之就是。
初三这日,钟妈妈主动把其他丫鬟打发走,自己在正房内室陪‘侍’着小柔。小柔道:“钟妈妈也是知道我的,有话直说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