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用过饭后,沈洛川告辞时,杨元至看着泪流满面的小柔,对沈洛川道:“义父,你把我抱起来。”
沈洛川问都没问,把他抱了起来。
元至被抱起来后,指挥着沈洛川走到小柔面前,用白嫩的小手胡‘乱’的给小柔擦着眼泪,并道:“娘,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你不用担心我,照顾好自己就行,噢,差点忘,你还得照顾好四弟。”
小柔闻言眼泪更是不要钱的往下掉。她想去抱一下儿子,结果杨元至义正言辞的拒绝道:“娘,你懂事些。你能抱动我吗?还有男‘女’有别,要不是见娘难过,给娘擦眼泪这事都不能做的。义父,我说完了,放我下来吧。”
小柔哀怨道:“你见娘难过,被抱一下会怎样?”只是,早已飞向兄弟那里的杨元至已然听不见。
沈洛川真心建议道:“要不,你抱我一下?”
这话成功的惹来杨允之的怒视,不过,看在小柔破涕为笑的份上,他忍了。
论调笑,沈洛川绝对不是小柔的对手,就听她大方道:“行啊。我想抱的是我儿子,你这是打算做我义子的意思吗?”噗嗤的笑声中,沈洛川一脸黑线的情况下,小柔放过了沈洛川,随口道:“我生的儿子,你养大的,怎么会有如此迂腐的观点?”
沈洛川不客气的指着杨允之道:“很明显,随他爹了。”
杨允之自然不肯背这个黑锅,毫不客气的回击道:“明明是养的人不近‘女’‘色’,这才让元至有了这般观点。我和小柔可是从小就熟识的,男‘女’有别我们夫‘妇’都没这观点。”
王安石‘插’言道:“大家这般生活在一起多好啊,别走了——”
因元至奇葩的理论刚冲散的离愁,瞬间补满空气。见沈洛川黯然,小柔看着儿子又开始流泪。吴氏真想上前堵住自家夫君的嘴,虽然跟杨家和沈洛川认识已久,但她坚持己见,甚少同样允之和沈洛川说话。此刻。见气氛不对,她红着脸补救道:“不一定要在京城相聚是不?这些年我一直想去洛阳看看,要不大家约个时间,洛阳见可好?”
王安石立刻毫不留情的打碎了她的梦:“暂时肯定不行,再等个七八年,等两个孩子都成亲了再提这事。”
吴氏差点晕倒,心里怒吼着:老爷,你还能再笨一点吗?
沈洛川嗤笑道:“不用那么麻烦,至多三年五载的我就回来了。你老实在京城呆着就行,顺便帮我那宅子照看好了。”接着。朝吴氏方向施了一礼。正‘色’道:“麻烦弟妹了。”
吴氏匆忙还礼。
再怎么不舍。终须说再见。小柔最后挣扎道:“明日真的不要我们送行?”
回答她的是杨元至:“不用了,娘。大庭广众之下,我不好意思给你擦眼泪的。”
一大一小手牵手离开天‘波’府后,杨元至抱怨道:“义父。你不让他们来送我们,太有理了。我娘怎么那么爱哭?”
沈洛川温和的声音在风中飞扬:“因为你娘爱你,你娘就没义父哭过。”
杨元至道:“义父,你希望我娘为你哭?那下次我让她为你哭一次好了。不过,你这爱好真是奇怪啊。”
沈洛川不解释,只是道:“你长大也会有这种爱好的。”
杨元至十分信任沈洛川,闻言不是坚信自己不会有这种爱好,但是他真不喜欢这种爱好,于是道:“那我还是别长大了。”
“这可由不得你噢。”
“义父。我一定要这么惨吗?”
温馨的对白,让夜‘色’完美无瑕。
杨元至睡着后,沈洛川落寞的身影站在院中,初秋的寒冷无情的刺破他的衣衫,他却是一动不动的。任凭秋风的肆虐,只是望着夜空中的残月,心中无比悲凉。今后陪伴自己的恐怕只有这明月了,不论月圆还是月缺。做出了选择,离开的前一刻,他忽然特后悔。后悔,当初没有把她抢过来,哪怕惹来她的怨恨。
晚了,晚了……
清晨,一夜未睡的沈洛川带着杨元至上路。
细心的杨元至发现义父‘精’神不好,轻声呼喊道:“义父。”
“嗯?”
“你靠着我睡会吧。你昨晚睡不着,怎么不让我去陪你?”
沈洛川笑道:“你当自己无所不能?那次纯属巧合。不过,左右无事,眯会也好。你随便哼个曲子来听听。”
杨元至果断拒绝道:“正人君子怎能听小曲?”
沈洛川闭着眼,浅笑着调侃道:“分明是你自己唱的不好,扯什么正人君子。你这行径,小人知足。”
杨元至在沈洛川多年训练下,脸皮厚的可以,立刻反击道:“义父这般戳人短处,亦不是正人君子所为……”碎碎念念中,杨元至忽然听到身旁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他小心翼翼得从马车一角的包裹里拽出一件披风,熟练的盖在沈洛川身上,然后对驾车的沈凌道:“凌叔,义父睡了。你慢点驾车,咱们不赶时间。”
沈凌应道:“小的明白。”
大小三个男人,在晨光中离开了京城。
不过三日路程,一行人就进了洛阳府地界。杨元至雀跃的掀开车帘,欣赏着外面的风景。看了片刻后,他“咦”了一声后,放下帘子坐了回去。
微皱的眉头表示他有事想不通,沈洛川看了他一眼道:“怎么了?”
杨元至没应他,继续苦思冥想。马车又行了二里地,杨元至才肯定道:“义父,我算了一下,从江宁到京城的,比从京城到洛阳要远上这么多。”说着,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沈洛川没给出准确答案,他觉得这个不是元至纠结的问题,就随口道:“嗯,差不多吧。你算这个做什么?”
“那洛阳到京城,比到江宁近多了是吧?”
这不一回事吗?这小子到底发现什么了?沈洛川一边猜测着一边顺口拷问了个问题:“那是自然。洛阳在京城正西,江宁在京城东南。这说明什么?”
杨元至努力地在脑海中画地图,反复的念叨着东洗南。沈洛川也不催他,又行了一里地,杨元至才肯定道:“说明从洛阳去江宁。要比从京城去江宁用时还要久。”
眼看着义父还要问话的样子,他抢先问道:“义父,我的问题不是这个。我是想问,洛阳为什么跟京城不像,反而有些像江宁呢?”
噢,这事啊,沈洛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洛阳和江宁是不一样的。明日你随我见过祖父后,我就带四处去看看,让你感受洛阳和江宁的不同。”
杨元至兴高采烈道:“好啊。好啊。”刚说了两个“好啊”。又焉了下来。他不舍道:“还是算了吧。我们得先陪离祖父。”
沈洛川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脑袋,赞道:“嗯。这时候还记得以孝为先,值得夸奖。不过,你放心。离祖父那里因为有很多人想陪他,更不需要义父亲自照顾,我们每日都去陪他会儿就好了。”
笑容立刻又回到杨元至的脸上。
望月山庄,地处洛阳正西,沈洛川等人又行了两个时辰才抵达望月山庄。出‘门’迎接他们的,是熟人。沈洛川见了那二人后,对杨元至道:“喊叔父,婶娘。”
不待杨元至喊人,楼西雨先反对道:“叫伯父和伯娘。我比你大!”
沈洛川也不跟他争执,只是又对杨元至道:“那就娘姨母和姨丈吧。”
杨元至正纠结于眼前情形时,让那个“姨母”抱在怀里。只听那姨母用和自家娘亲一般恶心的语气问道:“你叫元至是吧?对不起噢,婶娘一时‘激’动,你别怪婶娘好吗?你刚出生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你长的真像你娘。我姓曹,你娘跟你提过我吗?”
杨元至挣扎出来,立在沈洛川身后,心里暗道:果然和娘是一路人,我今后可得小心点。
沈洛川不诧异地看了曹四娘一眼。这是爱情的力量吗?他记忆中,眼前‘女’子总是那么骄傲,那么的无法亲近,怎么可能这么温柔?
曹四娘用满含期待的目光看着杨元至,为了能跟他很好的沟通,甚至还蹲下身子。楼西雨见状,忙给她打圆场:“四娘,刚出世的孩子怎么可能记那么多?元至这些年都是小师弟养着的,他自己和亲娘见面的时日就不多,杨夫人哪有机会提你?”
沈洛川意味深长的看了楼西雨一眼,以长辈的口‘吻’道:“你这夫人娶的不错。笨了二十年的脑子,竟然开窍了。”
楼西雨想说我哪里笨了?又想到这是沈洛川第一次夸他,他就当好话听就得了。“小师弟进庄吧,师傅他等你很久了呢。”
沈洛川却不急,指着曹四娘对元至道:“她姓曹,你娘在大同的朋友。”
杨元至立刻恍然大悟道:“原来是曹姨母。咦,刚才义父让我喊他姨丈,那不是你嫁人了吗?”
曹四娘再怎么张扬,在沈洛川面前还是要收敛收敛的,只得装害羞,避到楼西雨身后。
楼西雨笑骂道:“小孩子一个,知道怎么是嫁人吗?”
杨元至理所当然道:“不知道啊。可是我听我娘念叨好几次了,说我们有个曹姨母,大概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下次我去京城见她的时候,一定得告诉她,她说错了!”
饶是曹四娘不想失了风度,听见这样的言语如何不气?再加上她的温婉不过是表面功夫罢了,瞬间气了个半死。她没告诉小柔她成亲的事,她自己确实知道小柔所有的事,于是怒道:“杨夫人这是生不了‘女’儿急的不成,背后排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