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雁过留痕贼不走空
“ 黑子,肉这么少,沒什么吃头,咱们不要它。”郁春芽绝不承认自己被这只小松鼠萌到了,那湿漉漉的眼睛可爱得让她不忍出手。
黑子一双黑黝黝的眼珠斜斜地睨了过来,春芽竟然看出它在鄙视自己。
“ 走,前面肯定会有好东西。”郁春芽指挥小家伙。
可惜,一人一狗向前走了一个多小时,都没有什么收获,眼看再不回去太阳就要照到头顶了。
郁春芽捶了捶自己酸软的双腿气恼地说,“ 难道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不行,雁过留痕,贼不走空,我说什么也要放两箭再回去!”
她的话刚刚说完,眼前的灌木丛中忽然传出一阵扑棱棱的声响,随即黑子也对着灌木丛吠了起来。
有情况!春芽右手从箭囊拨出一支箭的同时,一直拿在手里的弓也马上举高,她把箭搭好,立刻朝着声音来处瞄准。
刚刚把阵势摆上,一只长着五彩羽毛的飞禽呼啦啦的朝天空飞去。
眼疾手快,郁春芽手中长箭呼啸而出,一只大约有五、六斤重的野鸡啪地掉到了地上!
“ 哈哈哈……我就是这么一个神射手!”郁春芽自吹自擂道。
捡起野鸡的时候,郁春芽心中有些疑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两天射出的箭还挺准的。
要知道,以前在学校训练的时候,这种移动的靶子,她最多有十分之一的命中率。
继而她转念一想,这种时候,打不中就没肉吃,想来是她吃货的潜能已经被开发到了极致。
再说,原主这具身体虽然瘦长单薄,但力气还是不小的,力气大,射出去的箭自然也能够快上不少。
回到红薯地的时候,那两个姑娘已经把活都干了四分之一,春芽不住地夸道,
“ 我们第一生产队的女孩就是厉害,明年咱们也争取评一个铁娘子当当。”
木枣花一把抢过野鸡,还在手里掂量了两下,“ 这么轻?不行,我要一只兔子!”
“ 你想得美!”丁林林不答应了,“ 这三只都是春芽打到的,最大的那只兔子肯定要归她!”
“ 那我要那只小兔。”木枣花退而求其次。
“ 你呀!就是爱贪小便宜!”丁林林气恼地戳她的头,“ 你也不想想,自己那么斤斤计较,以后谁会乐意跟你玩?”
木枣花不情不愿地说,“ 好吧,我要这只鸡。”
郁春芽只微笑着看她们俩,“ 行了,别争,我要野鸡,正好炖给我爸吃。”
这种小东西,她还真不放在眼里。
不过,从这种小地方,就可以看出两个小伙伴的心性,她提醒自己。
这个木枣花,眼光短浅,嘴巴还不饶人,日后也不必跟她有太多的交集。
木枣花大为欢喜,不过下一秒她却讪讪说道,“ 算了,我要山鸡,毕竟你的功劳最大。”
春芽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自己虽然才来这里两三天,却已经十分想念肉的味道,这个姑娘能毅然放弃已经到嘴边的肉,倒也不是十分的贪婪。
最后,丁林林做主,郁春芽要最大那只兔子,木枣花要小的,她自己则要那只山鸡。
“ 行了,别跟我争,我家里干活的哥哥多,很少挨饿,你们俩比不得我,就这样决定了,赶紧把红薯拉回去,吃了饭,咱们再来继续干活。”
“ 林林,你这姑娘真心不错。”郁春芽把那只足足有七八斤重的大兔子绑到黑子的身上,让它赶紧送回家,又站起来夸丁林林,“ 又能干又大方。”
“啐,别拍马屁。”丁林林问,“ 你让黑子把兔子背回去?万一路上谁把它抢了,你还想吃肉?”
春芽不在意地说,“ 从这条路到我家,偏僻得很,路上哪里会有人经过?而且,谁敢惹我家黑子?它护食得很。”
木枣花把她分到手的兔子放进一个背篓藏好,十分欢喜地说,
“ 我要把兔子拿到供销社卖了,然后给我弟弟抓几幅药,他最近咳嗽很厉害。”
“ 我以为你是自己想要吃肉呢,怎么,你弟弟又病了?”春芽问。
木枣花有个弟弟,从出生起就十分体弱,三不五时不是咳嗽就是发烧,家里但凡有点钱都给他抓药去了。
“ 你们家和刘山河家一样,都是因病致贫,不过,他敢豁出去干些小买卖,还可以勉强维持生活,你们家就靠队里年尾发的这点工分钱……”丁林林摇头。
──因病致贫?难道现在的人不是都贫?
郁春芽对丁林林的话撇撇嘴,大贫和二贫之间的关系而已。
现在的生产队每日出工的分值具体看这个生产队的收入,一个队如果风调雨顺效益就好。
每次收粮,交完国家公粮,又留下种子什么的,再分完社员们的粮食,如果还有富余的粮食就可以拿到粮站去卖,卖得的钱就拿来按照工分结算。
扣除社员在生产队里分到的粮、油等支出的钱,如果他家的总工分钱超过支出,那这一户人家就是余款户,可以进钱。
如果工分不够,你就是超支户,还得向生产队交钱,就是白忙活一年还要贴钱。
他们第一生产小队的队长陆长福是部队上退伍回来的,不但根正苗红本领强,那些基本农活也样样精通。
他和副队长丁荣,对于田间地头的春种秋收夏管理,还有农作物布局安排以及劳力的调配都游刃有余,所以生产队每年都会获得丰收,他们队的日子也过得比其它三个小队都强。
可就算是在这样一个能干队长的带领下,他们一队每天的分值也只在五毛到六毛钱之间。
意思是说一个壮劳力,干了一天的活,就能挣到五毛或者六毛钱,更加别说其他那三个小队了,听说他们都是三二毛的日值。
春芽推着独轮车不住在心里估算,下半年粮食欠收这么厉害,他们一队的社员们一天能挣个二、三毛都顶天了,人家常说,穷得叮当响,他们倒好,已经是穷得连叮当都不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