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娘抱你不好吗?”水月清不解,以前女儿可是只要走路,就说这儿疼那儿疼,非要抱着才行的,今天怎么不用了。
田甜眨眨眼睛,可爱的指着水月清的肚子解释:“娘有弟弟了,抱着我会累到的。”
水月清被田甜的童言童语逗笑,觉得很窝心,牵起女儿的小手笑道:“好吧,娘不抱你了,就牵着你的手。”
“嗯,好。”田甜点了点头,伸出左手,握住水月清的右手食指,蹦蹦跳跳的向前走去。
为了照顾到人小腿短的女儿,水月清刻意放慢脚步,母女两一路说说笑笑,走走停停,到了窑场的时候,砖瓦已经分好了。
“爹,爹,我和娘来找你了。”田甜急于和爹爹分享好消息,一看到田爱华,就放开水月清的手,向他冲去。
看到妻女,阴霾的心情一扫而光,放下手上的砖头,接住飞奔过来的女儿,摸摸她的小脑袋:“告诉爹,怎么不再家里等着,跑到这里来了?”
“爹,我告诉你啊,娘有弟弟了。”田甜依在田爱华怀里,余光扫到看到她们母女,正不善的盯着她们的几人,眨巴眨巴眼睛,故意大声宣布。
“真的?”田爱华简直不敢相信这件事情,抱起女儿走向水月清,向她求证。
水月清点了下头,红晕爬上双颊,小女儿娇态尽显。
“太好了,太好了,老天爷终于看到你的诚心了。”田爱华连说了两个太好了,突然觉得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哪里了,收紧颤抖的双臂搂住女儿,鼻子一酸,红了眼眶。
“先别高兴的太早了,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要是再生个女儿,那不是白高兴了。”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传来,不用看就知道是谁,田爱华额头青筋暴跳,放下田甜就要冲上去。
水月清拉住他的袖子,对他摇了摇头。
田甜顺着声音看过去,不是那个尖酸刻薄的大爹是谁,他正放下一摞砖块,边擦汗边不屑的看着他们一家。田甜眼里一道幽光闪过,嘴上占点便宜她不计较,只要不越过她的底线就成,否则,她会让他好看!
水月清拉住田爱华的衣袖,目光在窑场上一堆堆的砖瓦堆上四处搜寻:“爱华,这么多堆砖瓦,哪堆是我们的?”希望能转移田爱华的注意力。
提起这个,田爱华就恨得咬牙切齿,如果不是那几个胡闹,怎么会变成这样,这下好了,拜那天打架所赐,毁掉了将近一半砖瓦,现在只分得了那一点,根本就不够盖房子的。强压下心头怒火,田爱华指着他家分得的砖瓦,撇撇嘴:“那儿就是我们的。”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水月清还是被那堆东西惊到了,那,那是什么?她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看那堆东西,再询问的看看田爱华,直到田爱华很肯定的点点头,她才收起掉到地上的下巴:“怎么,怎么才这点,还碎了一半?”
“那天打碎的,当时碎的那些封窑前都挑出来了,这些是当时看着完好,实际上已经坏掉的。”田爱华不想提起这件事,三言两语带过。
对于那天的事情,水月清不知道能说什么,沉吟了一会儿,才开口:“都分完了吗?要是完了,我们就回去吧。”
田爱华点了下头,抱起田甜率先出了窑场,水月清赶紧跟上。
走了好远田甜都没有从惊愣中回过神来,这一家人,太极品了,打起架来完全不顾后果,看吧,辛苦了那么久,最后只得了一千左右砖瓦。这个时代,烧砖瓦工艺落后,本来就是做两百,一百能用就不错了,他们还毁了几乎一半的砖瓦。
不过,那些砖瓦是怎么烧的,居然是红的灰的都有,有些还是半灰半红?这种情况一看就是火候的问题,怎么都没人发现,如果都烧成灰的或者是红的,盖成房子多好看,这,花花绿绿的她实在是接受不了,还不如用土胚盖的房子好看。
不,不对,她看到过的房子用的都是这种花花绿绿的砖瓦,那也就是说他们不会烧制砖瓦。他们不会,她却了解,这说明什么?这是上天赐给她的机会,一个可以改变眼前境况的机会,田甜心里一阵翻江倒海,激动的就要说出来。
突然,脑海不经意的出现一个画面,上一世被弃尸乱葬岗,遭野狗分食的画面,激情瞬间被浇灭,全身汗毛竖了起来。不,不能说,好不容易有了重生一次的机会,她绝对不能大意,一定要仔细斟酌。
田甜不知道,就因为她的过于小心,这一斟酌,就耽搁了很长时间,直到田爱华身死,作为长女,她不得不挑起家庭重担,豁出一切的时候,才说出来,付诸行动。
分到这些砖瓦,盖新房的计划不得不暂停,这样一来,家里就有了余钱。在城里做工时,田爱华结交了几个朋友,其中有一个在城里开了一家杂货铺子,田爱华看人家活计轻省又赚钱,心思活泛起来。
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合适的铺面,田老汉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这件事,找到了田爱华,说他在城里有认识的人,可以帮忙,就是价钱有点贵。田爱华急于开铺子,不在乎钱多少,二话不说,买下了那间铺子,这样一来,资金就不够了,田爱华东借西借,好不容易凑够钱装修,进货,就等着开张了。
这天晚上,刚做好晚饭,准备吃了,田爱兰上来说是田老汉有事要和田爱华说,把他叫走了。
水月清左等右等,就是不见田爱华回来,直到田爱菊来告诉她,说田爱华留在田家老院子吃饭,让她们母女不用等他,才和田甜自己吃饭。
吃过晚饭,田甜困的不行,就先睡了,水月清坐在炕沿等着田爱华回来。自从怀了孩子,总是容易犯困,不知不觉水月清就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在轻轻摇晃着她:“月清,月清,怎么这样就睡了,当心着凉,快起来痛到再睡。”睁眼一看,是田爱华回来了,满身的酒气,微蹙一下眉头道,“你喝酒了?”
“嗯,喝了一点。”
“那就快上炕睡觉吧,明天一大早你还要赶路呢。”水月清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边起身脱衣服边迷糊道。
“等一下,我有话要对你说。”田爱华急切地抓住水月清的双臂。
水月清被吓了一跳,瞌睡虫立马跑得干干净净,拉下手臂上的双手,道:“你说吧,我听着。”
“是,是。”话到嘴边,田爱华突然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水月清心里“咯噔”一下,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心脏“噗通噗通”跳得飞快,拉起田爱华的手掌握住,给他勇气:“有什么话你就说吧,在我面前不用觉得说不出口。”
水月清的话如涓涓暖流注入心田,奇异的,田爱华觉得难以启口的话脱口而出:“明天不是我一个人去,爹他们要和我一起到城里。”
水月清愣了一下,随即道:“公公不是说不去的吗,怎么突然就要去了?还有,其他人去干吗,这个铺子是咱们自己的,又不是爹娘的?”
“我知道,开铺子的钱还是我去借的。”田爱华点了下头,甩甩头接着道,“爹说他不要工钱,就是觉得我一个人忙不过来,他又正好闲着,就去帮几天忙,等铺子正式开张了,他就要回来。至于大哥他们,爹觉得反正我们需要雇人,还不如用自家兄弟,至于工钱嘛,和别人一样就成了。”
“不行,要是爹去,我不反对,别人就算了。你们兄弟一起长大,这么多年了,应该互相了解,你觉得让他们去能成吗,你忘了窑场的事情了?”过了这些年,田爱华的那几个兄弟姐妹,她算是了解了,都是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主,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如果可能,连田老汉她都不想让他去,可是人家是公公,是她的长辈,一定不孝的帽子扣下来,她可吃罪不起,只能答应让他去。
“可是,可是都是一家人,不让去不好吧。再说了,我没有一个人干过什么大事,有点胆怯,多个人去也能壮壮胆,更何况,爹提出来了,我不好拒绝,已经答应了。”想过水月清会不同意,却没想到她会如此坚决,田爱华有点为难,又有点不高兴。
在田爱华心里,他一直希望能和家人亲亲热热的,上次窑场上的事情,他不认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顶多是兄弟间的打闹,更何况田老汉已经训过田建华和田文华,还让他们当面向他赔不是,他已经知足了。难得田老汉对他亲亲热热的,兄弟几个也有说有笑,心情畅快,还喝了酒,听到水月清的话,就有点不高兴了,以为她小心眼。
田爱华不高兴了,水月清怎能看不出来,当下语塞,觉得委屈急了,有点赌气的道:“好吧,既然你觉得可行,你就随你吧。”说完,装作很困的样子,几下脱掉衣服钻进被窝里,闭上眼睛装睡。
水月清语气没有什么变化,田爱华又喝了酒,头昏昏的,没有听出什么不对,咧咧嘴角,高兴的进了被窝,一会儿就睡着了。
黑暗中,水月清睁开眼睛,一滴委屈的泪水滑进发间,了无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