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里边走,天气越冷,路越难走。
林冽还是和一样背着个大筐子,筐子里放着一袋子细白面、一些蔬菜和一些调味品与干粮。
中午的时候,几个人吃了点干粮,也没有多休息就继续赶路。天太冷,走路走的正热的时候,猛地休息,塌了汗,容易生病。虽然姚子清和林煜都自称他们其实很厉害,可习惯使然,林辰和林冽还是对他们格外不放心。
事实上,姚子清是真的没什么,林煜却外强中干。就算如今看着身体已经恢复,甚至还会武功,在轻功上很有一套,但体力终究不行,走的路一长,就开始气短喘息,大汗淋漓。
“小五,我背着你。”林辰停在林煜身边道。
“不。”林煜有些委屈,还有些倔强的道。从小到大,他没少让大哥背,后来四哥渐渐长大,越长越壮,也经常背着他。他可不是姚子清,觉得让林辰背着有多么享受,反而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不好意思,越来越伤自尊,。以前是没办法,所有的想法都只能深深的压抑埋藏在心里,但现在有了希望,能不让人背,他绝对不会让人背着。
“要背的话,你背着大嫂好了。”林煜又道。大嫂才是女人,才该娇惯保护着。他是男孩子,不是娇小姐。
林辰一愣,林煜有一次态度坚决的拒绝他了!还真是长大了,一个个的都越来越有主见,不听他的话了!不过,美人就是美人,何况这个女人还是他疼爱多年的亲弟弟,看着林煜气鼓鼓的样子,他还真就生气不起来,只觉得无奈。
“好吧。”林辰又看向姚子清,见姚子清因为走路走的太热,已经摘掉了头上古怪的圆圆帽,脸红扑扑的,额头上渗着一层薄薄的汗珠子,但一双眼睛却格外明亮有神,显然并不是很疲惫。发现他看过来,立刻弯起了眼睛,笑的不怀好意而又跃跃欲试起来。
不知道怎么的,林辰忽然不想如了姚子清的心意,总不能时常被她拿捏住吧?脸上也露出有些狡黠的笑容,林辰摇了摇头,“你不要我背就算了。至于你嫂子,她太重了。背不动。就让她继续走吧。”
“……”姚子清雀跃而贪婪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没想到从来都严肃刻板的林辰竟然学坏了!竟然也有了这么一面!
好吧。这么陡峭的山路,背着一个人确实太吃力了。她也要知道好歹,不能太自私任性了。又不是真的走不动了,就心疼他一会吧。
林冽和林煜也一愣,没想到林辰也会开玩笑,再看姚子清那挫败的脸色,想到她秉性的恶劣,不由得都笑了。林煜只是莞尔一笑,比大家闺秀还要腼腆无声,而林冽则是毫不克制的大笑。
好在姚子清脸皮厚,挫败之后便立刻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模样。
林辰只是逗姚子清,想试试被拒绝了之后,姚子清的反应。本以为她又会和以前一样,故意和他撒娇,肉麻威胁他,没想到今天她这么懂事。只得收起玩心,问,“你觉得怎么样?还能走的动吗?”
“笑话!就这点路,我能走不动?在走上两天两夜,我也能走得动。”姚子清无比傲娇张狂的道。
林辰笑着摇了摇头,看样子她是真的不打算让他背了。
林冽也看了姚子清一眼,佩服的道,“一整天的路啊!大嫂你还真厉害!真是看不出来!不过,你第185章一些生命之气。这两样东西能增强她的体质,让她晚年时注定要受的病痛煎熬来的慢一点。
她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很想要好好的多活一天。
冬天,草木精华与生命气息内敛,藏的很深,但也更加聚集,萃取起来更加容易,而且不容易被人看出来。她干脆一口气,几乎毁了一亩多地的林子。
在大青山里住了五天,林辰他们终于有了收获,打死了两头寒牛。
四个人分两对,抬着寒牛,姚子清和林煜在后面跟着,一起下了山过年。
年关将近,年味渐浓,就算他们家几乎是住在村子外边,也感受到了即将过年的氛围。林文和林宝还是小孩子,林冽、林睿和林瑾也年纪不大,就是林辰也只有二十岁而已。
哪怕曾经大起大落,受尽了苦楚,对于过年,他们还是充满了热情与期盼。
何况,这是十年来,他们过的最轻松愉快的一个年,没有父亲的颓废与暴躁,没有村里人的歧视孤立与挤兑,没有忍饥挨饿,没有不如别人的自卑。
他们家虽然没有杀猪宰羊,但两头寒牛,比四头大肥猪肉还要多。
十年来,他们第185章来说,也不该被一个宠坏了的小姐以势压人,最终屈服啊?背弃了承诺就是背弃了承诺。
何况,在这个世界,男人三妻四妾是合法的,被绝大多数人接受的,作为一个男人,就算正妻再厉害,他也不该被欺压的连保护自己的妾室和庶女的能力与胆量都没有吧?
“呵呵,姚家还真是……”红姐忽然笑道。
姚子清也对姚家很无语,其实,这个世界大多数大户人家都是有一定的规矩与德行的,随意打死奴婢的事情只是偶尔发生,绝不会像姚家两位夫人那样严重变态;至于宅斗,也都守着一定的规矩理法,最多敢暗着来,诀不敢如此张狂。
“娘,如果是别人家,像姚家这么精彩曲折,天雷滚滚的大戏,我可以置身事外的看着就行。但是,这场悲喜闹剧关系到了你我,我若是不做点什么,心里难安。这是因果,不了解这个因果我没准会遭天谴呢!”姚子清知道和绣春说话一定要强势直接,而又适当的用一些手段与谎言。
会遭不遭天谴她不敢肯定,但是她做人的原则便是,哪怕不做好事,也一定不随便做坏事。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这个身体的原主,和十月怀胎孕育了这个身体的绣春是她的恩人,她理应替他们做些什么。
绣春是能够宽恕姚夫人,把一些的痛苦都归结于自己命不好。
但姚雪显然不像绣春那么把自己看的卑微卑贱,相反,姚雪的性格和绣春完全相反,睚眦必报,骄横跋扈,受不了一点气。她理应替姚雪达成这个心愿。
绣春震惊的看着姚子清,不知道怎么的,以前的女儿虽然表面上张牙舞爪,骄横跋扈,张狂凶悍,但她并不害怕。她知道,女儿是被老爷给惯坏了,而夫人更是有意把女儿往那个方面培养。她从小就生活在闹剧一样的姚家,哪能看不出夫人看似暴戾无脑,实则粗中有细,心机深沉,能屈能伸,隐忍恶毒宛如毒舌?女儿只是看不得她活的太苦太窝囊,一心想要保护她而已。
姚子清和红姐猜的没错,她是有些怨恨姚旭恒的,怨恨的原因之一便是姚旭恒没有好好的教导女儿,与姚夫人一起,将女儿纵容娇惯的那么任性蛮横没脑子,一点都不知道人心险恶与能屈能伸。
但是,如今的女儿,她觉得很陌生,陌生的让她觉得害怕。哪怕女儿柔声细语的对待她,可她还是觉得心里发冷。如今的女儿心是冷的,至少对她是冷的。而且,如今的女儿好霸气强势,这强势霸道是真正的强势霸道,不是以前那外强中干,横冲直撞的霸道。
“遭天谴?!你胡说什么?从来都只有做了坏事的人遭天谴,哪有不报仇会遭天谴的?”绣春虽然心里发虚,在姚子清跟前有些底气不足,端不起生母的气势,可对于‘遭天谴’一词还是害怕不已。
“娘,你就不要管了。总之,你要好好的活着,不然我一辈子都不会好受。等我赎你出来吧。只要你能忘得掉姚旭恒,就跟着我一起生活吧。”
绣春的眼睛再次红了,有一次说不出话来。她确实想过死,只是不知道女儿的情况,放不下心一了百了。她也没想到要女儿赎她出去,那不是玷污女儿吗?她见女儿过的还好,便不想再忍辱负重的苟延残喘了。可是,听女儿这么说,再看女儿无比坚定坦然的眼神,她又心动起来,不想死了。
女儿没有嫌弃她,一点都不觉得她让她蒙羞了。
蝼蚁尚且贪生呢,何况她只是个人,一个普通的女人,不是英雄,也不是烈女。若是能离开暗香楼,个女儿生活,她也能彻底的摆脱奴婢的身份,活的像个真正的人吧?
“可是,女婿……。”
“你放心。他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不是姚旭恒那种假好人能比拟的。女儿孝顺母亲,有什么不对?他不会不高兴的。何况,你也还不算老,能帮我们干活,不是白吃白住。”
“那好……”绣春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已经眼角下垂,眼神浑浊的老眼也忽然变得明亮了许多,在这一瞬,谁也不会怀疑她年轻的时候是个美人。
姚旭恒当初对她那么痴情,除了感激与真情之外,应该也与她的长相分不开吧?她若长的不好看,就算对姚旭恒再好,姚旭恒对她再依恋喜爱,也更容易产生姐弟亲情,而不是男女之情吧?
可惜,才四十出头的她,看起来已经像五十多岁一样衰老了。
红姐也忽然笑了,看看姚子清,又看看绣春,眼睛有些湿润,不知道再想什么。今天的她倒是比那天自然爽快了许多,不再那么故作妖娆风骚,让姚子清觉得很舒服,对她多了些喜欢。她的真性情应该就是这样的,爽朗干练,勇敢坚强,颇有些女巾帼的胸襟。
“你给我做的东西用起来很好。你看看,我今天的粉比以前少擦了足足一半,也看不出肌肤的暗沉粗糙吧?楚老板今天就是和你说这件事的。我们自己请的人,还真就无论怎么做都做不出你的效果。你不会有所隐瞒,给我们的配方有所保留吧?”红姐也发现姚子清更喜欢现在的她,又知道在姚子清跟前装模作样也不定用,便很干脆直接的道。
“嗯。你还要吗?”姚子清也看出来了,红姐虽然长的很美丽,但那是化妆的效果,实际上皮肤很粗糙暗黄,这段时间气色肤色与皮肤确实好了很多,“我是那种敢做不敢承认的人吗?如果有所隐瞒,自然会告诉你们的。”
“我不太信。不过,信不信都不重要了。老大打算明年正月就请你去我们作坊里当师傅,到时候你有没有隐瞒就知道了。你也可以现在就狮子大开口,提一些条件。不过,你要是哄骗了我们,我们大老板的手段你怕是想不到吧?”
“你们大老板是个面善心恶,装模作样的狠人,我知道。不用你恐吓。至于提条件,我是个老实人,不在行,我二弟在这方面比我厉害多了。”
红姐露出鄙夷之色,姚子清对大老板的评价虽然大胆了一些,却是事实,她知道姚子清不是一般人,能看出大老板的本质也在情理之中。但姚子清说自己是老实人,她却一点点不信。
“唉!”姚子清叹了口气。她觉得总体上真的是个老实人啊,这红姐居然不相信。
“你真的不去看看?大老板可是很会做生意的。”红姐被姚子清逼迫的坦诚了许多,真性情一暴露,对姚子清便有了一定的友情。一心向着楚轩的她,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有些向着姚子清起来。
或许是刚才听了绣春的一番话,心有感触,她觉得心理的郁气与执念似乎散开了一点,对楚轩不再那么整颗心的沉陷其中了。
想当初绣春和姚旭恒得事情是多么的令人震惊?可作为当事人的绣春,这么些年过来,居然对姚旭恒看的那么淡然而清楚。
“说到底,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子清,我看你现在挺高兴的,很相信你们家林辰,但是谁知道他以后会不会变心。想当初,姚旭恒对绣春可是比如今的林辰对你还好呢。”红姐忽然道。
“少拿你的颓废思想影响我。人和人是不同的!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谁说男人里就没有一个能从一而终,忠贞不渝的?”姚子清瞪了红姐一眼道。
“从一而终?忠贞不渝……噗哧……!”红姐即震惊,又好笑,“子清,真没看出来啊!本以为我就够离经叛道,不像个女人了。没想到你还厉害!”这不是形容女人的词语吗?当然也有形容男人的,比如说赤霞郡主的六个夫侍。可那毕竟是少数,就算是林家村有名的林大老太爷家的四位爷,据说那位老四也经常偷腥呢。
“当然,就算是林辰对我的好是一时的,将来会变心,也没什么……”姚子清有些伤感,有些遗憾,但更多的却是凉薄的道。
“他若是变心了,那么也就不值得我为他耗神伤心了。”姚子清自嘲的笑道。就目前为止,她对林辰的爱与感情,绝对没有林辰对她的更多更深厚。以她凉薄的本性,林辰若是变心了,她……不对,她会杀了他,让他痛不欲生!
姚子清忽然惊讶的发现,对于林辰,他竟然开始不再那么淡然无所谓。摇了摇头,她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唉!女人……”
“你别伤春悲秋了行不行?不要以为就男人薄情寡义,女人薄情寡义的多得是,看你也是个厉害的,怎么也做出这么一副儿女情长的样子。”
“……。”
楚轩在林家做了一个多时辰才走,晚上就是除夕了,他们也没有挽留。
林睿果然不负姚子清所望,硬是和楚轩唇枪舌战,斗智斗勇,给姚子清要来了三成的分红。
楚轩打算利用姚子清提供的秘方,单独做胭脂水粉的生意,试着做了几个月,收入果然不菲。他有的是人脉与关系网,把生意做到京都都不成问题。若是有姚子清加入,两个人估算了一下,日进斗金都不成问题。
三成等于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真要做起来,他们就发了。
楚轩本来的打算是一成,最多两成,但他怎么都没想到林睿会如此之刁,之贪婪,寸步不让,他不得不屈服。
另外,楚轩还将十里镇的大小‘红妆’买了去,以后,他们做的东西就叫‘红妆’。
不过,林睿还是觉得自己吃了亏,说这些里头不包括姚子清后来配置提供的秘方,想要她后来配置提供的秘法,还得另外算账。
“真是没想到,铁血忠烈的战王世子居然是一支爱财如命的铁公鸡!”楚轩远胜于常人的养气功夫,最后都被林睿搞的破了功,忍不住直言不讳的讥讽。
林睿对于楚轩知道他的身份并不觉得惊讶,看楚轩这深藏不露的德行,再加上暗香楼的风格,与暗影里有所接触的他便猜到两者之间必然有着一定的联系,甚至本就是一家。尤其是得知他们买下姚子清手里这些配方以后,要单独做胭脂水粉的生意,并不会把胭脂水粉这一块与暗香楼关联后,他便有七分的肯定,暗香楼和暗影楼也是这种关系。
至于暗香楼和暗影楼的最终归属,终极老大,却不好猜测。
听着楚轩的讥讽,林辰也很无奈,林瑾更是有些羞臊,他们也没有想到,身为铁血战王世子的林睿,很多时候那么的追求华丽精致,骨子里却是这副德行,一身的铜臭味。就是林瑾,虽然没有堕落如斯,但也没能继承战王的衣钵。
林睿本人却对此毫不在意,厚着脸皮谦虚客气的道:“楚老板,过奖了!过奖了!”
楚轩一伙人无不嘴角抽搐,对于林睿装疯卖傻,厚颜无耻的本事佩服不已。
林辰面色坦然,林瑾心里羞臊,但场面上还要挺林睿,也装作很坦然的样子,与林睿配合默契。
姚子清他们一直等楚轩要走了,才从厨房里出来。
楚轩看了一眼绣春,又看了一眼姚子清,笑道:“林娘子,本来还以为你在厨房里给我们准备酒宴呢!没想到让我们白等了!绣春就暂且留你这里吧。反正姚夫人远在京都,耳朵再长也不会知道这里之事的。事实上,姚夫人本人并不是什么聪明人,只是她的大女儿,也就是姚家二小姐挺有些心机手段。”
“如此就多谢了。”姚子清感激的道。
林辰和林睿心理暗骂楚轩虚伪,要真这么好心就直接将绣春的身契给他们了,分明是打什么坏主意,故意拿捏住绣春不放。表面上却都也跟着一脸诚恳感激的道谢。
“子清,我走了。有时间来找你玩。”红姐又变回了那妖娆虚假,扭捏做作的风情万种样,跟姚子清挥手,引得林岳和张公子眼睛都冒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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