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沙漠的瞬间,我便是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至阳之地。
最直观的感受,热。而现在我也终于是明白了为什么之前看沙漠的上空的空间都是扭曲的了。麻了个蛋地,那踏马是被烤的扭曲的空气。
而在踏入沙漠的瞬间,我也回归到了最原始的状态,而这个原始的状态则是体现在衣服上,只是一个瞬间,我便已经清洁溜溜了,全身上下,唯一能够算是遮掩的就是毛了。
太踏马的热了,我看着脚下那细细的沙粒,呲牙咧嘴。没办法,太踏马的烫了,那一颗颗的沙粒如同一枚枚的钢针一样,狠狠的刺着我的脚板。记得以前在人间的时候便是看过那种视频,一个人赤着双脚,踩过烧的通红的炭火,而且表情还是异常淡定的。我记得那个时候,我是呲着牙看完的那个视频,同时也是发表过感言:扯淡。
所以,我现在非常想把这些人抓来,扔在这一片沙漠上,让丫的再给我展示一遍,要是不把你烤的外焦里嫩的七分熟,老子这主角让给你当。
龇牙咧嘴的感慨这沙漠的变态温度的时候,我也发现了一个问题。玛德,这种没有束缚的感觉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舒服,尤其是某些部位,彻底的挣脱束缚之后,显然已经呈现出了一种极其尴尬的状态。玛德,爱的魔力转圈圈吗?我低头看了一眼。
此时,我不得不由衷的感慨一下,人间,还是文明的。起码如今这种状态之下,我心里还是升起了一股深深的羞涩之情,尽管这周围只有胖子和圆球在远处看着我,甚至他们二人也不能算成是人。
文明还是发自内心的,和扎根在骨子里的。唉,我还算是一个文明人。
我撇撇嘴感慨一番,最终也是收拾心情,继续前进。
沙漠不大,千米的方圆而已,如果换做平日,这千米的距离,我几个闪动便是可以轻松穿越,但是这片沙漠却是异常的诡异,进入的瞬间,我便是感觉到自己的修为被某种东西彻底的压制住了,如今的我,便如同一个普通人一样,却是站在这滚烫的沙漠之上。
不过,灵力和修为虽然不压制了一个干干净净,但是我的灵识却没有收到丝毫的影响,所以,涤魂的功法还是可以使用的,所以,我对外界的感受变的更加清晰了起来。所以,这个结果自然是可想而知。
老子现在想死。
我等着脚下的沙粒,只是这么几步的距离,我的双脚已经变的通红,尖锐的疼痛也是在脚下频频传来,每移动一步,便是如同踩在了尖锐的钢针上一样。
继续前行,我甚至闻到了淡淡的烤肉的香气。
抬起胳膊看去,全身已经变成了浅红色,就像是抹了酱汁,放在烤炉中的烤鸭一样,整个人都是释放着“香甜”的光泽。
而我在这里遭罪的时候,有两个位置也在发生着变化。
一处来自于我的身后,胖子和圆球的位置。
“怎么会这样?”胖子小声的低估了一句。
“我我像忘记告诉老大了,那地方非常热。”圆球目瞪口呆的看着我变成了一只烤鸭的样子,脸上却是升起一抹幡然醒悟的表情。
草!我甚至都听见了胖子的惨叫声。
而另一处则是来自于一处茅草屋之中,孟婆姐姐几乎永远都是平静的脸上也是蒙上了一层罕见的担忧之色。而这种表情,让正站在孟婆身后的龙和暗两人也是一脸的凝重,千万年的时间过去,两人已经忘记了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见过孟婆姐姐这样的表情,甚至二人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见过孟婆脸上有过担忧之色。
继续前进百米,那滚烫的温度似乎也升高了几分,我全身已经变成了赤红之色,看起来更像是新鲜的烤鸭了。而脚下的疼痛也已经达到了几乎不能忍受的程度。
我已经感觉不到呼吸,似乎每一次本能的呼吸都是在将大口的岩浆吞入了胸腔一样,火辣辣的感觉甚至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呼吸。
不过这种火辣辣的感觉倒是也让我始终明白一件事:我还活着。
五百米的时候,我的双脚已经彻底的失去了直觉,就连那一丝丝毫不间断的疼痛都已经不再是从双脚上涌起,而是从全身的各处袭来,却唯独没有双脚。
我脸上终是被痛苦的表情彻底的覆盖。
每走一步,脚下都会有一个鲜红的脚印留在金黄色的沙粒之上,看起来倒是有一丝诡异的美感,只是这美感却是要命的。
七百米的时候,我眼前的一切都变的模糊起来,汗水早已经不见,我的皮肤也已经变的干枯、粗糙的如同草原上枯死的老树。
九百米,我已经看不到任何的事物,眼前只是一片混乱的颜色,光怪陆离的样子看起来竟然是十分绚烂的。而我终于也是失去了所有的知觉,我甚至已经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还在行走。
扭曲的空间之中,胖子和圆球已经看不到我的身形,两人如今站在这沙漠之外,看起来就像是两个无助的孩子一样。
孟婆脸上的担忧也终是彻底的表露了出来,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她却是知道的,甚至她比其他人知道的更是清楚。最后的一百米,却是最要命的一百米,成败一念之间,结局也是天地之间。
我眼前已经看不到任何的景物,只有光,一片乱七八糟的光,我不知道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子。而如今知道我的样子的,似乎这三界之内也只剩下孟婆面前的那一碗清茶。
清茶之中,我的身形倒映着,一如那茶碗之中的茶叶一样,浮浮沉沉的似乎下一刻就会消散在这茶碗之中一样。而此时,变化最大的,却不是我全身上的颜色,而是身高,一米八的身高此时看去却只有一米五不到的样子,双腿的膝盖之下,更是只有雪白的森森白骨,暗淡的没有一点光泽,就像是被烧过一样,惨白中闪着一抹青灰色的光芒。
身影突然趔趄一下,本来还算笔直的身体突然前倾,样子看起来就像是要跌倒在沙漠中一样。
孟婆的脸色陡变,因为她知道,这一倒,他便是永远的倒在这沙漠之中,根本不会有半点机会再次走出这沙漠。而身在此处的她,即便是强悍如斯,却也来不及到这沙漠之中,扶住这即将倒下的身形。
身影突然奔出几步,那踉跄的即将倒下的身形却也是因为这突然的几步踉跄而再次稳稳的站了起来。
孟婆感觉自己的额头上都是冒出了一层细细的薄汗,但是那颗悬着的心却也终是安定了下来。起码,现在看来,这个小家伙还能撑得住。
身形开始移动,非常慢,慢的似乎已经让人忘记了他是在移动的,好像只是那脚下的滚滚黄沙正在推着他移动一样。
我似乎是忘了一切,这一刻,好像是连生死都已经不再是我需要考虑的事情,我的眼中、心中,都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思想。因为疼痛,似乎只要自己的思想波动一下,都会牵扯着我的神经发出一阵哀鸣一样。
而此时,我的灵台之中却是另外的一番光景。
涤魂和碎山一脸焦躁的站在那里,显然,他们也在关注着眼前的这一切,而且,看样子,他们也是知道一些后果的。
朱雀站在二人的身边,脸上依旧冷酷,像是即便是放在烈日之下,也不会有半点融化的坚冰一样。
“他怎么样?”涤魂问着朱雀,如今的这种情况,他也是没有了一点办法,而他身边的碎山显然也是一个德性,所以,他们二人现在唯一的寄托便是眼前这个让他们又爱又恨的男人。
“现在还死不了。”朱雀说,脸色没有任何的变化。
二人终是长出了一口气,毕竟朱雀如今的表现,似乎还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一会就不知道了。”朱雀却是在二人刚刚想要高兴起来的时候补充了一句。
二人的脸色瞬间如同死了老婆一样,朱雀如此说,显然朱雀也是没了办法。只是二人显然还没有死心,依旧一脸希冀的看着朱雀,似乎这样坚持一下,还能在朱雀的脸上看到一丝希望一样。
“我现在也冲不出这灵台了。”朱雀似乎是怕二人的希望还要继续保持,于是又是补充了一句。而这一句也终是让二人的心彻底的落到了谷底。
灵台,一直都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地方,虽然一直以来,涤魂表现的都更像是这灵台的主人,但是,归根到底,这灵台还是由我所有,自然也是要跟随着我的意志来转移的。
“他封印了灵台?”涤魂身形晃动,一瞬间,灵台之中似乎全部都是涤魂那模糊的影子。只是半晌之后,这涤魂却也只能是徒劳的回到了原地,一脸死灰的看着朱雀道。
“是。”
“他应该没有这样的实力?!”涤魂说,语气之中有着非常不确定的肯定。
“以前没有,但是现在他有。”
封印灵台,需要有极其强悍的精神力,甚至这个标准曾经一度被认为是地府之中对于天才的一个评判标准,也是对于一个修炼者来说,能否继续发展的评判标准。有则是证明这人有着继续发展的潜力,反之则无。而且,这个标准还有一个即便是到了现在也被人们默认的评价,那便是这个人能否成为一名合格的修士。虽然只是一个字的变化,但是这却代表着一个人是不是能够跨过那道阻挡了无数人的修炼分水岭。
“那我们怎么办?”涤魂说。
“等。”
“等什么?”
“如果他活着,我们便等他出去,我可以认他做的主人。如果他死了,我们便等下一个能够进入这片沙海的人,到时候他自然还是会带我们离开。”
“我们不会死?”涤魂追问了一句,脸上却没有那劫后余生的欣喜。
“不会,他完全的封印了灵台。所以,我们不会死。”
完全……
这个词很简单,但是
涤魂却非常清楚自己听见的是什么。
完全封印灵台,便是将自己彻底的置于了死地,封印灵台的人,一旦完全封印了灵台,便代表着他所有的灵识也将完全的抽离的灵台,灵识自然便是变成了游离的状态,而这种状态只有两个结果,一是经受住了眼前的考验,活下来之后,再用灵识重启灵台。二自然便是死,是那种真真正正的死亡,肉身和灵识一起死亡,也就是我们平日里所说的魂飞魄散,真正的不会再有任何一丝回旋的余地,哪怕是变成一缕邪念,留在这断魂狱之中的可能也是荡然无存。
“真狠呀。”碎山自然也是知道这些常识,所以,碎山哆嗦着嘴唇说道。
“的确是够狠。”朱雀说,却是在说完这些之后,便是嘴角咧开一丝邪笑,随后更是身形一闪,便已经离开了原地,朝着远处的红雾之中冲了过去。
“这样的狠人,又怎么可能会死。”朱雀消失,但是却在消失之前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涤魂和碎山面面相觑,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抹惊诧,不是因为任意会不会死,而是因为,他们居然在朱雀的话中也是听见了一丝的希望。
要知道,朱雀可是连自己的生死都不在乎的人,而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在乎别人的生死,就像是涤魂和碎山一样,朱雀他们虽然是四个兄弟,但是他们却绝对相信,自己即便是死了,朱雀也绝对不会在乎,甚至如果朱雀能为他们去报仇,这已经足够让他们感到欣慰了。
但是就是这样的一个冷酷到了绝情地步的人,如今却因为这么一个命境的小家伙而报了一丝渺茫的希望。这种结果,又怎么能不让两人感到惊诧。
朱雀的话的确是带着希望,甚至是非常渺茫的,但是就是这么一句满是不确定的希望,却好像是给涤魂和碎山两人塞了满满一嘴巴的定心丸一样。两人甚至觉得,任意这个小家伙就是不会死的。
这些我自然不知道。我唯一知道的就是全身的疼痛,而这也是我唯一能够确定自己还没有的标准。
上的疼痛是比不得精神上的,但是这一刻偏偏我的灵识却是异常活跃的,甚至我的灵识似乎已经离开了我的身体,而是盘旋在我的肉身周围,像是灵魂离体了一样,正在自己看着自己。
我是很惨的,我看见了自己的小腿,只剩下灰白的白骨,身上的皮肤早已经完全的开裂,像是树皮一样,每移动一步,都会有大片的皮肤脱落,像是落叶一样,悄无声息的朝着脚下的黄沙落下去,却在落入沙漠的瞬间便是变成了一缕青白的烟雾,升起的时候,伴随着一股苦苦的烧焦的味道。
皮肤终是脱落了干净。我看着自己,觉得自己是恐怖的,毕竟一个完全没有了皮肤,甚至很多部位都是漏出了森森白骨的人,终归是非常恐怖的,更何况,这一堆恐怖的东西还是在缓慢的移动着的。
继续前进,肌肉开始快速的干枯,然后变成了一缕一缕僵硬的如同挂在骨架上的破布一样,随着脚步的移动,一缕一缕的朝着地面掉落着。
还有不到二十米的距离,但是这短短的二十米却如同一道鸿沟一样,横在了我的面前,我看着自己,然后看着身后那距离自己二十米远的一处白茫茫的雾气,雾气之中似乎有一团液体在缓慢的转动着,火红的颜色。
到不了了。
我看着自己,十分确定自己接下来的状态,根本坚持不到这团液体之前。毕竟,我依然是我,即便是一缕灵识,但也是我的。
到不了,那便是死。我非常清楚这个结果,而且,自己硬生生的抽离了所有的灵识,自己能不能有一缕灵识活下来,也是未知之数。因为这个时候,我已经感觉到了灵识也在慢慢的消耗着,虽然缓慢。
灵识也是我。我的灵识之中突然冒出了这么一个想法。
于是,我试探着将自己的这一缕灵识变成我需要的样子。
失败是必然的。所以,我甚至都没有去仔细的考虑这灵识变化失败之后到底损失了什么,而是紧接着便开始了下一次的变化。
这种不进行总结的尝试无疑是异常莽撞的,但是我却只能这样做,因为我没有太多的时间留给自己,甚至考虑都不行,来不及。
全身的肌肉迅速的脱落着,很快,我便会变成一架真真正正的骷髅。我知道这个结果,但是却不知道这个结果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继续前进,距离那团白色的雾气不到十米,我已经成了一架森白的骷髅,只有双眼的部位还在闪着一丝血红色的光芒,心脏部位也是只剩下一颗干瘪的,白森森的心脏,反倒是丹田的位置,那里似乎有着一团庞杂的,甚至有点混乱的光芒,正在缓慢的游动着。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我却是没有时间考虑的。
灵识不断的被摧毁,所化的形状也是乱七八糟,根本没有一种能被称为是一件东西的形状,而这些东西,显然也是我不需要的。
还有最后五米的距离,我却是站在了原地,没有了声息,而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生死也在飞速的流逝着。
来不及了吗?我看着自己,脸上终是浮现出了一丝担忧。
而与我同样冒出了一脸担忧的还有几人。
孟婆姐姐的脸色异常凝重,其中掺杂着一丝化不开的担忧。
而孟婆姐姐身后的龙和暗也是一样的脸色,他们自然也是看到了我的情况。
还有一人则是身处灵台中的那团红雾之中。
此时的朱雀双目赤红的看着我,在我停下来的那一刻,朱雀身边的红雾也是一阵猛烈的激荡,似乎是暗示着朱雀的心情一样。
“不会。”朱雀似乎是肯定的说着,只是那语气却没有那么的肯定,听起来倒像是在安慰着自己一样
我停在原地,距离那一团白茫茫的雾气只有不到五米的距离。
不行了吗?我也是这样问了自己一句,随后却是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只是片刻之后,那本来紧皱的眉头却是瞬间松了下来。
因为我发现了一件事,我停下来,那白森森的骨架上的生气也是突然的停止了流动。这样的结果,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无疑是很好的,因为时间,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停顿,起码也给了我一个停顿的时间。
灵识几乎是在瞬间便是开始了躁动,各种形状的灵识只是一个瞬间便已经装满了整个狭窄的空间。
成了!
灵识终于是有了一点形状,我的形状,而这却正是我现在需要。
努力的移动了一下灵识的身体。
很笨重的感觉,像是刚刚学会走的孩子一样,自己的任何一个部位似乎都不在自己的控制之内,我甚至担心下一刻自己便会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把自己摔成一团支离破碎的“零件”。
所幸,这一刻,运气好像是站在了我的这边,我踉跄着走出了两步,最终还是稳稳的站在了我的面前。
看着眼前的“自己”的那副尊荣,其实已经不能算是尊荣了,甚至连人都已经不能算了,干干净净的骨架,完美的呈现着人类的骨骼构造,我相信,如果我现在走入任何一家医疗机构,或者是医学院校的话,都会在一个瞬间被拆成一堆的零件,任凭那些“专家学者”们“尽情”研究。
我突然想笑,因为这是我第一次这么真切的审视自己,还是从这么一个“另类”的角度。
“这第一次,真踏马的不够完美。”我甚至在心里默默的吐槽了一句。
下一刻,我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双手抬起,然后就那样抓像了我的胳膊,只剩下灰白的白骨的胳膊。
惊讶几乎是发生在瞬间,不同空间中一起发生。
孟婆脸上这一刻甚至已经看不见了之前的担忧,因为那丝担忧已经被满脸的惊讶彻底的淹没。孟婆的眉头皱起,因为我的动作。
很显然,孟婆知道我想做的事情。只是这种事情,却是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命境的修士的身上的。灵识从来都是脆弱的,即便是他们这些所谓的大神,也绝对不敢让自己的灵识随便的暴露在其他人的面前,起码敌人是不行的,更何况,还是断魂狱中的沙海这么一处绝地。
“小家伙……”孟婆低喃一声,脸上那抹震惊消失,取而代之的居然是浓浓的玩味,似乎即便是下一刻,我这个“便宜弟弟”就会挂掉,也是值了。
而另一处却依旧是朱雀那里。
朱雀那里只有一人,所以如今的朱雀应该是比较真实的。红雾剧烈的翻滚,甚至能够听见那红雾之中传出的阵阵撕裂之声,就像是有人正在疯狂的撕扯着面前的红雾一样。
事实却是也是如此,朱雀的手掌几乎是在瞬间划出,只是几个简单的动作,便已经将眼前的红雾划成了一个人形。仔细看去,那人形却正是朱雀自己的形状。
人形开始移动,非常缓慢,一如我慢慢的移动向自己一样。
人影终是移动到了朱雀的面前,随后人影伸出手掌,只是下一刻,那手掌却是轰的一声便是暴成了一团红雾,如同朱雀身边的红雾一样的红雾,再也没有了半点的人形。
朱雀再动,面前也是不断的出现着自己的形状的红雾,却终是没有一道人影能够抓到自己的双手。
“不行?”朱雀低声嘀咕一句,然后目光抬起,却是瞬间再次被惊诧装满。
因为他看到我的手掌分明已经抓上了自己的胳膊,是真正的抓到,他甚至能够清晰的看到我的五指正在努力的握紧着我白森森的胳膊。
“不可能!”红雾之中终是爆发出朱雀的一声暴吼,而这一声,朱雀似乎也没有刻意的压制,所以,下一刻,灵台之中便全部都是朱雀的这一声暴吼,四处的回荡着,如同无数只正在夜里游荡的索命的孤魂一样。
“玛德,看来自己还是不行。”我伸手抓
在自己白森森的胳膊上,却是发现,任凭自己万般的努力,却也无法拖动自己分毫,眼前的自己就像是扎根在了这片沙漠之中一样,顽固的像是脚下那些倔强的沙粒,拼了性命也想要把我留在这里,变成它们的一员。
我突然动了,不是灵识,而是那一副森白的骷髅,只是那一动,却不像是走动,倒像是喝多了酒的醉汉,踉跄着扑出去一样。
这一踉跄,本来五米不到的距离瞬间便是缩短了许多,如今的距离甚至不到两米。
众人自然又是一阵的惊诧,甚至有惊呼声在孟婆的身后响起,自然是那一脸担忧的龙和暗二人。
“小家伙。”孟婆苦笑,口中也是传出一声叹息,只是那叹息声中任谁也能听出其中满满的欣慰。
“成了?”暗问。
“成了。”孟婆答。
两米不到的距离,孟婆说成了,但是我却是知道,始终还是不够的,哪怕我扯直了两支胳膊,但是终归还是要差上少许。
所以,灵识几乎本能的冲出,但是灵识上羸弱的力量似乎根本承受不住这一下的冲击。
灵识的双手抓在骷髅的胳膊上,被骷髅带动的朝着前方的雾气冲了过去,但是却也终是在半路踉跄着倒下,朝着面前的沙地倒下去。
几乎是本能的,灵识的身体一矮,随后肩膀已经顶在了骷髅的腋下,而骷髅的一只手臂此时也是跨过灵识的脖子,终是搭在了灵识的另一只肩膀之上。
而此时,远处的白雾距离我们已经不足一米。
于是,灵识和骷髅就那样跌入了白雾之中,像是两个互相搀扶着,却同样脚步踉跄的兄弟一样,朝着面前柔软的沙发上扑倒了过去。随后灵识和骷髅便已经被那团白雾淹没,白雾一阵激荡,缝隙中露出了白雾之中的那一团火红,而此时灵识和骷髅刚刚倒入那团火红之中。
不知道多少的时间之后,我醒了。
还是在那片沙海之中,眼前的白雾消失了,那一团火红也消失了,而那本来滚烫的如同岩浆一样的沙海此时却也变成了一片的冰凉。
我努力的睁眼,却是在努力了几次之后,终是眼前一暗,再次昏迷。
再醒来的时候,终是睁开了眼皮,第一时间冲入眼中的却是无边的黑暗。随着眼睛的睁开,耳边也是渐渐的清晰了起来,自己的耳边有粗重的呼吸声,还有一些低低的的说话声,甚至还有骨骼摩擦所发出的那种特有的咯吱声。
死了吗?这便是真正的地狱?我如此想着。
嘴角咧开,本来想对于自己这多年的“努力”进行一番嘲讽的,但是却只剩下一声叹息从自己的嘴角溜了出去。
“醒了,醒了。”一个声音在我的头上响起。
“快去告诉老大,这个家伙醒了。”随后便是又一个声音响起,听声音的力度,似乎是在扯着嗓子狂吼。
我有想法,很迟钝,但是却依旧缓慢的汇聚成型。
“玛德,好吵,你丫的闭嘴。”我心里吐槽了一句,却是再次昏迷,而这一次昏迷,却不是我自己的原因,实在是因为自己头上的那个声音真的足够响亮,响亮到了直接把我震晕的程度。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总算是恢复了一些力量,起码能够艰难的转动一下脑袋了,而且,也不会再被一些声音震晕过去。
目光满满的汇聚,终是清晰的看到了眼前的人。
是胖子和圆球。那么说,我是活着?我问了自己一句,却是连自己也不敢有这样的想法。
“老大,你醒了。”圆球惊呼了一声,随后圆滚滚的身体凑前两步,似乎这样他才能够更加清晰的确定我还活着的这个消息一样。
看见我的动作,胖子也是赶紧凑前了两步,同样一脸兴奋的看着我。
“他需要休息,你们俩不要吵。”一个厚重的声音响起,在我的头上,只可惜,我却无法看到此人的脸。但是在这个瞬间,我还是确定了一件事,除了胖子和圆球之外,这里还有第四个人,或者说是邪念。
我的确是需要休息的,而且,我甚至需要非常多的休息。
因为我现在赫然发现,我自己居然无法调动涤魂来修复我的身体,于是,下一刻,我选择了让灵识缓慢的回到灵台。所以,我发现,自己的灵台居然将自己的灵识挡在了外面。也就是说,我现在居然回不去自己的家了。
卧槽!什么情况?老子自己的身体,自己的灵台,自己的灵识,现在居然没有一样是自己能够控制的。身体不知道什么样子,但是一定是十分凄惨的,因为我居然感觉不到我自己的心跳。灵台不用说了,根本回不去,就像是一个榆木疙瘩一样,硬生生的摆在那里,即便是我用出了万般的办法,他依旧是巍然不动,如果一名钢铁直男。至于灵识,虽然还能算是我自己的,但是灵识上传来的一阵阵的虚弱,却是让我明白了一件事,我踏马的现在的状态,绝对比不上那些在大街上缓慢的挪动着脚步的百岁老人。
我需要恢复,所以我需要休息。
于是,我艰难的吐出两个字:“安静。”然后便是胸膛剧烈起伏之间,慢慢的沉寂了下去。
当然,只是沉寂,因为那一句安静已经让我丧失了全部的力气,如今只能用余下的星星点点的力气来维持着自己本来就已经不畅的呼吸。
因为不是昏迷,所以,我清楚的知道身边发生的一切。
的确是安静了下去,甚至连一点呼吸的声音都没有了。
于是,我便这样安静的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浑身酸痛的如同刚刚被拉去田里,套上犁耙,狠狠的拉了十几亩地的老牛一样。不过,这一刻,我却是高兴的,因为这种感觉,这种代表着自己真真切切的活着的感觉。
身体似乎是恢复了一些,起码已经不再有那么无力的感觉,现在的我,虽然依旧感觉不到澎湃的力量,但是自己起码已经拥有了一个正常人所应该具有的力量。
于是,我睁开眼睛。
于是,我看到了自己最不想看见的一幕。而这一幕,也是百年之后,我非常庆幸自己曾经看到的一幕。
眼前密密麻麻的全是生物,因为有一些人,有一些野兽,还有一些植物,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但是这些东西却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在“看着”我。
胖子和圆球站在一个高大的男人的身边,男人脸色刚毅,甚至能够在那胡子拉碴的脸上看到一丝正义。
尼玛,你们是邪念,这一丝正义是什么鬼?我怀疑自己现在才算是终于落入了这断魂狱之内的众多邪念的手里。
男人左右看了一眼,示意身边的胖子和圆球一下,随后却是身体后退了两步。意思很明显,他对我不会有任何的敌意。
胖子和圆球笑嘻嘻的靠上来,胖子低声问了一句:“老大,怎么样了?”
“还行,死不了。”我回了一句,刚想起身,却是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
怎么回事?我目光飘向身边的胖子和圆球。
“老大,这是我们断魂狱的所有邪念所化的邪王藤,你现在全身上下只剩下一副枯骨,所以,也只有这邪王藤才能维持你的生命。为了能够让你活过来,我们不得已才出了这等下策,所以,你现在不能动,邪王藤现在与你是共生的形态。”胖子说。
我相信胖子的话,所以,倒是也没有如同那些“小鲜肉”一样,一脸矫情的追问为什么会这样,而是问出了一句让其他的邪念有些惊讶的话。
“我怎么才能离开这邪王藤?”
“离不开。邪王藤,一生一支,一支一藤,一藤一命,如今你就是邪王藤,而邪王藤也就是你。”
靠!你丫的是不是欺负我是病人,所以才弄出这么一段让人听着头疼的顺口溜来考验老子有没有傻掉?
“我那这么才能活动?”我又问了一句。
“等到你完全恢复的时候,或者是等到你彻底的吸收了邪王藤的时候。”胖子说,眼中有一抹暗淡的光芒闪过,似乎是因为失望。
“好。”胖子眼神暗淡,却没想到居然从我的嘴里冒出来这么一个字。简单的令人发指的一个字。
邪王藤,我不知道,但是断魂狱中的众人却是知道,这邪王藤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在这断魂狱中,但是众人却都知道一件事,那便是,所有人都见过邪王藤,而且到现在为止,全部都是第二面。
第一面,众人的邪念便是被抽离了一部分,融入了邪王藤之内。
第二面,则是现在。
至于胖子为何会称这邪王藤是他们众人的邪念所化,却也是有着一定的根据的,毕竟这邪王藤之中都有着他们的一缕邪念,如此说倒是也不算是错。
众人自然是都在惊讶我说的那一个好字,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哪一个人会有如此的下场。森森白骨,灵台空空荡荡,根本就是没有一点的踪迹,灵识更是枯竭的如同凡人。
所以,众人现在心里都有着这样的几个想法。
一、我说这个好字,好像是认真的,那感觉就像是明天这个家伙就能完全恢复了实力一样。
二、这家伙为什么没有死?
三、邪王藤为什么会选择这么一个将死之人?
四、这家伙去那沙海做什么?
众人心中的想法,我一概不知,因为我现在发现了另外一件足够令我高兴的事。
我的灵台终是裂开了一道缝隙。
于是,下一刻,我的灵识已经缓慢的爬回了灵台。
于是,在灵台中,我看到了六只脚。抬头的时候,目光顺着六只脚爬上去,终是看到了六条腿,再往上,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