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乡侯府苏家对外宣称汶锦死于产后血崩。
汶锦生产之后,本来母子平安,刚过了一个多时辰,就母子相继而亡了。苏家常用的大夫解释说孩子突然咳痰,堵住了气嗓,就背了气。其母见状,非常着急担惊,导致产后大量出血。因半夜三更救治不及时,造成了母子俱亡的惨剧。
大夫的话是不是符合医理,是不是有漏洞,外人质疑没用,只要汶锦的娘家人不起疑,也就没人深究了。人们对此事议论纷纷,也不过是徒增笑料罢了。
京城秋雨纷落,接连下了三日,可谓人不落泪天落泪。
范成白的宅子就在苏家隔壁,原是废太子的别苑,半买半送给了他。这座宅子格局别致,花园在前院,园内草木葱茏,一座高耸的假山就掩映于草木之中。
“主子,下雨天凉,还是回屋去吧!”鹰生给范成白披上了一件披风。
“我不能与她同生共死,不能到灵前名正言顺祭拜她,在这里伴她最后一程也是我的心意。”范成白立于假山上的凉亭内,俯视汶锦的灵堂,不禁泪洒如雨。
自八岁父母相继而亡,他经历了孤苦贫病交加,挺过了最艰难的时刻,这些年流泪与他再无交集。如今,他为他的恩人、他挚爱的女子与流泪再次热烈相逢。
鹰生揉着红肿的眼睛,说:“高公公派来送消息说皇上一行后天到京城。”
“知道了。”范成白倚栏而立,望着朦胧在雨雾中的灵堂,哽咽长叹。
他陪隆顺帝出游,原计划到塞北的关隘狩猎,赏中秋月之后再回京。他们一行还没到塞北,就接到了陆太后染病卧床的消息,只好改变计划。隆顺帝让范成白陪四皇子回京,准备为陆太后祈福之事,大队人马随后回来。
范成白刚进京,就听说汶锦产后血崩、母子俱亡的消息。他把朝中之事交待给同僚,匆忙回府,到现在,他立于这凉亭之内已经几个时辰了。
“有染画的消息吗?”
鹰生摇摇头,欲加担心,“鹤生问过我们安插在苏家的人,她们都说程姑娘生产时,染画把余大媳妇叫走了。之后,就再也没人见过她们。估计是苏家人知道她们是主子安排的人,真要是害程姑娘母子,定不会再留她们了。”
范成白紧紧抓住栏杆,暗暗咬牙,“流书呢?还有个叫青荷的丫头,也不错。”
“程姑娘陪嫁的下人,除了染画,都陪灵呢。鹤生在程家时认识流书,程姑娘母子的死讯传出来,他就给流书送信儿打探消息,一直没有回音。”
“流书……”范成白深吸一口气,“再找稳妥的人向青荷打探一番。”
范成白怀疑汶锦母子的死因,但他没有证据,不敢冒然出手。他在苏家安插的人不少,只是磨合的时间不长,且都是低等下人,提供的消息价值极低。此次回京,隆顺帝给了他两名暗卫,他已经派出去了,唯今之计只能等待。
夜拉开帷幕,雨也小了,灵堂里烧起黄昏纸,长长短短的哭声响起。
因汶锦母子是暴死,苏宏佑和叶夫人都主张停灵三天就下葬,而且不葬入苏家的祖坟,说是找法帅占卜了,入祖坟必有灾祸。苏乘是个没主意的人,在京城的苏氏族人也不多,苏老太太卧病在床不管事。小孟氏也不为汶锦母子争取,还是在京为官的程家人不同意,要求苏家必须停灵七日下葬,且葬入祖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