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朝,皇城门前。
苏纯看着这巍峨城门,不禁感叹:这天有天的奇、地有地的妙,皇城和天宫虽然各有各的样式,但都玄妙无比,让狐眼界大开!
李秉文看着苏纯,不知道是不是也察觉出它的些许惊讶,抬手挠了挠她的下颌
“你是不是也觉得这儿很壮观?”
他眉眼带笑,甚是温柔,苏纯点了点头,可还不等他继续说下去,林将军便直接打断了
“陛下,还请快些回宫,同太后报平安。”
“……林爱卿真是费心了,朕知道了。”
李秉文慢慢颔首,并未多言,上了步辇入了宫,而林将军则一步不离地跟在后面,别说李秉文觉得烦人,苏纯也觉得烦!这哪是将军,说是贴身侍卫还差不多!
苏纯看了李秉文一眼,他面色如常,似乎早已习惯了。
拐过几个园林又穿过几道拱门,步辇便来到了风鸾宫,门前,李秉文抱着苏纯下来刚要进去,一老太监便站了出来,抬手朝着李秉文送了送,面带笑意。
李秉文摸着苏纯的手顿了顿。
“陛下……太后不喜这个,老奴也是怕您再被罚,所以才斗胆请您把它交于老奴。”
李秉文看了一眼苏纯,坦然笑着将它递过去了。那老宦官显然是个做粗活来的,手上的茧厚厚一层,隔着皮毛都觉得难受,它冲李秉文叫了几声。
李秉文只是无奈笑了笑,似乎是在对它说
“要小心,别闹出什么事来。”
苏纯在宦官手中被桎梏,挣扎不得,要不是不能在凡人面前暴露,她早就动用仙法挣脱了。无奈,她只能垂下了四肢,目送李秉文进入其中。
宦官见他进去,笑意一凝,低头看了眼这只狐狸。
“……你说你,怎么就和这位扯上关系了呢?”
苏纯一顿,听这暗藏的冷意,预感不妙。
——是了,宫斗之中可不是只有妃嫔相互争,这其中的利益网络牵扯更广,就算是母子相残也不是……并无可能。
凤鸾宫内,美人榻上坐着一个看起来快四十多岁的女人,金摇凤簪缀云髻,灿金珠珞垂鬓角,眉间一牡丹花钿栩栩如生,她锦袖堆叠,一双纤手轻碰茶盏。
一侧鎏金博山炉盛着窗外的光芒,流光溢彩地送出娉婷袅娜的熏香烟雾,它们氤氲在那金线绣的万鸟朝凤裙袖前,若是一个不注意,大抵会在这朦胧之中,觉得那凤是活的吧。
“琛儿,怎的一声不吭便去坊间了?”
太后轻轻吹着茶水,叶渣翻腾。
李秉文一撩衣袍,跪了下来。
“母后恕罪,只是儿臣以为林将军会告诉您的……。”
太后气息一停,她端着茶盏,垂着眸看着面前这个跪着的人。
“陛下的意思是,哀家为你寻林将军做侍卫,是为了监视你的一举一动?”
“儿臣绝无此意。”
“那你是什么意思?”
清脆一声,茶盏被狠狠放在了榻边,水沫微溅,李秉文身躯一颤,低着头不敢看她,显得十分无辜。
“母后……儿臣、儿臣只是觉得,若林将军是母后亲选的侍卫,那他就有必要将儿臣的行动报备母后,让您不必担心……如此看来,是儿臣想当然了。请母后息怒——”
李秉文语调一颤,立即叩首。
太后看着他,眼底似闪过什么,和颜悦色地说
“琛儿这是做什么?哀家也只是一时气恼,怎的让你吓成这样?来、快起来吧。”
语毕,她才起了身要去扶起,手指却刻意并未碰到,李秉文自己起了身,就这么站在那堆叠云烟之中,犹如一只挺立的仙鹤。
“谢母后。母后还有旁的事吗?没有儿臣应去换洗一番,别将市井俗气留在这儿了。”
太后眯眸一笑
“还算琛儿有心,那便快些回去吧?如此劳累,可得早些休息才是。”
李秉文应承一声,躬身退下,房内又只剩下太后一个人了,她捧起了茶,那里面的茶渣,早已放置的沉底了。
——茶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