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的最后一个夏天,天气很热,知了很早就上了枝头鸣叫,太阳很毒,晒得每个人出门前都带着伞。很多人因为中暑而生病,却又不想耽误了学习而带病坚持着,更有甚者打着吊瓶还在写着作业。高考是压在每个人心中的一块顽石,沉甸甸的让每一个人都提着心去感受它的重量。
正是下课,江影走了过来,“喂,程立中,你这次模考怎么这么差,连最拿手的语文你都险过平均分而已”
一旁的钟力成玩味的看着他,他放下笔,“没复习好吧应该是”。
“哦,你下次可要跟上去啊,别让我失望哦”江影冲着他眨眨眼,
“知道了,放心吧”,他附和着。
“话说最近怎么没看到萧南,他老忙些什么啊”
程立中眉头一蹙,眼神闪躲,说道,“他能有什么可忙的,可能没顾上吧”
江影不以为意,没再说些什么。
程立中没和江影说,他自己也很久没怎么见到萧南了,其实私下里他从阿义那里得知了萧南的近况,萧南最近迷上了上网打游戏,晚上经常偷溜出去上网,这就解释了为什么他总是那么嗜睡了。
原本他想找个机会好好和萧南谈谈,可他回到宿舍,竟发现萧南的床铺空了。“怎么回事,阿义?”他心里不免有些着急的问道,
阿义看着他,叹了叹气,“萧南昨天晚上爬墙的时候,被教务主管逮了个正着,今天他被处分,并且被调到教务主管隔壁的寝室住宿去了。”
听完之后,程立中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蒙了,萧南离开了宿舍,和自己同铺三年了,小学初中六年,他走的这般潇洒,连通知都不通知自己一声,他的心里翻江倒海,怎么也想不出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
程立中的思绪又回到了课堂上,江影说了几句话后回到了她的座位上,他还没从刚才回忆的悲伤中走出来。
“切”,同桌钟力成发出一丝不屑的声音。
“干嘛,招你惹你了?”
“你是没招惹我,只不过我没想到你竟然也是一个喜欢假装的人,很失望”,钟力成义愤填膺般的说道,
本不愿和他多说的程立中,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这么说自己,“那你倒是说说我怎么喜欢装了?”,他不悦的说道,虽然自己和他相处了几个月,关系还算融洽,可他也不必这样评判自己吧,程立中心想。
“明明萧南都很久没来找过你了,你还骗江影干什么!”
“我……”程立中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什么我,说不上来了吧,那我帮你说,”“你和萧南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某人经常在下课的时候一脸期待谁的到来、上课后又失望;我还知道某人总是喜欢盯着阳台看,原本经常会出现的人,可是,现在再也不会出现;某人经常发呆不听课,在本子上胡写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感悟;某人经常用力的揪自己的头发,书上都不知掉了多少根黑发……”
听见钟力成一件一件数落自己最近的状态,程立中心里既是惊讶也是感动,他没想到看起来原本孤傲冷淡的东北大汉竟然会有如此心思缜密的一面,“谢谢!”。
程立中脱口而出的两个字让没有说过瘾的钟力成顿了顿,尔后冲着他笑了笑,“小事,哥只是出于对同桌的关心罢了”。
知道眼前这位东北大汉的性格如此,程立中欣慰的笑了笑,点点头……
从开始的江影偶尔缺席,到现在的萧南的不见踪影,程立中彻彻底底变成了一个人,吃饭的时候,没有人绘声绘色的说着笑话,他拼命的把饭菜往口里塞,这时他忽然想起萧南曾经说过:没人陪伴一个人吃饭的时候,就以最快的速度吃,吃完就走!他现在便是处于这个状态,在食堂,经常只看见他匆匆而来、急忙离去的背影。
偶尔程立中会在食堂碰到江影,还有她身旁面无表情的黄子俊,他尴尬的打声招呼,江影看着程立中一个人,四周看了看,“萧南呢?”
“他有事先走了”,程立中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哦”
两人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意思,“我们先走了”,江影不好意思的说道。
“嗯”,看着江影从自己身旁擦肩而过,一种心酸在程立中心里油然而生,他突然觉得自己很狼狈、很失败,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离自己而去,想要挽回却无能为力,他内心的孤独又被无限的放大,仿佛掉进无边无际的黑暗,被寒冷侵蚀,吞噬他的意识。
渐行渐远的人,程立中眼前一片模糊,他只想问证,这天地之间,是否还有真情存在?在这世界,是否有时间所不能腐朽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