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校联考的成绩出来时，不只是财神，久未找过程立中谈心的大嘴也出乎意料的找到他，大嘴意味深长的看着他，说道:“小伙子，年纪轻轻的怎么一天到晚尽干些傻事？”
知道大嘴指的是分班考试交白卷以及这一次的八校联考，眼神暗淡起来，他微微启齿，“对不起老师，让你失望了。”
大嘴轻叹了一声，“对老师来说，每一个学生都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样，我也带了你两年了，知道你这孩子心思中，许老师也多次跟我探讨过关于你的问题，我们都觉得你受的压力太大了，你还这么小”。
大嘴的话让他心中涌动一股暖流，冲进他的心房、溢出他的喉咙，他觉得此刻大嘴的声音没有了讲课时的粗犷，反倒听起来细腻，让人很感动。
程立中沉默着……
“回去好好准备高考吧，没几天了，别让自己后悔”，大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出了大嘴的办公室，他忽然觉得很压抑，一种难以形容的沉重感萦绕在他心头，程立中觉得此刻的自己是多么的无助。他又一个人来到操场，从口兜里掏出两罐啤酒，咕隆咕隆自己喝了起来，自从钟力成回去之后，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留恋这个地方，每次下完课他都会来这个地方发会呆，直到昏暗的路灯暗示着夜晚的来临。他一个人喝着闷酒，耳边回响起那个家伙说过的话，“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当着另一个人的面自顾自的喝闷酒”，嘴角微微打开一个弧度，心中苦笑:“可惜我只是一个人在喝酒”。风吹过来，凉凉的，吹散在他冰冷的脸庞。
路过宣传室的时候，守门的李大爷叫住了程立中，“你是1119宿舍的程立中？”
他点点头。
“刚有个女生称是这个学校以前的学生，她打来电话找你”。
“女生？”，他挠挠头，才恍然想起前些天自己给毕琴打了个电话，当时因为太匆忙所以聊了几句便挂了，挂之前毕琴说让他在高考前几天再给她回个电话，结果因为钟立成的事、加上这次的联考，他竟然给忘了，“什么烂记性”心里自我抱怨着，于是他走进宣传室，环顾了四周，“还是杨老头走的时候的样子”，心里想着，然后拿起电话拨通那个他曾经在心里背过太多次的数字串。
电话被拿起，“是毕琴吗？”，他的语气有些僵硬。
电话那头轻轻“嗯”了一声。
程立中把忘记给她回电话的理由说了一遍，包括钟立成走的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意识到对方已经说完在等待自己的回应，旋即轻轻开口，“你是不是很在意那个朋友”。
“是的”，语气中含着坚定毫不犹豫。
“比萧南和江影还要在意？”
“额……我……”，电话前的程立中涨红了脸，支支吾吾的，“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不是一个喜新厌旧的人”。
“呵呵，”那头传来银铃般的笑声，“我知道”。
“嗯”，“那个，后天高考了，你，要加油！”程立中缓缓说道。
“会的，你也是啊”。
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最后程立中以要去复习为理由挂断了电话，他本来就不太擅长言辞，更何况还是……他心里埋怨自己怎么没有提及两人说过的要一起考同一所学校的事，他怕对方已经忘记了，“考完之后一定要问她”，他心里想着，同李大爷道声谢，他便径直回到了宿舍。
平静的两天复习的时光晃眼即过，最令人激动的时刻即将到来，每一个学子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用最饱满的精神状态去迎接明天的高考。
程立中坐在座位上发着呆，忽然一只手挡在他的眼前，“小矮子，天天都一样的招式，能不能换点新鲜的”。
“切，还不是看某人愁眉苦脸的样子，我发发善心过来安慰安慰”，江影嘟着嘴。
这时萧南也出现了，身旁站着高雅的罗玉，“粽子，明天就高考了，别不在状态啊。”
程立中嘿嘿一笑，“放心吧，没那么脆弱。”
“听说等会会有一场好戏上演，咱们一起去看看吧”，江影露出她的大门牙。
“好戏？”程立中眉头皱了皱，有些困惑。
“去看看你就知道了”。
江影的话刚说完，只听见原本静悄悄的学校忽然炸开了锅，瞬间变得喧闹吵杂起来。
“怎么回事？”程立中百思不得其解的看着江影三人。
“好戏上演了，走吧，咱们出去凑凑热闹”，说着江影把他从位子上拉了起来，拽着他来到走廊。
“这是……”望着那满天飞舞的纸片、书本，程立中张开的嘴久久不能合拢，“撕书！！！”原来江影所说的好戏指的是我们学校一年一度的“撕书大赛
”，他的心里一片震撼，那些他们曾经刷过的考卷，刺人眼球的鲜红在天空中飘荡显得格外耀眼，他环顾了四周，都是一群疯子似得拼命的将书往空中扔去，那些陪伴他们这么久的“朋友，”，不知在其上流过多少汗水，就这样被他们用来对高考的发泄，程立中心里五味杂陈，说不清是兴奋还是难过，
他伸手拾过一张飘到面前的纸片，已经被粉身碎骨的纸片却清晰有两个用力书写的汉字:高考。他撇过头看着那一张张脸因为释放而展露出许久未曾出现的笑容，微微一笑，不自觉握紧了拳头，“高考！嘿嘿……”。
废弃的纸张在空中肆意的狂舞，似乎在对明日的高考叫嚣，可任谁的心情再怎么放纵，也掩盖不了那眼中一闪而过的焦虑和不安。
考场上，静静的，只有刷刷写字的声音和翻试卷的声音，每位考生都尽力去深呼吸，让自己紧张的神经放松下来，对于未知的结果，他们每一次下笔手都在颤抖，他们恐惧、害怕，可都不想失去，这是他们人生中最重要的考试，成龙成虫在此一举！
阳光透过窗照在程立中坐的桌子上，他懒洋洋的靠在身旁同桌的椅子上，一脸祥和平静，缓缓的在那课桌上，用小刀刻下:再见，高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