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听郡主这么一说,小女也觉得,这其中许是有什么误会,郡主可能真的是冤枉的。”
羲和微微一愣,抬眸看着她,眼神带着几分意外,又有几分疑惑。她眼珠转了转,垂下眼睑,实在想不出她这举动有什么企图。可她心里清楚,此时反驳质问她对自己什么好处都没有,不如顺水推舟,于是她吸了吸鼻子,带着十足的委屈唤了句:“皇祖母,汀婼冤枉……”
太后看了她们二人一眼,没应声。
殿内陷入一片静寂中,隐隐能听见羲和的低声啜泣。
而苏鸾知道,太后此时的沉默,则是对她变相的默许。
于是,苏鸾便更加有恃无恐起来,她一脸真诚的俯身将羲和扶了起来,温声道:“小女妄断,害郡主受了委屈,还请郡主大人有大量,别与小女计较,小女为表歉意,便借茶与郡主陪个罪吧。”
说罢,便对候在一旁铃铛吩咐道:“把我今日新煮的附子花茶端来。”
她话音很轻,但是砸在羲和耳朵里却如同一道惊雷,让她登时呆住。
附子花?!不!这贱人是故意的!她要害她!
羲和脑子里飞快的闪过这一推测,她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
而苏鸾却仿佛没看出她的慌张与退缩一般,双手将茶盏奉上,恳切的说道:“请郡主大人大量,喝下小女这赔罪茶。”
羲和耳边回响的都是方才她的那句“附子花”,她猛的掀翻茶盏,尖声叫道:“不!我不要!我不喝……你!你想害我!皇祖母……皇祖母救我……这个贱人想害我……”
她太过了解附子花的毒性,只要入口,那毒就会迅速的麻痹人的神经,让人无法呼吸,身体僵直,然后活活憋死……
苏鸾打翻的茶水湿了衣裙,眉头轻轻蹙了蹙:“郡主在说什么,小女怎么听不懂呢?!小女是诚心诚意的在跟您赔罪,你怎么能诬陷我害你呢!”
她望着她,目光平静的如同深潭,深邃的让人望不见底。
羲和拼命的想克制住自己的颤抖,可是那份来自心底的恐惧还是让她失了态。她伸出手指指着她:“你居心叵测!明知道这附子花有毒,还给我喝……”
“哦?这附子花有毒?小女倒是寡闻了,只是大瑨没有此物,郡主你又从何处得知呢?”苏鸾弯了弯唇角,嘴边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我……我是……”羲和被她的目光逼迫的愈发失措起来,磕磕绊绊了半晌,也没能寻到一个完整的借口。
“还是小女来替郡主你解释吧!”她俾睨的看着她,淡淡开口,“我猜,郡主是在一个番邦的商人手里得到的,那人告诉你,这东西神奇的很,只要一点点,便会让人不知不觉中麻痹窒息而死。我说的可对?”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什么附子花……什么番邦商人……你再诬陷我!”
或是因着阴谋被戳穿,亦或是太后的眼神太过冰冷肃杀,羲和如同被尖芒卡住喉咙一般,一句辩驳之词也无法说出口。豆豆盒
苏鸾一步一步缓缓走近她,朱唇微张,轻声道:“认了吧,你已经输了。”
羲和的瞳孔猛然放大:“不!我没有!”
张婆子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只要她不认罪,那么这一切都只能是她一味的猜测罢了!她没有输!她堂堂郡主怎么会输给这个下贱的农家女?!
苏鸾见她依旧不肯认罪,也并不着急:“小女这有位郡主的故人,想来郡主应该很想见见。”
话音刚落,不知何时退下的铃铛突然带着一个头发凌乱的老婆子出现在了大殿的门口。
“罪奴见过太后娘娘千岁。”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羲和猛地抬头望了过去,只一眼,她心中的那点儿侥幸便瞬间崩塌:“你……你怎么在这……你不是……”
不是死了吗?!
难道……难道这一切都是江红绡在算计她!若不是因为她说只有死人才能守口如瓶,她也不会让人清理了张婆子,若是不对她动手,她此刻或许会一心护着她,替她担了全部罪责……
毕竟张婆子无儿无女,这些年比娘亲更关心她,更疼宠她,更见不得她委屈。
羲和双眼赤红,眼底满是戾气,后槽牙死死的咬着。
张婆子看了她一眼,苦笑了一声,说道:“郡主是在奇怪,老婆子我为什么还活着吧?!”
羲和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复杂。
“呵。”张婆子冷笑一声,“真是没想到,老婆子一辈子为宣王府做事,从小将郡主当做血脉亲人一般,最后却要落得个被杀人灭口的下场。”
“张嬷嬷,我宣王府不养卖主求荣的奴才,你若将背后指使你诬陷本郡主的人坦白出来,本郡主或许会饶你一命!”羲和看着她,眼神带着浓浓的警告之色,语气里也有隐隐的暗示。
可是显然,在经历过一次生死劫难之后,张婆子已经看透了她,自然不再会接受她的暗示,替她遮掩罪行。
她冷笑连连的对上羲和愤怒的双眼:“郡主,人在做,天在看,这些年老奴替呢做过的错事太多了,不能再错下去了!”
“太后娘娘明鉴,投毒之事确实是羲和郡主指使老奴做的。郡主差人囚禁了来顺公公和锦玉姑姑的家人,借此威胁这二人替她毒杀苏家小姐。老奴便是中间传递消息与毒药的接头人。前后一共两次,不过第一次失手了。至于那附子花,就养在宣王府郡主闺阁之中。”
羲和摇着头,大声喊着:“不!不!皇祖母!那口供上写的是草乌!不是附子花!跟汀婼没关系的!皇祖母,你帮帮汀婼……汀婼是冤枉的……”
她跪爬着凑到太后脚下,手扯着太后的常服,满眼惶然,面色苍白,如同一个破碎的布偶一般。
太后俯下身子,用手帕替她擦了擦眼泪,随后淡淡道:“羲和,草乌是太医验得的毒,而这附子花才是锦玉与来顺口供中的毒物。别哭了,我大瑨皇家的子孙,既然敢做,那便要敢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