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月又想到,这家伙还能出口成章呢,真说不定他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天底下竟真有这样的奇才,暖月想到,可惜是个流氓。
“这样的少年,潜力无穷啊,如果有名师全力教授,假以时日定是龙凤之才,”卓不识感叹道。
暖月想了想,还是把田致雨在晋王府的表现,低声跟卓不识说了,这下卓不识彻底被折服了,道:“天纵奇才,天纵奇才,这样的天赋,也只有当年的天下第一剑赵无旷可以相提并论啊。”
莫管家一开始被田致雨的御草寻风弄得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等他熟悉这些招式之后,也摸清楚了其中的一些套路,加上他内功比田致雨高不少,依旧占据了上风。
田致雨知道自己打不过眼前这个中年人,不过跟上次一样,他又在实战中领悟了不少,尤其上午乌力罕教给了他怎样运行中品内力,此时感受到中品的真气在体内流淌,虽然还略显单薄,却已经较下品有了质的改变。
他再将真气和自己原先的格斗技巧结合,发现那些技巧相对于真气有些笨拙了,在跟莫管家交手的时候处处落于下风。于是他想起御草寻风,也不管是不是犯门派忌讳,干脆便用了出来,一下子感觉脱胎换骨。
高手的招式,还是比自己那些格斗技巧要精妙的多啊,田致雨想到。
等他听到一旁的卓不识说道:“点到为止,你们停下来吧,”田致雨便跟莫管家用了最后一招,然后收手了。
“多谢莫管家手下留情,致雨感激不尽。”田致雨朝着莫管家拱手鞠躬行礼。
莫管家此刻也不再像刚开始那样面无表情了,他上前托起田致雨,道:“田小兄弟不必客气,真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修为,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卓不识轻步走出门,望着田致雨,道:“以你的天赋,前途不可限量,只是中品内功口诀,没有师门教授的话,你是如何学到的?”说着他回头看了一眼乌力罕,见乌力罕躲开他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顿时明白了。
他叹了一口气,道:“人生难得一知己,我们当年年轻的时候不是一样胡闹吗?”说完请田致雨重新回屋坐下。
“田小兄弟,老夫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田致雨连忙点头,道:“大师您请说。”
卓不识道:“你的武学天分可以说百年一遇,老夫第一次见你,也从心底里比较喜欢你,所以啰嗦几句。”
“其实江湖中天分高的年轻人,每年都会有不少,然而真正成材的却少之又少,原因无非便是少年得志,容易志得意满,不愿再刻苦修炼。无论天分怎样,武学没有捷径,唯有长年累月艰苦修行而已。所以我希望田小兄弟,你一定不要放松对自己的要求,不要浪费了自己的天分。”
田致雨很诚恳的点点头,道:“致雨一定谨遵大师教诲。”
卓不识点点头,转身对莫管家道:“你去取一把龙泉剑来。”
莫管家迟疑了一下,看师父坚定的眼神,转身朝着内堂走去。
一旁的暖月听到卓不识的话大惊,心想,卓大师不会要怎送田致雨一把龙泉剑吧?她看看田致雨,内心里充满了一种说不清的情绪。
不一会儿莫管家捧着一把剑出来,交给了卓不识,卓不识抚摸了一下,然后转身对田致雨说道:“老夫被人称作铸剑大师,实在受之有愧,不过这辈子也确实铸造了几把自认为还不错的剑。有一些已经送人了,有一些一直在等遇到合适的人,今天老夫想送你一把。”说着他把剑递给田致雨。
田致雨连忙起身,道:“大师,我怎能无缘无故要你的剑呢?而且还是这样名贵的剑。”
卓不识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先听我说完。”
“我这剑社叫龙泉,据说早在春秋战国时代,是我的师祖的师祖的师祖创建的,距今有超过一千年了吧。不过由于饱经战乱,中间有诸多断代,一直到我师父,找寻到师祖们铸剑的秘方,又重新开始铸剑。”
“我小时候在一个铁匠铺当学徒,我师父去铁匠铺,要打造十把剑坯,等交货的时候,十把里只有一把让师父满意的,他让铁匠铺的掌柜找出是哪一个锻造的那一把,于是掌柜就找到了我。当时师父就提出要收我为徒,带我离开了那个铁匠铺。此后二十多年,师父潜心铸剑,终于找到了春秋战国时代铸剑的秘诀,一时名震江湖。无数江湖儿女纷纷来找我师父铸剑,我也便跟着师父学。由于众多徒弟里边,只有我勤勤恳恳,所以师父去世之前,单独把我叫到床前,把一个写满毕生绝学的本子给了我,要我替他发扬光大。”
“而师父去世之后,其他师兄弟知道我拿到了师父的绝学,便都想要抢走,好在那时候我的功夫已经不弱,又还算机灵,才算是逃过了他们的层层包围,逃到了太原城。此后隐姓埋名,在这里专心铸剑,慢慢地学到了师父所有的绝学。”
“在我五十岁左右的时候,是我一生精力最旺盛的时候,那几年,真的铸造出了十来把好剑,不说吹毛断发,削铁如泥,也已经让江湖高手趋之若鹜了。但是之后,我的功夫虽然越来越精进,但是在铸剑的技术上却是一日不如一日,再也没能铸造出那时候那么好的剑了。那十几把剑,已经送出去一多半了,只有两把龙泉,始终舍不得送人。我一直等待盖世无双的英雄,可能这几十年,老夫始终觉得没有出现配得上用这剑的人,所以宁愿它们永远挂在暗室,也不愿意落入宵小之辈的手里。”
说道这里卓不识停顿了良久,似乎在感慨往事,又似乎在跟自己的宝剑做最后的告别。
“就像老夫刚才所说的一样,世间凡事,都讲究缘分两字,今天遇到田小兄弟,就是莫大的缘分,老夫历来相信自己的眼光,所以你也不必推辞,安心收下这剑,也许有一天,老夫的名号还要靠你流传千古呢。”
田致雨一阵感动,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代铸剑大师,竟如此看重自己,愿意将自己珍藏几十年的宝剑相赠。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了。
“大师……”
“感谢的话就不必说了,能让北夷出动全国的力量来抢的人,必定不是等闲之辈。宝剑赠英雄,才不辱没它的威名,”卓不识将剑递给了田致雨,接着说道:“龙泉宝剑我铸造了一对,这只是雄剑,雌剑我暂时保管,哪一天你遇到了心上人,如果觉得她也用得起这剑,便来我这里取。”
暖月听到这话,没来由的一酸,竟有些恼恨自己为何不会武功呢。
田致雨看着卓不识真诚的眼神,知道大师的真心,也便不再推辞,双手接过了那把龙泉剑。
“刚才我听暖月说,你除了武功,文采方面也是非常出众的?”卓不识问道。
田致雨看看暖月,见她马上避开了自己的眼神,道:“家师喜爱诗词歌赋这些,从小受他影响,也学会了一些,不敢说出众,粗懂一二吧。”
卓不识点点头,道:“要不这样,作为这把剑的报酬,你为我写一副对子。你进来的时候也看到了,我的大门上,只有龙泉二字,左右都还是空着。这些年老夫也找了好多文坛高手,希望能赠送老夫合心意的对子,可惜这些家伙,要么咬文嚼字,要么用许多典故,老夫统统不喜欢。你能不能想想,看看有没有既简单,又不粗俗的对子?”
田致雨点点头,马上开启搜索模式,想后世那些有名的对联,哪一些会合大师的心意,想来想去,最后说道:“大师,我现在有了一个,不过确实非常简单易懂,没有任何典故,你听听看看喜欢不。”
卓不识说:“你说。”
田致雨略一沉吟,道:“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卓不识反复念了几遍,道:“好,好,简单易懂,正合老夫心意。这比那些之乎者也好太多了,”说完他叫莫管家便依着这副对子去刻印一副,明天挂在门口。
卓不识很显然有些兴奋,接着说道:“能遇到田小兄弟你这样的人才,实在是人生一大幸事,真想与你痛饮几杯。可惜今天是除夕,晚上老夫要与弟子门人吃年夜饭,这样吧,过两天,老夫找个不忙的日子,邀你和这位乌力罕小朋友,来家里做客,你觉得怎样?”
田致雨马上点点头,道:“好,我和乌力罕大哥随时等候大师您的吩咐。”说完他也知道时候不早了,便提出告辞,卓不识也不留,目送二人出门去了。
这时候那个叫老韩的伙计走进来,手里托着一个匣子,对卓不识和暖月道:“老爷,客人的短剑已经重新打磨好了。”说完把那匣子递给了暖月。
卓不识刚想跟暖月说些什么,暖月好像有什么心事,道:“卓爷爷,我还有点事儿,得马上走了,改天再来找您玩儿。”说完也不待卓不识问话,起身快速跑了出去。
“哎,这个孩子,总是这么风风火火,”卓不识看着暖月的背影,笑着摇头道。
暖月抱着匣子跑出大门,看到田致雨和乌力罕还没有走远,便飞快地跑上去,追上了他们俩。
田致雨一看她满头大汗地样子,道:“小姑娘你干嘛跑这么快,年夜饭还没开始呢。”
暖月白他一眼,想要说什么,好像不不好意思开口,只是跟着他慢慢走了几步,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卓大师送你的剑,你为什么不拔出来看看?”
田致雨看她小脸通红,煞是可爱的样子,忍不住笑道:“卓大师的剑,还需要看吗?必须是旷世神器。再说了,这里是大街上,万一有人看到了要来抢怎么办?”
“切,谁稀罕抢你,”暖月故作不屑地说道:“小气鬼。”
又跟着田致雨走了一段路,见田致雨丝毫没有拔出剑的意思,好奇心使得她再次放下面子,道:“哎呀,你就拔出来看看嘛。人们都说龙泉剑是卓大师毕生的心血,你就不好奇?”
“好奇呀,不过现在剑是我的了,我可以回家慢慢欣赏,为什么非要在街上看呢?”田致雨笑着说道,当他看到暖月有些失望的小脸时,忍不住又想逗逗她,低声道:“要不,你跟着我回家,我给你看看?”
“谁要跟你回家,你个流氓,无赖,”暖月哼一声,接着说道:“你的脸皮真是比太原城的城墙都要厚,真不知道卓大师看上你哪一点,竟然把最宝贵的剑送给了你,真是明珠暗投,宝剑不幸啊。”
“这就是你跟卓大师的区别了,在你的眼里,我是流氓,是无赖,但是在卓大师眼里,只有我配得上这把剑,你不觉得你应该多跟卓大师学学吗?”田致雨发现跟这个小丫头斗嘴还挺有意思的。
“屁,你就是花言巧语了得,蒙蔽了卓大师的双眼,等以后卓大师醒悟了,还会跟你要回去的,”暖月有些不服气道。
乌力罕见二人斗嘴,不忍做电灯泡,于是稍微加快了步伐,拉开跟两人的距离。
“卓大师才不会跟你一样没眼光呢,”田致雨笑道:“你真的对这把剑很有兴趣,想看看?”
暖月见他促狭地笑,不知道他又耍什么鬼心眼,但是内心还是忍不住想要看看这个剑,便低声道:“想看。”
田致雨笑道:“刚才卓大师不是说家里还有一把雌剑吗?要不,我去给你要过来?”
“啊?卓大师为什么还要给你雌剑?”刚说完这话,暖月瞬间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顿时脸蛋羞得通红,道:“你个流氓,你个无赖。”说罢就要跑走。
这个小姑娘不会别的骂人的话了吗?翻来覆去就这两句,田致雨看她要走,连忙喊住她,暖月本不想理他,但是却鬼使神差的停下了脚步,道:“干嘛?”
“你叫暖月?”
“是啊,怎么了?”
“那你姓什么?”
“关你什么事儿,没别的事儿的话我要走了。”
田致雨快走两步,走到她身边,道:“这剑嘛,等下次见面,我给你看,现在我送你一首词吧?”
“啊?”暖月有些懵,不知道他想些什么,怎么又突然要送自己一首词。突然想起上次说的,要她以身相许,暖月顿时内心小鹿乱撞,本不想听,却又实在好奇。
“暖月,暖月,”田致雨念了几遍她的名字,然后道:“辛苦最怜天上月,一昔如环,昔昔都成玦。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说罢看着她,发现她不但脸蛋红,连脖子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