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街肃静,夜风缓滞,马车穿过寂静的街道,来到一间客栈前停了下来。
宴玖带着沐挽裳下了马车,轻敲门扉有小二提着灯笼从门内走了出来,见是宴玖前来忙不迭开门将两女让了进去。
小儿带着两女奔着窄窄的暗巷,来到客栈后巷一处宽阔独立的宅院,门口有护卫把守着。
沐挽裳跟在宴玖的身后,眼眸逐一扫过院中,周遭散落着聿王埋伏下的暗哨,此处应是聿王在京城中的一处传递消息的驿站。
沐挽裳被带入一间极为雅致的房间内,桌上灯烛并不灼人,青荧的光线下,轩辕罔极正悠闲喝着茶,看着探子送过来的情报。好似根本就没有看到两个人的到来。
宴玖静默没有动,沐挽裳也不敢轻举妄动,眼角眉梢悄悄打量轩辕罔极,看似悠闲,倨傲的脸庞,散发着冷冽,即便他刻意收敛,身上与生俱来带着威严,不怒自威。
沐挽裳收回眸光垂眸不语,不知为何每一次见到聿王,心里面就莫名的升起惧意,胸口就像被东西噎到了那般堵得慌。
房间内很安静,偶尔传来他翻看册页的声响。
良久,轩辕罔极合上手中册子,敛起幽深瞳眸在沐挽裳的身上扫过,一身男装,眉间隐隐英气,似男乎女,秋水般的眸子正悄悄的瞄着他。
两日不见,她的气色好了很多,脖颈上的伤痕也不见了。
淡漠道:“她留下,其他人都出去吧!”
众人纷纷离开,沐挽裳心中已经猜测到轩辕罔极带着她来到这里的真正目的,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裴祯身败名裂悲惨下场。
平复心情,从容道:“王爷,可是要履行那日的承诺。”
轩辕罔极幽渺的眸光透出深沉的凝肃,唇角微掀起,“你还真是迫不及待!那就随本王上楼。”
沐挽裳眸中陇上一丝疑惑,难道裴祯就在楼上,不知聿王葫芦里面买的什么药,心中揣着疑惑,同轩辕罔极上了三楼的阁楼,看上去只是一件寻常的储物间。
两人站在阁楼的窗子前,透过窗棂,外面已是明曦初绽,周遭的环境可以清晰映入眼帘。
楼下竟是一处巷道,天儿刚刚亮,巷子下竟然围满了人,有些是早起营生的摊贩,还有一些人,穿着棕色的两节大袍,脚穿毡皮靴,头上带着圆顶的帽子,上面插着黑色的翎羽,腰间斜斜的弯刀,好似在等着什么人?
琼鼻微皱,“她们不是中原人,是西番的神羽卫,这里是使领馆的后巷。”
不愧是西林雍的女儿,有些见识,“没错,他们是西番的神羽卫,护送西番王派来朝贺的使者。裴祯就在使领馆内,片刻他便会身败名裂,跌落云端。”
“你做了什么?”
轩辕罔极并未回答,只是静默望着对面的使领馆,陪着她等着看好戏。
巷道里倏然传来一阵躁动,对面的二楼窗子里突然冲出一个半~裸~身子的男子,那男子似乎想要逃,被埋伏在附近的西番人抓了个正着。
一切不过转瞬之间,沐挽裳看得真切,那男子正是裴祯。
“就这样吗?”沐挽裳似乎很不甘心,裴祯也只是出丑而已。
“他睡了西番使者的宠妾,被西番的神羽卫抓个正着,不出半日丑闻便传遍京城。”唇角扬起几分讥讽。
裴祯的下场可想而知,沐挽裳心中没有一丝怜惜,也没有报仇的痛快,却是悚然到骨子里的阴冷。
好一个聿王,太子一直笼络西番,还选了美姬打算送给西番的使者,此举不但帮助自己报了仇,除掉太子的左膀右臂,还离间太子与西番之间的关系。如此深沉的心思,如果自己是他的敌人,都不知道是如何死的。
“本王已经展示出诚意,你的诚意呢?”轩辕罔极冰眸看她。
聿王连消带打,也是在给自己下马威,与这样的可怕的聿王联合,弄不好就会被生吞活剥,连骨头都不剩,她还没有傻到会将所有的账册全部交出,她总要为自己留一张保命符。
“王爷有几分诚意,我便还王爷几分。”
沐挽裳回到别院,沐挽歌还未起塌,事情好似从未发现一般。
一切如常,想起裴祯的下场,心中还是有些痛快。
湿稠阴暗的天牢内,青石堆砌,周遭忽明忽暗的的灯火跳动,充斥着幽暗发霉的味道。
太子轩辕昊天一整日都在于西番的人交涉,西番以此不依不饶想要狮子大开口。
阴鹜瞳眸,冷漠的俊颜,都是裴祯那个废物,否则也不会惹出如此大的麻烦来。
狱卒带领着,来到一处石门外,西番的神羽卫守在天牢外,按动机关石门开启,这里是天牢内比较洁净的密室,里面摆设一应俱全。
裴祯自从被抓已经一整日,不敢相信他会被西番的人囚禁在天牢中,还未见到太子赎回,心中慌乱懊恼,听到石门开启,忙不迭冲向门口。
见太子走了进来,忙不迭跪在地上,“太子,属下是被陷害的,裴祯那般爱公主,岂会看上别的女人。”
轩辕昊天充满寒意的眸子看着贪生怕死的裴祯,眸中渐渐转为氤氲。裴祯就是背叛了西林家之后才娶的静若,他说的话鬼才相信。
“少说废话,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裴祯思绪回到事发当日,与太子一起迎接西番的使臣,眼见都很和乐,太子命他亲自护送使臣回到使领馆。
西番派来的使者是四王子哥舒蘅,宴会罢好似意犹未尽,邀请裴祯一起喝酒欣赏西番的歌舞,裴祯自然是以礼相待。
他不知怎么就喝醉了,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是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发现自己是全身赤~裸,身边同样赤身裸~体的女子同他在一个寝被内,那女子就是哥舒蘅的宠姬。衣衫不知何时撕的破烂不堪,无法蔽体,不想被抓~住只得裹着纱幔夺窗而逃,不想被早就埋伏好的神羽卫抓了个正着。
太子俊脸阴幽的黑眸隐有怒气,西番的女人命贱如蝼蚁,牺牲一个女人就可以得到巨大利益。
“看来哥舒蘅不是来贺寿的,分明是来捣乱的。”
裴祯一日也不想呆在这里,“太子,您快些救我出去。”
“出去!你的事情已经闹得京城沸沸扬扬,父皇已经知晓此事,你少将军之位是保不住了,还是在这里好好反省反省吧!”
此时,某处客栈内的密室内,轩辕罔极正在于以为老友叙旧。
那人是二十有余岁的俊美男子,一身紧身的玄色长袍,织绣着的神鹰图腾,栩栩如生仿若桀骜天下展翅欲飞。
肩宽狭窄腰,身材精瘦,白~皙的肌肤,精致的五官,眼角眉梢都带着一抹邪魅气息。
轩辕罔极看向哥舒蘅,“恭喜哥舒兄这一次可是大赚一笔。听说太子还送给哥舒兄很多美人来赔罪。”
哥舒蘅把~玩着手中的酒盏,一抹笑意如山中雪狐狡黠,玉枝叶上玉枭迷离,“王爷突然改变主意,想必是有了另外的打算,王爷得到的应该比蘅多,咱们可是一路人。”
轩辕罔极只是浅笑,送出手中的酒盏,杯盏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蘅说的没错,他们是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