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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可怜妻子。
(此处描写参阅《刨根问底》栏目解说词和记者陈养汉的相关报导)
恢复不久的平静被打破。
云破月跟了师父三年,只是练气,打坐,扎马步,修习鸡爪钺,并不了解他的身世。他的过去。
因为白年青从来不说。
也不许人去问。
一个人的身世其实是世界上最难懂的未解之谜。
晦涩,模糊,断裂。
充满了大量的伪造和做作。
就像人的身体。人的灵魂。人的内心。
本真被层层包裹。
刻意装扮,做尽了妍态浮光。
而那万众仰望时的漫天绚烂,转瞬掬捧却是空无一物。
师父白年青经常像幽灵一样在卧室与走廊间步履蹒跚地游荡,喃喃低语,高声吟唱,好似追怀美好岁月,又像发泄着愤怒不满。
他一直提防。
从不允许别人随便靠近。
那时候云破月只好躲在自己的房间,揪下两团棉纸堵住耳朵,任由那个疯狂的老头随意挥洒。
这种发作是不分时间,不分缘由的。
所以云破月有时候盼天黑,有时候则又怨恨太阳迟缓,姗姗来迟,为何不一下子跳出山头?
这种痛苦和折磨对一个活人毫无意义。
不同的是。
每天的天黑和天明。
日月交替。
常常看到结果。
不管是喜欢的还是厌烦的。
或者某天清晨,一个人死在床上或者死在走廊。
这又有什么区别?
生而无欢,已然无法掌控,空度岁月,消耗米粟,在干着一个人一辈子最无聊的事,那死又有何惧?
云破月最终忘记了师父的存在。
沉浸在个人的情绪里。
有一阵子他似乎已忘记鸡爪钺的招式,无招无式,以心证理,以理入禅。最多的时候,云破月一连五天没有吃东西。
只喝一点点水。
到后来连水也不用了。
身体干燥。
手指粗糙,然后表皮像过了油的千层饼一样裂开。
他幻想他已经进入鸡爪钺。
或是被那件兵刃一点一点侵入内心。
将身体全部击碎。
体无完肤,血肉模糊。
而后重组。
一种极其痛苦而无望的蜕化。
躯体与呼吸散发出类似动物皮毛的臭气。
一个声音高叫:
无我无他,物我两忘。
信手拈来,无坚不摧。
云破月开始进入虚幻状态。
多年后他明白了,任何事情都有其偶然、又有其必然的一面。
什么都不是绝对的。
譬如鸡爪钺。
它只是凡俗之铁。
熔炼后也可以打造锄头,镰刀,可以铸造一柄锋利无比的宝剑。有些事情要看机缘,而有些事情看造化。
执著只会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所以对任何事情都要心态平静,客观衡量。
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努力是一方面,机遇是一方面。
一是一,二是二,一分为二。决不可以混为一谈。这是云破月成功后被邀请到国子监为那些太学生讲演成功之道的著名论述。
讲稿曾被《大明日报》、《六朝金粉晚报》、《国子监太学学报》等多家报刊转载。
并被当代最有名气的成功学大师陈世美高度称赞。
紧接着,云破月又在紫禁城德政殿出席全国英雄大会,受到当今万岁朱元璋和礼部尚书等高级领导的亲切接见,被授予“大明能力奖章”。
一同出席晚会,观看焰火,品尝国宴。
名望之隆,一时无两。
而有关师父白年青的幼年报道他就是在这时候才知道的。
云破月以前在武林厮混,曾听到当时一个相当了不起的伟人说过:一个人一辈子做一件可耻的事并不难,难得是一辈子只干坏事,不做好事。
这是他看到那期《刨根问底》节目和陈记者的报导后产生的第一个观感。
三十得子,本该高高兴兴。
那为何师父白年青、关东第一大侠的父亲白闹闹当场恼羞成怒呢?
原因很简单。
因为新生婴儿过于雪白的皮肤、与过于金黄灿烂的头发,使丈夫完全有理由相信,妻子在京城五星级大宾馆做保洁员期间,与四大部洲五胡十六国的洋人接触,因为内部外部的运动形式发生了一系列持续、连续、统一地改变,从而引起质的飞跃!
量变导致质变嘛?
量变是质变的必要准备,质变是量变的必然结果。
白闹闹虽然只是个久居乡间的农民,但是身体力行、肯于钻研,因此对于两性之间的哲学演变竟然掌握得娴熟无比。
不能不让人叹为观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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