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痴捻的事情过后,也不过才半月有余,但永夜总觉得,她已经有小半年,没来的及和君隐说句话了。
虽然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君隐确实不想说。
眨眼君隐带着末末又去了下一场漫展,而她,因为答应了七星的事情,被留了下来。
海报和签名都用封膜机一一封好,打孔机打孔,用铁环一个一个穿起来,那么厚的一叠海报,她亲手做成的相册。
可他的人生,她却参与的那么少。
永夜把厚厚的海报相册再次放到书橱里,门口的和尚已经不耐烦的敲了好几次门。
为了钱,更为了时时戳到自己胸口上的那把戒刀,永夜不得不暂时放下君隐的事情。
打开门,和尚双眼通红,举着刀,正对着门口比划是怎么劈开不会坏又不用赔偿才好。
永夜强撑着没有让自己后退,挺了挺胸脯傲然道:“和尚,要是我死了,那女七星,你这辈子都别想再找到!”
和尚歪了歪头,刀尖往外指了指,示意永夜赶快去找人。
“和尚,你有几天没给佛祖上香了?你有几天没打坐念经了?你有几天……”和尚用着猩红的眼睛看永夜,永夜说不下去了,举手投降:“好好好,我们马上就去找人,但是,和尚,钱是你的魔障,若是不破而后立,你便成不了佛,佛曰,破而后立,化茧成蝶,和尚,你只有放下,才能超脱出来…超凡脱俗,才是佛家正道,钱是祸害,是妖孽,是鬼魔,所以,和尚,放下吧…阿弥陀佛,立地成佛呀…”
永夜颠三倒四的絮絮叨叨,感觉自己已经唐僧附体了,可真和尚却始终不为所动:“阿弥陀佛,去他佛大爷的,你若是跟佛爷一样被饿上个四五天,就不会有什么超凡脱俗的心思了……”
虽然你这样子,更像个正常人,但是,和尚,我还是比较习惯你超俗的样子的,毕竟,我的小命很重要,我不想要被你超度。永夜哭丧着一张脸,觉得心情再也再也再也飞不起来了。
而和尚自从听到钱字后,就满眼的红光,再也没能回到正途上。
永夜摸了摸下巴,眼睛骨碌碌转了转,双手一拍,高兴道:“有了!”
和尚终于收起了大刀:“你能找到她?”
“全面撒网,重点培养!”永夜伸出一根手指在鼻子前晃了晃,蹦蹦哒哒的走了。
和尚摸了摸光头,没想明白,但他似乎已经看到满天的银子钞票往自己怀里飞,便也学着永夜的样子在地上用着怪异的姿势跳了几跳,追了上去。
永夜回头,看到和尚的样子,哈哈的大笑,倒退着往前走。
许多时候,永夜都觉得生活变了,抑或,是自己变了。比如,在爷爷死后,自己还可以一个人活下去,明明,很久以前,觉得若是哪天一无所有,那活着也是了无生趣;又比如,明明刚刚失去了一个认识的朋友,却还可以转眼奔波忙碌其他,还可以放肆大笑。
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这样的命运?就像梵梦所说,妖的宿命,注定是孤独的活。而你想要改变,想要苛求那一瞬的快乐,体会过这种心情之后,以后就只能更加孤独。
不停的徘徊在原地,度过漫长的岁月,一个人,孤独的在寂寞中死去。
而妖王的生命,将比普通的妖更加漫长。
活下去,送走认识的人,然后是认识的妖……
苍茫的大地,路没有尽头,最终只能剩下独身一人。
永夜大笑着,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她似乎已经看到了那样的未来,看到君隐一点一点老去,看到少司命变成大长老的样子……
怎么办,她觉得,这样的事情,只是幻想一下,都无法坚持下去。
谁能告诉她,妖生,到底该如何选择?
她抬头望天,天空澄碧,万里无云,静默不语。
永夜转头看向和尚,问:“和尚,你有没有失去过家人?”
“有!”和尚看她,斩钉截铁。
“那你什么感觉?”
“我那时刚出生,不记得了!”和尚双手合十,不悲,不喜。
永夜沉默,许久又问:“那等你有了钱,等你钱多的再也花不完,你想去做什么?”
“建佛堂,镀金身。”
“那等你把这些都做完了呢?”
“礼佛,诵经,然后,看着你们妖怪不准在人间为非作歹。”
“死和尚,你的人生枯燥不。”永夜气的跳脚,暗骂自己到底他妈的搭错了哪根筋,才会有心情跟这个死和尚聊天。
一定是因为太思念君隐,所以大脑都短路了。永夜抹了把辛酸泪,默默的想。
梵梦打开门,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永夜似疯似颠的笑,却又转瞬恢复平静,问:“殿下,你哭了!”
那么平静的语气,只是一个简单的陈述,眼泪却瞬间如洪水断堤,永夜抬手擦着泪,瞪大眼睛死不承认:“我被君隐帅哭了,不可以吗?”
“君隐已经走了三天了,你还在为被留下的事怄气?”梵梦不解。
“我怄气,我高兴!”永夜抬头望天,眼眶通红。
梵梦叹了一口气:“他既然不稀罕你,你又何必非他不可。女娲谷的妖怪那么多,哪一只不比他好。”
“再好又怎么样,没有一只是君隐。”永夜气的瞪眼。
或者,是了他,我便也不会觉得悲伤了。
和尚为了金钱,已经和永夜统一战线,上前一步,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梵梦施主,你这样子在人背后毁人姻缘,佛曰,不好,不好!”
“可是,大师,你前天还劝我说,情爱为世间苦海,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你还让我放下,遁入空门,随你而去。我不过是不想妖王殿下入那苦海,所以才游说殿下罢了。”梵梦眨了眨无辜的眼睛。
永夜暴跳如雷:“死和尚,又想收小弟,还挖我墙角,看我不打死你。”
“阿弥陀佛,生死是小,金钱为大,我们还是快去找人吧……”和尚一溜烟,跑得比兔子还快。
“你别跑。”永夜狂追。
一番角逐下来,饶是以永夜妖王的体制,仍是气喘吁吁,和尚却脚下生风,大气都没喘上一口。
梵梦还站在门口,无奈的摇了摇头:“殿下,你说你这又是何苦,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体制,明知道追不上和尚,你犯得到为难自己吗?再说,即使你追上了,你又打不过他,平白让自己吃了亏,何必呢……”
永夜满额头黑线:“梵梦,你唐僧附体了?”
梵梦抬头望天:“我只是在想,若是她遇上我的时候我是这个样子,她是不是,就不会……”
“情不知所起,所以一往情深。梵梦,你没有必要内疚。痴念说过,她心甘情愿。”永夜上前,踮着脚尖揽住梵梦的肩膀,一幅哥俩好的模样:“小梦啊,你是我小弟不?认我这个妖王不?帮个忙怎么样啊?”
梵梦被永夜压的半个身子歪了歪,收起痴痴地眼眸,点了点头:“怎么帮?”
“嘿嘿…在**上帮我发个消息就行…”永夜笑的满脸奸诈。
梵梦打了个战栗:“殿下,你对着君隐,也这样笑吗?”
永夜收起笑容,翻了个白眼:“你傻吧,在喜欢的人面前,自然是要把最好的那一面留给他,我怎么可能自毁形象。更何况,男人都喜欢娇滴滴的小美人,我虽然不是美女,但至少也得装的柔弱一点啊,得让他知道,本大王需要他,离不了他,让他知道自己的重要性,满足他的保护欲。当然,适当的时候,也要独立一些,不能啰里啰唆遭人嫌弃。”
梵梦悄悄地挪开一步,距离永夜远一些:“殿下,你真虚伪。”
和尚摸了摸光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一切镜花水月,皆为虚妄,佛祖诚不曾欺我。”
“靠,你们那嫌弃的表情是肿么回事。”永夜跳起来,给了和尚和梵梦一人一脚。
“明明就是你们这两只呆子不懂,却还嫌弃我。这个世上,最美好的事情,莫过于,你为了喜欢的人,努力的变得越来越好。”
而君隐,我也会为你,努力的变得更好。
永夜满脸花痴,蹦蹦跳跳的进了梵梦的屋子。
和尚和梵梦对望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什么,却又什么都没有看清。
永夜用梵梦的号发了**,转身又跳进了后勤的大军中,拉着众妖怪的脖领子威胁:“把妖怪社团官方**号交出来,把所有coser的**账号和密码都交出来,快点,不然本大王扒了你的皮,煮了你的肉,喝了你的血,挖了你的五脏祭奠别人的六腑……”
众妖怪被平日里任人圆搓扁捏柔弱的一塌糊涂的妖王今日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噤若寒蝉,一个个缩着脖子摇头:“殿下,小的真的不知道呀……”
永夜把屋内宅的几乎不见阳光,整日泡在网上的小妖怪们扫了一遍,还真看到了个熟悉的。
对着缩在角落里的花花勾了勾手指头:“来来来,小花,过来。”
小花双腿打着哆嗦,颤颤抖抖的上前:“殿下,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小花,我知道,你最喜欢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嘛。”永夜笑眯眯的揉着小花的脑袋。
“殿下,那都是以前了。”小花苦着一张脸。
“小花,你真的没黑过我师父的**?没盗过社长大人的密码?没更改过白雪的性别?……”
永夜越说,笑的越温柔,小花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殿下……”
“来来来,把你知道的,都写到这张纸上,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一个人的。”永夜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小花的肩膀,暗中感叹,多谢二盟那个八卦货,才让自己知道如此多的内幕。
小花把纸归还到永夜手中后,跪地痛哭。
“小花,哭什么呀,前几天,你不还嘲笑我背着君隐偷三摸四的吗?你看,君隐跑了,我都没哭…哈哈…报复的快感,真是大快人心啊。”永夜拿着妖怪社团所有人的**账号密码,仰天大笑出门去。
梵梦和和尚看的目瞪口呆,在心里暗暗的感慨,这大概就是所说的,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吧。
社长不在,少司命不在,大司命不见了踪影,颦颦和狐王被拉走出外景,妖怪社团不收混吃等死的闲人,古装背剑的大侠和想吃人的鸡被当征用当壮丁,结果,就只留下一个吉祥物般的妖王殿下,在社团内作威作福。
第二天,除了君隐和少司命,所有妖怪社团的coser化妆师到剧组的**下,都发了同一条**:紧急情况,求扩散。现南京妖怪社团内捡到一名昏迷少女,头上纹下图图案,若有家人朋友看到,请速联系下面电话:178…………2。或到次###地址相见,急。
看到一夜的成绩,永夜叹息一声:“天罗地网都已设好,就等她自投罗网了。”
和尚摸了摸脑袋:“佛爷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在半夜发?”
永夜翻了个白眼:“你笨啊,白天社长他们肯定会闲着无聊逛**的,为了不被他们发现,我们自然要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
一直陪着永夜熬夜的梵梦点了点头:“那你为什么不用君隐和少司命的?”
永夜又翻了个白眼:“社长那群人能和君隐相比吗?那可是我心尖尖上的人,我自然不能给他惹麻烦,少司命嘛,那时我师父,虽然我不怕他,但是我打不过他,所以,不能得罪。”
和尚和梵梦看向永夜的目光满是嫌弃,这欺软怕硬的狗腿,这被美色迷昏的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