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我瞒的事儿少了,秦甫沅和楚綰俨然如新婚燕尔一般,浓情蜜意黏稠得紧。其中变化,便是连悦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一眼瞧了出来,直对着楚綰的脸蛋不断咂嘴,“小姨瞧着,怎的好像比以前越发好看了?”
难得从小外甥女的口中听到夸奖,楚綰自是得意洋洋,正要自爱一番,便听见任悦俞兀自补充道,“还以为这把年纪,早该人老珠黄了,到时悦俞正值华年…”
楚綰满十六也不过那么些时日,却被说这把年纪,一时气傻在了原处,等要发作时,小丫头已一骨碌溜到了秦甫沅身边,不待驸马伸手,便自发爬到了她膝盖上装可怜。
“小姨夫,悦俞分明是夸小姨好看的!”任悦俞紧紧搂住秦甫沅的脖子,那般亲近更是叫楚綰吃醋,费力从中分开两人后,飞快抓了任悦俞,背过身子后对这小屁股便拍了几下。【澹台经臧晋江首发,请尊重创作劳动的成果】
其实,悦俞现在正肉得可爱,楚綰也不见得使多大劲,根本不会有什么痛,但是那夸张的尖叫,还是让秦甫沅有几分惊诧。下意识有些心虚地回头看了看周围,这附近指不定有长公主的眼线,明明是为了让人更好照顾才送来的,这么一闹,也不知道会被怎么想。
“殿下…”秦甫沅刚喊一声,楚綰便想学之前悦俞那样也爬腿上来,正色将人拒开后,秦甫沅有些严肃地说,“殿下是长辈,对悦俞应该是宠爱一些的。”
撇撇嘴,楚綰望着秦甫沅宛如一个吃干抹尽的负心汉一般,幽怨几近变作实物,压向偏帮了别人的秦甫沅。偏小悦俞不懂事地还继续搂紧小姨夫,一副开心得意的样子,如此一激,楚綰扁扁嘴,眼泪似乎随时都能流出来了。
那模样实在端的是可怜了些,秦甫沅平白生出了愧疚的感情,只好伸手轻轻拍了殿下的头,再三确保殿下不会真哭出来后,再将小悦俞放到一边,“悦俞是孩子,尚且年幼,故而甫沅会护着悦俞。二来长公主将你兄妹托与我,自然甫沅要护着才是。但荣安公主是甫沅的妻,一辈子都是的,任时光境迁,这都是不会变的。哪怕悦俞与殿下所说的只是玩笑话,可殿下心思敏感,终究会难受的,再有下次,甫沅也无法多加袒护了。”
悦俞低了头,有些伤心地意识到,温柔地小姨夫这会是不喜欢自己的,可感情对于她来说,是娘亲想见小姑姑,小姑姑在身边,娘就开心。为什么,小姨夫与自己,就不行了?
楚綰心中为秦甫沅的话而雀跃,却见小外甥女一脸沉重,倒有些叫人不忍心了,嫌弃地稍微将她往边上推一些,才说,“你还年幼,所以很容易混淆。等大了,自然会懂,谁才是你真正要抢的人。”
“殿下!”秦甫沅伸手揽住重新挤进来的人,无奈刮了刮她的鼻子,“乱教小孩做什么,怎么能说抢呢?”
“唔…才不管别人!”楚綰嘟了嘟嘴,看向书房方向,闷闷地捏着秦甫沅的手,“皇姐要快些回来,将这个小讨厌鬼带走!叫她老是给綰儿添堵!一点也不可爱!”
悦俞那点伤心很快被不服气换下,只是方才秦甫沅还偏袒了楚綰,她再对着来,指不定小姨夫更不喜欢她了,最终皱着小脸,苦巴巴地对秦甫沅躬身,“小姨夫,我还是回清瑜姑姑和哥哥那儿去罢!”
说完,其实也不等秦甫沅答应,便自己小跑着离开了。楚綰愣住,看了许久,才别扭地努了嘴,“屁大点的人,脾气倒是有几十的年纪了!水儿姐姐,你便去跟着吧!刚住进来应该很多地方需要照顾的…”
水儿笑着称好,秦甫沅也笑,“殿下瞧着,与悦俞不像是姨甥,倒更像是一个院子里的同伴。”
“驸马这是在说綰儿幼稚?”楚綰抱着秦甫沅的脖子,刻意用力扭着身子,瘦削的地方咯着秦甫沅不住聚眉,共儿和歌儿两个爱闹地则在后面毫不掩饰地笑了起来。
红着脸把楚綰从身上放下,干咳两声,伴着眉势,正是认真时,“也不知道长公主那边可还算顺利吗?如今特地托殿下照顾表姐和孩子,怪不安的。”
“嗯,母妃都叫綰儿好好呆在公主府…明明父皇病重,为儿女应侍奉左右才是。”楚綰眼中,也跟着带上了几分忧虑。【澹台经臧晋江首发,请尊重创作劳动的成果】
前日,长公主受命前往边城与任守关大将军的吴海成交头,与来犯的草原军交涉停战。临行前,长公主亲自将林清瑜以及任馥郁、任悦俞送到了府上,要荣安帮忙照拂几日。按理言,林清瑜这种与秦甫沅有不白流言的女子,本应避讳三分不得多来往才是,长公主不可能算不出其中利害,只是拼着那代价,依旧如此行事,其中意味就自然值得考究了。想到近几日监国太子与五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后宫妃嫔间频频走动于陛下身前,又有多少个贵人被打入冷宫,还有边境蠢蠢欲动地草原势力…秦甫沅不禁沉了脸色,因她本就从属于长公主手下,其中还有楚綰、林清瑜这些牵连,对外,秦甫沅这位驸马其实早已被打上长公主派的标签,便就算无心站队,在别人眼中,她似乎也只能依附长公主了。
实际呢?先不说为了长公主多番的照顾,便只是为了自己,秦甫沅再怎么不关心朝堂,如今也必须要警觉几分。更何况,别人或许还不相信,可是她却清楚感觉到了,那位殿下所要的,绝非是将五皇子之流推上那位置…虽殿下从未明说,但是秦甫沅心中度量几分下来,竟然也有几分热血在灼热着,隐隐有了沸腾之势。
只是,这条路,是何其难走的路啊!
“荣安公主还请停驾!不要为难末将!”
车轮伴着马鸣声一同惊乱错杂着,最终停在了三向包围下。婵儿一张脸有如寒冰,手捏紧剑柄,“区区小将也敢妄自拦驾!若是耽误了殿下的身子,你便是十个脑袋,也不够掉!”
“圣上遇刺,五皇子护驾而如今生死未卜,御旨封城查凶,任何人不得出入楚京,殿下私自逃出已是违逆!”那护城军将领寸步不让,只死死地盯着车辇正中端坐着的那一男一女。
“可笑!殿下身子不适,急需前往药庄取药,那是圣上早年便亲自赐下的荣宠!怎到了你口中,便有私逃之罪了?诬陷一国公主,违逆的,到底是谁?”歌儿嗤笑一声,也抬了剑,似是稍有不对,便会拔剑杀敌。
那将领还正待辩解,一根纤细的银针便直直掠来,头盔下不过只有一甲耳垂露出,那银针便扎在那,若非闪光,便那发丝般细小的针,怎能发现?心中好是惊惧,再望去,只见那清冷的女子捏着针帕,凉凉地望着他,“堂堂公主驾前,骑马带刀拦驾,这般大不敬,按律可杀,下面的针,或有毒,或直接入死穴,尔等,可要一试?”
要说荣安受圣宠的体现,最有名的两件,一是在楚京附近,找了一处好山水,费了五六年之久,尽百户药农之力,造了只属于楚綰一人养药用的别院,这便是药庄,外人多有传,国库药不如药庄灵;其二,则是那位实力远胜太医院院首的调儿大人了。
虽说调儿在外有名的是医术,但是药毒不分家,谁能肯定这位大人没有在私下研究□□?虽然被三个女子轻易压制让人有些难受,但是另一方面,将领终究还是只能选择屈服忍让,比之那些有的没的,更重要的另有其他。
见那些兵士一律下了马,调儿才淡淡地收笼了针帕,又开声,“此次匆忙前往药庄,一是殿下烧热反复,急需要用的稀有药材府上已没有储备;二是因着圣上龙体不适,殿下孝心难安,故有意在药庄钻研,找寻救治之法。尔等耽误一刻,真有信心承担那一刻的罪责吗?”
与婵儿、歌儿那般喝止威胁不同,调儿这话,暂且还算是颇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至少面子上还是好看了许多,将领缓了态度,尽可能使自己听着并非那么不敬:“末将等并无心为难公主,只京中久久未寻到那刺客,殿下在此敏感之时离京…”
“大胆!”歌儿脸色急变,不曾想对方为了拦下自己一行人,竟然还敢如此出言不逊,“你莫不是想说我们殿下和驸马有意藏匿刺客!”
这般压力,真是头一遭了,将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若是贼人包藏祸心,只怕殿下也会受贼人所害啊!”
“你!”共儿也气,眼睛瞪大,正要训斥,便听见身后楚綰的说话,“依将军看,本宫该是要如何配合,才算证明了清白?”
声音软糯无力,话语中时不时掺了越发明显的喘气声,接着帐中便有秦甫沅关切地声音,“殿下好好歇着就是,何必逞强?若是气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那将领瞪着双目,似是听到了多么不可置信的话一般,面上一片惨白,接着又听秦甫沅温声问,“你们查好了队中无嫌疑者,是否便能安然放行?若是那般,便快些看,殿下可经不得耽搁!”
“是!冒犯之处,还请公主殿下、驸马爷恕罪!”一声应下后,几个士兵便默契地往随行的护卫里搜去,再是其他辆马车中,也只有林清瑜和两个孩子,关于刺客却是一无所获,而如今已应允下搜查后不得再多纠缠,将领尚不死心,眼睛死死盯着纱帘,恨不能直接入内一看。
秦甫沅一声轻笑,“怎么,将军还有事?”
“贼人诡计多端,属下觉着,以防万一,辇中…”
这是连殿下的辇都想搜一遍了!几个护主的丫鬟哪里能容忍,不肖楚綰说什么,她们似乎随时都愿意将这不识好歹的家伙斩下,“真当荣安公主府是吃素的了?”
气氛再次剑拔弩张了起来,最终还是一声长叹打破这紧张的局面,“退下吧!将军也只是尽职尽责罢了。”
说话间,纱帘打开,楚綰正虚弱地靠在秦甫沅身上,闭着眼脸色惨白,守城的将领自然识得秦甫沅长相,复杂地细细盯了几眼后,有着说不出的荒诞,这里也没有半点痕迹!【澹台经臧晋江首发,请尊重创作劳动的成果】
秦甫沅轻笑一声,还是那般淡定从容,“将军看好了吗?那谋逆之贼,可在殿下这处?”
“末将看好了,职责所在,耽误了时间,还请公主殿下降罪!”那将领退下,跪在地上请罪。
“不必了,将军还请尽快找寻真凶!”秦甫沅说完,拢了纱帐,“继续赶路!”
“是!”
车队慢慢远离视线,而将领还站在原地皱眉苦思,莫不是哪里出了差错?竟然没有?这一路跟着,那么大个活人,难道还能凭空消失了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