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王,我们来接您了。”
没有任何高低起伏的声音,没有半点区别的面容,在伊克斯威莉娅的眼中,从古至今都属于她的兵器就是这样整整齐齐地站在她的面前。这是她得以成为一代王者的依凭,却也是她被束缚至今的枷锁。
“为什么还要找到我?”
轻轻地下意识地问出了这个问题,伊克斯威莉娅早就不想再继续战斗下去,别说是她的国家,整个古代贝鲁卡的王朝都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那一场毁天灭地的战争实在是让太多的人死去,让太多的事物消亡,不论是邪恶、暴力、毁灭还是像她这样只能够带来死亡的王者都应该继续沉眠在历史之中就好,为什么还要苏醒?为什么还要被找到?
“吾王,我们无法理解您的问题。”
眼中闪烁着红色的光芒,玛丽亚治当然不可能理解伊克斯威莉娅的想法,她被唤醒必然是有需要她的地方,是冥府的炎王在召唤,这对于玛丽亚治来说是不可能出现第二个答案的事实。
“嗯,那么你知道什么吗?”
穿过玛丽亚治的身躯,恢复了王者的姿态,伊克斯威莉娅的视线锁定在了玛丽亚治之后的琴克身上。就算她身上穿着的仅仅是相当寻常的衣物,可是在这一刻,她找回了自己身为王者的气度,用那小巧的身躯承载上沉重的负担,她的目光之中一瞬间出现了让人无法回避的力量,她的提问就是王者的质询,是任何一个普通人不能够拒绝的上谕。
“对不起尊敬的王者,我只是过来带您前往我们的制造者那,我实在是不知道您所需要的答案。”
深深地低下头任凭自己那长长的银白色秀发顺应着地心引力地召唤垂下去,琴克感觉到在伊克斯威莉娅的视线注视之下自己竟然一点反抗的心思都无法产生。明明只能算是过了气的王而已,明明只是一个连国家都已经失去,空有一个名头的王而已,明明只是一个小小的小姑娘而已,她怎么能够给自己带来如此压迫?
当然不可能知道琴克的想法,伊克斯威莉娅忽然又转变了自己的目标,她的脸上再次挂上了之前黑卡蒂在那影像中看到的复杂表情。
“迪亚娜。”
只是呼唤了一下对方的名字,伊克斯威莉娅停了下来,为了能够摆脱玛丽亚治的追寻,为了能够顺利从机动六课里出来,她动用了一点小小的迷惑魔法,这样的魔法将迪亚娜心中想要证明自己力量的愿望以一种扭曲地方式表达了出来,可是到现在,这样的魔法力量也应该消去了。
“你到底是谁?”
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汇协幻境”,迪亚娜一刻也不敢放松。且不说自己究竟为何会突然头脑一热就这么带着眼前的女孩子冲出了六科的队舍,就说之前与那玛丽亚治的战斗她可没有忘记。对方那悍不畏死的战斗方式足以让任何一个普通的战士畏惧,而她很不幸,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自己已经是一名精英的自觉。
“我是伊克斯威莉娅,古代贝鲁卡的王者。虽然我不太愿意承认,但是我的敌人给了我一个……称号……嗯……就是‘冥府的炎王’,一个只能够带来火焰与毁灭的王者。”
思考着每一个措辞,也很不愿意说出这样的“称号”,可是伊克斯威莉娅却觉得自己有义务要将某些事实告诉眼前被自己连累的少女。如果按照古代严酷的律法,不论过程究竟是如何,迪亚娜此时此刻已经构成了叛逃罪,这样的罪行不分轻重,只要犯下,在古代都必然只有死路一条。
“伊克斯……威莉娅,冥府的炎王。”
慢慢的好像在细细品味这几个字的含义,迪亚娜的目光在伊克斯威莉娅的身上扫视了一圈,那单薄的身躯根本看不到半点力量,那犹豫的表情看上去更加不像是一位王者,这甚至已经谈不上是仁慈,而只能说是软弱。
就是她拥有“冥府的炎王”这样的“称号”?
伊克斯威莉娅没有去打扰迪亚娜的思考,而玛丽亚治与琴克也不敢打搅王者此时此刻的行动,半晌之后,迪亚娜异常冒然地伸出手摸到了伊克斯威莉娅的头上。
“你是被迫的吧?”
选择性地将自己理智的判断抛到脑后,迪亚娜怎么也没有办法相信伊克斯威莉娅这样一个女孩子会成为历史之中传说中的屠戮者,结合此时玛丽亚治那逼迫性的追寻行动,她下意识地替伊克斯威莉娅的行动进行了自认为合理的辩解。而听到迪亚娜这逃避一般的提问,伊克斯威莉娅脸上的不忍愈发明显,定了定,她轻轻地向迪亚娜道了个歉:
“抱歉。”
什么?
没有能够听清伊克斯威莉娅究竟对自己说了什么,迪亚娜的眼前忽然一黑失去了意识。虽然伊克斯威莉娅本身的战斗力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但是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却拥有着许许多多能够在对方大意之时让对方受到迷惑或者失去意识的小魔法。这是她自保的手段,在这样的时候,却也能够起到一点点作用。
“王者,能够出发了吗?”
见到伊克斯威莉娅与迪亚娜的对话到此结束,琴克鼓起勇气催促了一声。在她心中,早就已经开始抱怨那些将她一个人推过来面对王者的姐妹们了。明明之前都还在一起,却找着各种各样的借口离开,难道她们早就知道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
可是,伊克斯威莉娅却还是无视了琴克这一句提问。这位拥有着太阳般温暖发色的女孩子向着迪亚娜指了指,然后没有任何指向性地下达了自己的命令:
“将她送回去。”
如果是普通人,像这样的命令大概根本是难以理解。是让谁去?“回去”究竟是指送到己方的基地还是对方的家中?可是这样的问题对于伊克斯威莉娅与玛丽亚治来说却完全不存在,一旦伊克斯威莉娅重新接管了玛丽亚治的最高指挥权,那么她的一切意志都将能够直接主导着玛丽亚治的行动。甚至如果伊克斯威莉娅愿意,她就算是不出声也能够完成任务的下达工作。之所以还将大概的任务内容说出口,完全是为了让自己在战斗之时不至于从头到尾连一句话都不说的习惯而已。
迪亚娜被玛丽亚治带走了。
而伊克斯威莉娅也终于看向了琴克。
“你的制造者是谁?”
并没有疑惑于“制造者”三个字,在古代贝鲁卡连玛丽亚治这样的存在都能够利用尸体被制作出来,区区人造魔导师实在是算不上什么禁止事项,哪怕技术没有这么精细,可是却也绝对不足以让伊克斯威莉娅大惊小怪。
“是杰尔·斯卡利艾迪博士。”
“他是准备利用我与玛丽亚治的力量达成什么不可告人的目标吗?不要告诉我这你都不知道,平时你们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总会有一些端倪的。我与玛丽亚治都只是历史而已,而且还是充满着毁灭的历史,想要将我们这样的历史从古代翻出来,我不认为他是什么好人。”
轻轻松松地判定出杰尔·斯卡利艾迪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伊克斯威莉娅却并没有就此拒绝对话,她是一个王者,一个能够从全方面思考的王者。很多时候,事情的好坏并不是绝对的,如果仅仅因为对方是一个坏人就将他做的事情全部定义为邪恶,那么她身为凶名在外的“冥府的炎王”又算什么?
“大概,是推翻时空管理局的压迫吧,人造魔导师的技术在现代是被禁止的,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的科技都被时空管理局列为禁止事项,而我们的制造者偏偏就是其中最精英的科学家。”
说道这里就够了,还是一出压迫与反抗的陈旧戏码而已。只是这个“压迫”在伊克斯威莉娅看来却是有必要的,人造魔导师之所以存在,其意义不就是能够以更快速度制造出一批足以胜任高强度战斗的兵器吗?为了社会的稳定,这样的技术自然是需要禁止的。
“我懂了,我会跟你一起去见他的,不过你为什么不称你的制作者为父亲?如果不是因为时代的变迁让习惯产生了变化,我记得人造魔导师一般都喜欢这样体现一下‘亲情’的。”
这个问题,琴克没有回答,而伊克斯威莉娅也没有继续追问,她只是仿佛理解了什么似地朝琴克点了点头。
“嗯,那么我现在以一位王者之名起誓,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助,可以来找我。”
幼小的身躯却拥有着强大的承担能力,在残酷的战场之上走下来的王者绝对不能够光凭外貌来判断对方的能力,就是这样一个犹豫,伊克斯威莉娅已经明白了琴克某些想法,也做出了自己的承诺,她可不仅仅只是一名战场上的王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