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我心里觉得,所有的事都那么蹊跷,怎么着火了就把皇帝皇后都烧死了?这个皇叔是既得利益者,太可疑了。
周斯年看我沉吟不语,说:“是十八皇叔辰王,父皇最小的弟弟,一直在边关戍边,你可能没见过他,所以不记得他。”
原来他以为我不吭声是想不起这位皇叔了,其实我谁也不认识。
“那我能见见他吗?”我说。
周斯年笑说:“他现在是皇帝,哪里是说见就能见的。”
这时,悠悠欢快的声音在外面禀报:“城主,邱家的哥哥姐姐来了。”
声音清脆悦耳,带着单纯的喜悦,让人听了心情舒畅。
周斯年也笑了,对我说:“怪不得你喜欢身边有小孩子,真是听着声音就舒服啊。”
“邱家的哥哥姐姐?”我惊讶的问,“花匠邱伯的孩子吗?”我在这里,可真是个透明人啊。
“是啊,你着急过府,不就是想帮邱伯找他们两个吗?”周斯年温柔的抓住我的手,“怎么不让我帮你找呢?”
我语塞。
周斯年扶我站起来,走到外面,看到悠悠正兴高采烈的和两个年轻人说话,这两人穿着同样的青衣皂靴,腰里别着腰刀,额头上勒着红色的发带,看起来颇为英武。
看到我们两人出来,他二人跪倒在地,哥哥说:“多谢城主让我们亲人相见。”妹妹说:“爹爹在外面,想来叩谢城主,因城主没有传,不敢进来。”
周斯年“呵呵”笑着,说:“让邱伯进来吧,咱们关起门来都是亲人,不用这么拘礼,你们也起来吧。”
不多时,邱伯进来,不再拜见“公主殿下”,而是和他的孩子们一样,对城主千恩万谢,一时之间,我觉得自己就是个透明人,外人。
周斯年说:“邱伯,要不是夫人对我提起你的事,我哪里知道,你千里迢迢的来看孩子们呢?”
邱伯父子三人好像这才看见了我,齐声说:“多谢夫人。”
我无言以对,这邱家兄妹,不是公主近侍吗?
周斯年说:“邱伯,你老家也没什么人了,孩子们都在公主府管事,以后你就搬到公主府,帮孩子们做点事。”
邱家父子眼看又要跪地谢恩,周斯年一扬手,说:“这是夫人照拂你们,公主府的一应用度,都是夫人的分例。”
邱家父子这才把头调转过来,叩谢我这位夫人。
邱家父子走后,周斯年说:“太阳城的人为人赤诚,他们也是和我亲近一些,你别在意。”
我说:“怎么会呢?他们对你这么忠诚,我看着很羡慕呢。”
周斯年刮了一下我的鼻子,说:“羡慕什么?他们对我忠诚,就会对你忠诚,在他们眼里,你我是一体的。”他顿了顿,轻轻地说:“我的就是你的。”
听他深情的说出这句话,我哽咽不止。这天地间,只有他,站在我身边。
这时,一位侍卫匆匆进来禀报:“宫里传城主与夫人现在入宫。”
周斯年皱起眉头。
清扬拿着周斯年的官袍走进来,几个侍女服侍他换衣绾发,清扬则把我的头发用白色丝带绾出了一个略有些繁杂的发式,又在我的白色长锦衣外,披一件白色的敞口纱衣。
周斯年也已穿戴好官服,戴好发簪。紫色的官袍,再配上他严肃的表情,让我莫名的感到紧张。
“宫里正在举行丧仪,你作为先帝唯一的子女,是必须到场的。”周斯年拍拍我的手,安慰说。
“唯一?”我惊讶,“父皇只有我一个孩子?”
周斯年已经习惯我的失忆,点点头。
门口停着两辆马车,清扬与悠悠上了后面一辆,我和周斯年坐第一辆。拉车的马只有两匹,形体俊美而健壮,马蹄嘚嘚敲击着地面,溅起阵阵沙雾。
街市上很安静,到处挂满白幡,一片萧瑟。偶尔有行人,也是行色匆匆。马车徐徐驶过,声音寂寥而单调。
行了不多时,前方现出一大片府邸,周斯年说:“那里就是你的府邸。”只见朱红色的大门透着古韵,正上方的黑金匾额上,苍劲有力的写着五个大字:“镇国公主府”。我透过车窗的帷幔,看着这几个字。只怕“镇国”二字,要慢慢变为一个笑话了。
父母双亡,继位者是从未谋面的皇叔。
正想心事,周斯年说:“到了。”只见坐落在树丛中的宫殿,露出一个个琉璃瓦顶,恰似一座金色的岛屿,呈现在眼前。
宫殿金顶、红门,这古色古香的格调,使人油然而生庄重之感。那飞檐上的两条龙,金鳞金甲,活灵活现,似欲腾空飞去。
只是现在,也是挂满白幡,远远就听到哭声震天。
在这里,我见到了十八皇叔,当今皇上。
十八皇叔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一身黑衣也掩不住他卓尔不群英姿。天生一副君临天下王者气势,英俊无匹的五官仿佛是用大理石雕刻出来,棱角分明线条,锐利深邃目光,不自觉得给人一种压迫感。
周斯年沉静优雅的上前,躬身跪拜:声音依然是让人心安的低沉而有磁性:“臣周斯年叩见皇上。”我也随着一起跪下行礼。
“平身”,只听皇帝说,“赐坐。”声音浑厚而洪亮,和周斯年的声音形成鲜明对比,一听就是在军营待久的人。
“听说胜蓝公主受伤昏迷,现在可好了?”
我急忙答:“臣妾已经没事了,谢皇上关心。”
皇帝说:“公主还没有到灵前去拜过吧?”不等我回答,转身对身边的一个非常清秀的公公说:“你带公主去灵堂。”
随着这位公公越往里面走,哭声越是凄惶,我不由悲从中来,开始抽泣起来,清扬和悠悠急忙上前搀扶着我。
这时,一个美貌佳人,踉踉跄跄的跑过来,一双美丽的凤眼哭成了桃核,直扑到我身上,声嘶力竭的喊:“公主救救我呀!救救我!”
几名宦官赶到,拉住那女子,对我施了一礼,对那女子说:“圣上旨意,谁也违逆不得!”
那女子哀哭着,一双手伸向我,眼睛里满是绝望的乞求:“公主救救我!”
我欲言又止,我已经不是昔日的“镇国”公主,宫廷里的是是非非,还是躲的远一点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