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的一处别墅里,庭院前的泳池波光粼粼。『雅*文*言*情*首*发』
宽敞的客厅中,装修极具欧式风情。屋顶垂下的水晶吊灯光彩炫目,白色真皮沙发里,宋爱瑜秀气的眉头不断蹙起。
“唔!”
医生将绷带渐渐缠紧,宋爱瑜咬着唇,将痛呼声都压抑在喉咙里。她手腕部的划伤比较深,医生处理好伤口后,告诉她以后会留下疤痕。
沐毅双腿交叠,背靠在沙发里。他修长的指间夹着一根烟,腥红的火星随着他的吞吐,忽明忽暗。
“毅哥。”
医生包扎好,提着药箱站起身。沐毅挑了挑眉,径自起身走过来。
“宋小姐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医生语气恭敬,道:“不过伤口比较深,以后会留疤,还要按时换药。”
沐毅黑眸闪了闪,并没有开口,只是将指间的烟蒂弹开。医生将需要的药膏留下,然后有手下人带着他离开。
回到客厅里,沐毅将手里的药膏丢在茶几上,沉声道:“你可以走了。”
宋爱瑜望着楼下奢华的泳池,眉头不禁动了动,“沐毅,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
她侧身倚在窗前,“当年我离开时说话的话,如今你全部都实现了。”
“当年?”
沐毅轻轻笑了声,双手插兜走到窗前,眼角的厉色渐起,“宋爱瑜,其实我应该感谢你,如果不是因为你,也许我就没有今天。”
男人好看的剑眉微蹙,他嘴角勾起的弧度透着凛冽。如果当初的沐毅阳光青春,那么今天的沐毅已经内敛成熟。
“这五年,你过得好吗?”宋爱瑜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问他。
好?
沐毅薄唇扬起,眼神中有种分辨不清的情绪,“怎么会不好?”
他的这句话,只让宋爱瑜心尖紧了紧。虽然这些年她并不知道沐毅做过什么,但这次他强势回来,她也能看出一些不寻常。
“沐毅!”
宋爱瑜偏过头,明亮的双眸落在他的脸颊,“对不起!”
顿了下,她轻咬着唇瓣,道:“无论你相信或者不相信,这些年我都没有忘记你。”
“呵呵……”
沐毅抿唇笑了笑,眼底的嘲弄尖刻,“宋爱瑜,那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
他的每一句都带着尖刺,宋爱瑜心尖一阵阵发疼。她深吸口气,道:“当年我去你租的房子找过你,可你已经离开了。”
沐毅眼神瞬间沉下去。
望着他眼神的那抹怒意,宋爱瑜鼻尖酸了酸,她转头望着庭院里波光四起的泳池,蓦然笑道:“从我懂事开始,我就知道我是宋家的孩子,是宋氏未来的继承人。妈妈和外公从小就很疼我宠我,宋爱瑜一直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是有一天,我突然知道,其实我不姓宋,我不过就是被妈妈抱回家养大的孩子,我根本就不是宋家的公主!”
沐毅内敛的双眸动了动,神色莫名。
“沐毅,你能理解那种感觉吗?”宋爱瑜缓缓抬起双手,环抱住自己的肩膀,觉得全身都在发冷,“我们在酒店的第一晚,就是我知道自己的身世后。”
闻言,沐毅好看的剑眉一点点骤起。
“有多少次我做噩梦,醒来后全身都在发抖。”宋爱瑜紧紧咬着唇,哽咽道:“我从小都没有爸爸,在我的世界里,只有妈妈和外公。可是有一天我知道,我最爱的人却跟我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你能明白那种绝望吗?”
“尤其当我知道,妈妈的亲生女儿竟然是你姐姐,我真的不能接受!”宋爱瑜眼神忽然变的犀利,她转头盯着沐毅,问道:“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对我?为什么那个人要是沐良,竟然还是你姐姐?!”
听到她的质问,沐毅嘴角不禁沉了沉。其实知道真相后,他也觉得很意外。从小他们姐弟感情就很好,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姐姐竟然跟他没有血缘关系。
“沐毅,你告诉我,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宋爱瑜情绪徒然激动起来,“外公知道沐良是他的孙女,就开始偏心想要把她带回宋家。如果她回到宋家,那我又要怎么办?!”
垂在身侧的双手蓦然收紧,因为五指用力动作,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再度渗出血来。
“宋爱瑜!”
沐毅抬手扣住她的手腕,怒声道:“放松!”
白色的纱布再度渗出血迹,宋爱瑜看到沐毅担忧的眼神,心尖终于滑过一丝暖流。她往前靠近一步,伸手握住沐毅的掌心,道:“沐毅,在这个世上,只有你和妈妈是真心对我好的!”
她眼角滚出热泪,扬起的视线里一片模糊,“我跟傅晋臣订婚,只是想给我自己一个保障,我不喜欢他!”
宋爱瑜迈步走到沐毅面前,精致的脸庞染满泪痕,“沐毅,我喜欢的人是你。『雅*文*言*情*首*发』”
沐毅黑眸沉寂,望着她没有说话。
他的沉默,只让宋爱瑜心尖发抖。她卯足全身的力气,再度站在沐毅的面前,眼睛里含着的泪光盈盈闪动,“沐毅,我们好了以后,我就再也没有接受过别的男人!”
她缓缓抬起手,站在他面前郑重发誓,“我发誓,这些年我只有过你一个人。”
“宋爱瑜——”
沐毅微微低下脸,锐利的眸子落在宋爱瑜苍白的脸颊,语气深沉,“这次你又想做什么?傅晋臣那棵大树靠不住,才来找我的吗?”
“你……”
这一刻,沐毅眼底的嘲讽,彻底让宋爱瑜尝到心碎的滋味。想来宋家的公主,从来都是高高在上,她何曾这样一次又一次,低声下气去求得一个男人的原谅!
眼眶的热泪轻轻滚落,宋爱瑜苍白的唇色勾起,眼底的炙热渐渐冷却。她抽回手,走到茶几前拿起药膏,语气平静,“对不起,打扰你了。”
话落,她提着包转身就要离开,却被人一把扼住手腕。
宋爱瑜愣了下,随后看到沐毅扣在她手腕的五指,心头再度收紧。
“为什么,你还要出现在我面前?”沐毅轻声低喃,宛如自问。
吧嗒——
有温热的泪水飞溅落在沐毅的手背上,他忍不住抬起手,抬起宋爱瑜的脸庞。此时他面前的这双眼睛又红又肿,眼底染着深深的失落与无助。
“沐毅!”
宋爱瑜用力咬紧嘴角,沉声道:“我真的喜欢你!”
轻轻抬手圈住他的腰,宋爱瑜将脸埋在沐毅的胸前,眼底的泪水汹涌滚落,“沐毅,我已经一无所有了,你不能不要我!”
一无所有?!
沐毅黑眸眯了眯,胸前的衬衫很快晕染大片的湿痕。他俊脸的神色紧绷,却没有再次推开怀里的人。
现代园区那片工程停下来后,傅晋臣清算完所有欠款,已经耗尽几乎所有的资金。如今公司虽然保住,但可运作的资金少之又少。这就意味着,公司没有能力承接大的项目,只能依靠小的合同慢慢回笼资金。
清早起来,傅晋臣如常开车来到公司。远离市中心的一栋写字楼,地理位置偏远,交通不算便利,但唯一的好处就是租金便宜。
如今公司成员,包括傅晋臣在内也才五个人。除了必要的人员,高森已经把其余的人手全部遣散,将公司的开支降到最低。
大楼的电梯比较陈旧,斑驳的电梯门上贴着不少小广告。舒云歌捧着地址,再三确认后才敢走进电梯,来到八层。
哗啦——
电梯门打开,舒云歌提着包走出来,左右找寻半天,才算看到楼层的最里面,有块不慎明显的牌匾。
高森提着包出来,恰好与舒云歌迎面撞上。
“莫太太?”高森明显惊讶。
舒云歌尴尬的笑了笑,直言道:“晋臣在吗?”
“四少在里面。”高森转身往回走,并且在前面给她带路。舒云歌后面跟着进去,迎面这套面积狭小的办公室,设备条件都比较简陋。
舒云歌无声的叹了口气,这里的地方,还不及原来傅晋臣办公室的一个角落。
须臾,傅晋臣迈步走出来,神色内敛,“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舒云歌应了句,笑了笑道:“怎么,不欢迎?”
傅晋臣眼神沉了沉,将大门打开,“请进。”
舒云歌提着包走进去,傅晋臣倒了杯水,放在她面前,“抱歉,这里只有白水。”
“没关系。”舒云歌伸手接过去,“白水就很好了。”
傅晋臣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直接问道:“你来有事?”
喝了口水,舒云歌拉开皮包,拿出两份合同递给他,“你看看这个,如果没有问题,咱们就把合同签了。”
傅晋臣狐疑的掀开文件夹,等他看完合同的内容后,脸色不禁沉下来,“莫氏这个合同,分明就是白白给我送钱啊!”
舒云歌眼眸微闪,拿起笔递给他,“签字吧。”
反手将合同合上,傅晋臣摇摇头,道:“不能签。”
“为什么?”舒云歌蹙眉,急声道:“是不是你觉得合同还不满意?”
顿了下,她拿起电话,“哪里需要改的你说,我让秘书马上修改。”
“ann!”
傅晋臣深邃的双眸暗了暗,道:“你在可怜我吗?”
“晋臣,我只是想帮你。”舒云歌语气失落。自从傅晋臣公司出事到现在,他甚至连通电话都没有给自己打过,他宁可自己苦挨着,都不愿意对她寻求一丝帮助吗?
“谢谢你的好意。”
傅晋臣反手将合同推给她,“可是你的帮助,我不能接受。”
他手指点在那两份合同上,失笑道:“ann,你这不是做生意,分明就是慈善机构!”
闻言,舒云歌脸色一变,“晋臣……”
抬手制止她的话,傅晋臣俊脸微沉,“我知道你是想要帮我,可是我不能接受这样的帮助!ann,我希望你能明白。”
听到他的话,舒云歌眼底的光亮渐渐黯然。是啊,高傲如此的傅晋臣,怎么可能接受她这样明显的帮助?
舒云歌心头一阵酸涩。当年她离开,傅晋臣也是如此高傲,甚至都不肯挽回一丝一毫!更何况此时他落魄,自然不希望接受她的援手吧!
舒云歌心底的滋味复杂,原来从头到尾,她始终没有真正靠近过他。因为这个男人,只肯把他光鲜的一面展露在她面前,却无法让她目睹他的伤口。
嘴角滑过一丝淡淡的苦笑,舒云歌并没有继续坚持。她知道,即便自己坚持,傅晋臣也不会妥协。她仰起头,望着对面俊脸依旧的男人,忽然很想问问他:晋臣,如果今天是沐良来帮你,你会不会同样也拒她于千里之外?!
喉咙里卡着的那些话,终究没有问出口。舒云歌提着包离开时,心情极其复杂,她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却有种无力的绝望。
为什么不过一臂的距离,可她却再也无法越过这道鸿沟,再也走不进他的世界里!
楼上的窗前,傅晋臣双手环胸,看着舒云歌黯然走远的背影,眼神异常平静。不多时候,他吩咐高森将下午要见的客户资料拿进来,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
也许未来一段很长的岁月中,傅晋臣都要面对严苛的竞争与残酷的厮杀。但这就是从头再来的必经阶段,这次他绝对不会跳过任何步骤,要让自己每走一步,都要稳扎稳打!
早上把儿子送去幼儿园,沐良准时来到宋氏。如今她除去是公司的董事长,手中还握有百分之四十的股权,这样的双重保障,足以奠定她在集团的位置。
纵然很多人不服气,质疑沐良的身世,但事实总是最有力的武器,大家只能私底下议论,但看到沐良的时候,都会毕恭毕敬的喊一声董事长。
早间的例会如常进行,沐良虽然身居董事长的职位,但宋清华与她同时拥有集团的最高决策权。也就是说,公司的重大事宜,需要沐良与宋清华一起批准,才能通过。
“董事长。”
林蔷办事能力很强,多年来都是宋清华的得力助手,“最近有家集团,几次都想要与咱们宋氏合作,我们是不是应该见一见?”
“主动找我们的?”沐良挑眉问了句。
林蔷点点头,将那家集团的资料推过去,道:“这家y集团,是最近几年新兴的集团中增长迅猛的企业,它们同样以造琴业起家,如今y集团的业务已经涉及大型购物中心、电子业,听说他们集团打算今年在名海市投资一座与国际接轨的多功能音乐厅。”
沐良认真的浏览资料,神情严苛。
“清华,你有什么意见?”林蔷转头看向对面的宋清华。
宋清华单手托着下颚,眼神从侧方空空的座椅里收回,脸色不算好看,“既然这家集团正在迅猛期,而以前也没有跟我们合作过,为什么忽然之间找上我们?”
“对方一直都在寻求合作伙伴,”林蔷耸耸肩,笑道:“如果论起本家,咱们与y集团算是同根,那么人家找上我们,并不奇怪。”
宋清华扫了眼林蔷递过来的资料,显然对这个不感兴趣。
“林副总,你约对方见个面吧。”沐良合上资料夹,明显与宋清华意见相反。
林蔷下意识看向宋清华,但并没有等到她明确表态,“好,我来安排。”
“见面我不反对,”宋清华忽然开口,但声音很冷,“但是集团的最高决策权,不是只要你一个人。”
对面的那把椅子,一直都空着,最近这段时间,宋爱瑜精神与身体都很不好。宋清华收回目光,冷冷站起身,道:“散会吧。”
众人看出这中间的气氛不对,纷纷持保留意见。虽说沐良身为董事长,但宋清华执掌宋氏多年,而她又是宋儒风的唯一女儿,要说起来她才算是宋氏的掌权人!
黑色钢琴前,男子修长的手指跳跃,弹奏出来的音调婉转。对面的沙发里,宋清华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不禁拍手道:“弹的不错,很有进步。”
男子听到她的称赞,笑着转过身,走到她身边坐下,“只要你喜欢就好。”
宋清华勾起唇,望着眼前这张眉眼熟悉的脸庞,烦躁的心慢慢平静。她打开皮包,从里面抽出一张支票,反手交给眼前的人,“给你的。”
明明扫了眼支票,并没有伸手接,“清姐,我不是要钱才想见你的。”
“我知道,”宋清华笑了笑,但还是将支票塞进他的口袋里,“可是这些钱,是你应该得的。”
听到她的话,明明眼底的神色暗了暗。他抬手轻柔的按在宋清华的肩头,道:“你最近很累吧,看你脸色很不好。”
“嗯。”宋清华低低应了声。
半响,宋清华拉住明明的手,“好了,我该走了。”
“清姐!”
明明起身挽住她的胳膊,薄唇轻勾:“你……不能留下吗?”
宋清华眼神蓦然沉了沉,俏脸的神色冷冽起来。她轻轻推开明明的手,红唇轻抿,道:“明明,你忘记我们游戏的规则了吗?”
男心头轻颤,嘴角紧绷起来。是啊,宋清华一直都谨守游戏规则,她对身边的这些男人,从来都是点到即止,不会有任何身体的纠缠。
“清姐,我……”
“好了!”
宋清华叹了口气,抬手轻抚着他的脸颊,语气渐渐缓和下来,“你是在我身边最久的一个,你知道为什么吗?”
明明苦涩的点点头,因为他的这张脸。
宋清华眼神动了动,神情惯有的冷傲,“所以,你要记住规则,不要犯规!”
望着她转身离开的模样,明明微微侧过脸,瞪着镜子里自己这张脸,眉头越蹙越紧。
开车回去的路上,宋清华神色凛然。她双手握着方向盘,不知不觉将车开到宋氏琴行。
将车停在路边,她抬起头看着这家琴行,心情不觉沉重。这里是宋家的开始,宋氏从这里起步,一点点才拥有今天的辉煌。
宋清华长叹了口气,轻轻推门进去。
“总裁!”店员看到她来,急忙将玻璃门打开。
琴行里的光线良好,宋清华放下手里的包,沿着外侧,走过一架架摆放的钢琴。父亲临终前,她曾经答应过要好好将琴行传承下去,每隔一段时间,她都会跟当初的父亲一样,来这里看看,看看父亲曾经珍爱的那些宝贝们。
店铺中央,摆放着那架三角钢琴。宋清华抬脚走过去,掌心落在琴盖的边沿轻抚。这架琴,是父亲送给母亲的礼物,她还能记得,小时候看到妈妈坐在琴前,为她弹奏那最美妙的乐曲,辗转几十年后,这架钢琴依旧完美如初,可是她的父母却都已经离开她。
宋清华眼神暗了暗,心情顿觉失落。这架琴是非卖品,无论客人出多高的价钱,宋家都不会卖。
她忍不住走到琴凳前坐下,将琴盖打开。
琴盖上方,雕刻着海浪的花纹。宋清华每次看到那个图标,都会觉得心情祥和,她知道妈妈喜欢海,所以父亲将海浪作为宋氏钢琴的标志。
爸爸,妈妈,我好想你们!
宋清华敛下眉,修长的手指轻抬,缓缓落在黑白琴键上。她回想着儿时记忆中的母亲,眼底的神色越来越柔和。
悠扬的钢琴声回荡在整个展厅,四周来选琴的客人们,不时朝着这边看过来。宋清华端坐在琴凳前,温和的双眸目光如水。
啪啪——
身后蓦然响起一阵掌声,宋清华狐疑的抬起头,只见站在她对面的男人,俊脸温和,那双黑沉的眼眸染着点点笑意。
“云杉木的音质,果然不同凡响。”男人穿着一套黑色西装,声音微有沙哑。
宋清华惊讶之余,心底又有一丝窃喜,“你也懂制琴?”
“略知一二。”
站在琴前的中年男人,眉目俊朗。他微微抬起头,深壑的眸子里一片精光。
宋清华抿起唇,确定没有见过这个人,可她看着男人深沉的眼睛,心尖没由来紧了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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