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也唬住了一众的婢女,亭主的醋意之大,是她们始料不及的,个个噤弱寒蝉,低下头去,将方才要去偷看明叔夜的苗头忙忙的浇灭。
蓝大娘是过来人,当然明白亭主话里的意思。
今天明叔夜要来,底下的小丫头们个个都犯着花痴,翘首以待,竟然没想过亭主乐不乐意让她们花痴。
亭主扯着一副好嗓子说着这些警告,罚跪在外面的秋桃也一字不漏地听到了。
她低下头,默默流泪,悔恨交加,从此将心一收,再也不漏出半点心事来。
蓝大娘附和道:“秋桃那丫头果然是要饿一饿,才知道自己的身份。亭主不要生气了,老夫人那边还在等亭主过去呢,听说明家公子已到了,秋桃这边也认了错,不会再出什么差池,还请亭主放宽心。”
“还是蓝大娘懂我。”听闻明叔夜已来,朱璧方才的怒气已消散大半,对镜展示出最得体温柔的一笑,想到大哥朱纬,朱璧的脸色又不好了。
大哥朱纬与朱璧一母同胞,同为嫡母郭夫人所出,朱纬生得肌白似玉,眉清目秀,天生的贵公子,性情放纵,风流快活,然而又并非****的纨绔子弟,颇有些明叔夜的名士风范。
他深知母亲郭夫人不喜庶女妹妹,朱璧与庶女妹妹也不合,但他对庶女妹妹和朱璧一般,一碗水端平,并不厚此薄非,为此,妹妹朱璧没少奚落他。
朱纬从不干涉内宅纷争,除非让他碰见了,他也会站在理字上说话。
朱纬与南宫府往来甚密,从前庶女妹妹能被找到,原因就在于朱纬,若不是朱纬与南宫昭往来密切,这个庶女妹妹很难找到。
老夫人向来最喜大孙子,郭夫人所生的一对儿女,朱璧虽然不甚令人满意,但是朱纬不管是模样、人品、习性等方面老夫人都非常满意。朱纬是整个沛王爷府最为重视的孩子,作为沛王爷府唯一的子嗣,在老夫人眼里,朱纬简直堪称完美的继承人。
朱纬的生日也被当作一件非常隆重的盛会举办,门口前来庆贺的人络绎不绝,达官贵人们送的礼物如流水般涌入衔环院,王府里热闹非常,人流攒动,有个同族的世子对朱纬的妹妹们好奇,因东张西望笑道:“听闻你妹妹非常了得,可在现场,帮我引荐引荐?”
朱纬喝了口酒笑道:“我有两个妹妹,不知你说的是哪一个?”
“当然是那位倾城倾国,至真至善的宜安。”世子笑道。
朱纬看看左右,两位妹妹都还没到,淡淡一笑道:“待会来了指给你看。不过丑话说在前,她是明叔夜喜欢的人,你可不能打她的主意。”
世子咳嗽一声道:“瞧你宝贝成什么样的,放心吧,我是久闻大名想一睹芳容罢了。没别的意思。”
正说着,园子门边一阵闹轰轰的,女子们喧哗不已,不用看也知道是明家公子来了。
神仙一般的明叔夜刚出现在园子里,就让周围的景致黯然失色,朱纬看到也不禁羡慕明叔夜的仙姿,这等姿容他见过能与之媲美的只有自家的庶女妹妹朱璺了。
园子里这等普通姿色的士子,纵然是世家大族之人,也不禁侧目,有嫉妒的,有羡慕的;有怀恨的,有大度的;有嗤之以鼻的,有自叹不如的,各怀心事,面色各异地看着明叔夜。
那明叔夜全然不管众人投来的各色目光,在园子里寻人,半晌才高声笑道:“怎么不见朱公子至真至善的七妹?”
一语哗然,神仙一般的明叔夜,进王府就嚷嚷要见朱纬的七妹。
正如方才朱纬所说,明叔夜是真的喜欢朱宜安。
要不然进门要吵着要见宜安。
朱纬没料到明叔夜大张旗鼓的要见宜安,尴尬一笑,道:“明公子此次来,实非庆贺我的生日,明目张胆地假公济私,来见我的七妹啊。”
众人哄笑,明叔夜果然放荡不羁,七妹是你想见就见到的吗。
有达官贵公子讥笑道:“不知明叔夜送了什么礼物?”
满园子的贵公子送的都价值不菲。
明叔夜虽然是名士,但家基不殷,父亲早亡,是他的叔叔抚养长大的。
众士子都断定了他送的礼物拿不出手,故而要借礼物之事羞一羞他。
朱纬自然明白士子们的用意,淡然一笑道:“我的生日各位能赏光前来,是我的莫大的荣幸,明家公子神仙之姿,能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阿纬实感激动。人到了就是最大的心意。”
明叔夜淡淡一笑,从大袖里取出一副裱过的画轴道:“这是我送朱公子的画,略表心意。”
明叔夜的画可遇不可求,现在明家公子竟然亲手奉上自己画的画送给朱公子,这礼物敌得上价值连城的珍宝了。
众士子有眼红有嫉妒有羡慕的,都想欣赏明公子的画。
朱纬喜得接过来,叫来婢女分左右,把画展开一看,果然此画不同凡响,出自明叔夜之手,
只见那画意境深远,自然之物空灵隽逸,其精神,其境界,其风骨绝非朱纬等人能想到,能描摹出来的。
看到此画,就有人想起一个月前沛王爷宜安及笄时。
明叔夜与颍川赵士季大殿前比试书法一事,于是有人笑道:“明叔夜的画果然又是一绝,其字也是啊,上次不知谁脸皮够厚要和明仙比试书法呢。”
一直在旁边没有吱声的赵士季无故又躺枪,心里愤愤不平。
“对了,我想起来了,那个敢和明仙比试的人不是赵书郎吗?”众人的目光又刷刷地聚到种士季身上,只见他坐在一旁静静地喝着酒,对他们的闲言碎语仿佛没有听到,毫不在意似的,那几个挑拨的士子无趣败兴返回席位。
朱纬看了明仙的画,赞不绝口,爱不释手,心里不禁感激宜安。
若不是明叔夜喜欢宜安,他这样的名士是不屑来参加这种宴会的。
园子里已聚满了宾宾,男眷与女眷分左右两边落坐。
老夫人那边传话说:“年轻人的宴会,好好吃喝,她不会来,省得让年轻人们约束。”
老夫人的话真合了众士子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