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钰心痛道:“七堂姑,你若是捡到了就还我,堂嫂有别的戒指给你,独这一个不行。”
郭氏听得一头雾水,问道:“弟妹,什么戒指?”
蒋钰忽觉委屈道:“就是嫂嫂给我的那枚。”
郭氏一惊,“那枚戒指,是已故的婆婆留给你我二人的传家之宝,你怎么把它搞掉了?”
“夫人这不怪我们夫人啊。”那个凶神恶煞的李大娘顿时变得很软弱,道,“我们夫人一直视若珍宝,又用自己绣的荷包装在身上,若不是有人故意靠近夫人偷走的,夫人的戒指怎么会不见的?”
“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郭氏急道。
传家宝可不能丢了。
蒋钰就在这时怀疑的目光落在朱璺身上,众人都看到她在怀疑朱璺,但是她却不说出来,只是看了好一会儿,好像朱璺矢口否认,让她觉得很为难,最终她倒吸一口气,然后长长地呼出来,勉强道:“算了,算了。找不到是我的命。”
“弟妹,这戒指若是普通的就可算了,但它日后是要传给下一代的,你怎么能说算了?今日无论如何要找到,你在哪里丢的?”
蒋钰被逼无奈道:“方才在老夫人屋里时,还在,后来出来了,遇上,七堂姑,然后说了会话,我就离开了,刚走到院门边,突然就发现戒指不见了。只好沿路找回来。”
蒋钰说话时闪闪烁烁的,担心会误会到朱璺的身上,给朱璺的清白造成不必要的困扰。
朱璺虽然是庶女,若放在平常人家可能会目光短浅,偷东西有可能,但是蒋钰后知后觉,她不知道先前朱璺因为救驾之功,皇上赏赐了她很多东西,还有一千五百户食邑,与蒋钰的挂名的亭主是不一样的。
大家对蒋钰的话不太相信。
郭氏也不知道宜安乡主有多少财富,只是理所当然地认为宜安乡主只不过是个庶女,看中了那枚戒指极有可能。
郭氏有点两难地看了看朱璺,顿了顿嗓子,道:“宜安,你可捡到了一枚戒指?”
因为戒指是传家之物,郭氏有点急,但碍于众人在场,还要给亲戚们留下面子,就用“捡”这个字,正好朱璺也可以承认,给她一个台阶下。
谁知朱璺却不明白地道:“我没有见过戒指。”
蒋钰的婢妇李大娘嘴牙裂嘴一笑,道:“既然宜安乡主不承认,那么只好得罪了,搜!”
“等等。”丁夫人喊了出来,冲蒋钰道:“觅儿媳妇,这件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觅儿媳妇刚进门第二日,给亲戚们刚敬完茶,现在又怀疑亲戚偷了你的东西,你觉得合适吗?”
蒋钰脸色青红不定,挤着笑道:“我,没有这个意思啊。只是有人怀疑,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不查清楚,对七堂姑不是更不公平吗?”
“觅儿媳妇,你想过没有,今日一搜身,对宜安乡主的前途很不利啊,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传扬开去,我们宜安的终身大事怎么办?”
“荣姑姑,你说的侄媳明白,不搜也罢,只是婆婆给的那枚戒指意义重大。”蒋钰说着头转向宜安,“你把戒指还来,二堂嫂给你换一个赤金的,怎样?”
朱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蒋钰一副难却的神色。
郭氏急于想找回传家的戒指,拔下手上的一枚金戒指,走上前就要给宜安截上,口内已经道:“这是堂嫂刚打的赤金牡丹面戒指,宜安堂嫂把这个送你。”
朱璺面色不变,淡然道:“堂嫂你还是自己收着吧。免得像二堂嫂那样,哪天记性忘了,还以为自己的戒指被人偷了。”
郭氏脸一红,想不到朱璺会毫不留情地驳斥她。
听了这话,蒋钰的嘴角微抽,貌似生气了道:“宜安,堂嫂自始至终没有说是你偷的啊,只是觉得若有人捡到了应该还回来才是。”
“二堂嫂可真会做人,偷了东西的人才搜身,你既然没怀疑是我偷的,怎么敢纵容你的婢妇对我不敬,还想搜我的身!”
“不管怎么说,你也怪不到堂嫂身上,堂嫂自始至终可曾说过你一句坏话?”蒋钰这番话是说给在场的人听的,以显示她的善良大度。
朱璺冷笑一声:“那你的意思,你的婢妇是不听你的劝告,忤逆主子,与你无关啰?”
蒋钰沉默不语。
“既然这样,要这些违逆主子的婢妇又有何用!还不快捆起起来!”
郭氏道:“宜安,你别生气,几个婆子的话别当真,堂嫂一会就惩戒她们。堂嫂只问你一句,你有没有捡到戒指?”
“没有。”朱璺一口否定。
“胡扯!”李大娘脱口而出地驳道,方才她可是一直跟着自家姑娘,然后看着荷包传给了朱璺,虽然不能讲明,但是这个荷包一定在朱璺身上。
所以李大娘说这句话时,底气十足。
郭氏看了李大娘一眼,没有驳斥她。
反倒是旁边的荣姑姑喝道:“主子在这里说话,你一个下人插什么嘴?”
蒋钰这时暗地里望了一眼李大娘,李大娘心中有数,卖惨道:“五公主,是我这个婆子的不是,但是这枚戒指意义非同小可,婢妇只是急着想把戒指要回来。”
“你为何这么肯定戒指一定在宜安乡主身上?难道你看见了?”荣姑姑缓缓地问道。
李大娘笑道:“我们夫人从屋里出来到院门外面,只接触过宜安乡主,实在没有办法不怀疑是宜安乡主所为。也许婢妇说偷这个字眼,难听了些,但确实找不出什么更合适的字眼,才能不冒犯宜安乡主,俗话说得好,小时偷针,长大偷金。日后保不准还会偷什么更贵重的东西呢,既然愿意做贼,就不怕脸没处搁了,今日大家都在,有没有当贼,搜一下,就能证明。”
荣姑姑的嘴角微抽,想不到太尉府里出来的婢妇这么没脸没皮,她是当真没见识过朱室的规矩么?说起来句句膈应碜牙。
蒋钰已经柔声地嗔道:“大娘,别说了。”
“婢妇不出头,夫人的戒指怎么办?那可是中山王夫人亲自传给夫人的啊。”李大娘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好像要为了一枚戒指做好了掉脑袋的准备。
她的表现给人看了就是一个忠诚的婢妇。
丁夫人不屑地冷哼一声。
郭氏见李大娘护主心切,也不想惩戒她。
何况李大娘说话底气十足,她已经完全相信戒指是宜安所拿。
郭氏打破尴尬的气氛笑道:“老夫人觉得宜安乡主要不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这样问话,其实带着点陷阱,不过郭氏小瞧了老夫人的阅历。
老夫人看了她一眼,郭氏就吓得一哆嗦,垂下脑袋。
老夫人沉声道:“这戒指,你可忘了,是我传与你们婆婆的。”
一席话说得蒋钰和郭氏都红了脸。
老夫人又道:“宜安一直是清白的,无须证明给任何人看。”
老夫人一锤定音的话,让所有人哑口无言。
偏偏那个李大娘要卖弄自己的老脸,上前一步,作了一揖禀道:“老夫人,有你这句话,婢妇当然是信,但是婢妇怀疑戒指是在宜安乡主身上,也不是无凭无据啊。不仅婢妇可以作证,我们夫人身边当时还跟着的几个婢女都可以作证,这段路只有宜安乡主接触过我们夫人。”
“觅儿媳妇在屋里也接触过我们,难不成我们都有嫌疑,要偷觅儿媳妇的戒指?”丁夫人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似的。
李大娘脸色一变,忙辩解道:“婢妇可没这个意思。而且方才我们夫人也说了,在屋里时戒指还在呢。只是出了门,遇上宜安乡主后,才不见的。”
丁夫人嘴角又是一抽,冷哼一声。
蒋钰好像很害怕事情闹大,搞得亲戚们之间不愉快似,道:“就是一枚戒指,宜安若说没拿就算了,大娘,不用管了。”
“怎么能算?这戒指是一代代传下来的。”郭氏欲言又止地驳了蒋钰后,犹豫兼怀疑的的目光就落在朱璺身上。
朱璺面色不变,冷冷地看着蒋钰,真是不要脸到家了。
故意把戒指送她,然后又说是她偷的。
幸亏她留了心眼,对于突然转变态度的人提高了警惕。
“二堂嫂,方才你取出一个荷包说那里面装了戒指,但戒指长的什么样子,你没有打开,宜安也并没有看到。荷包你自己拿出来,后来放在哪里,你自己好好想想,怎么能张嘴就乱攀咬人呢?”
蒋钰心里气结,面上不露出一丝一毫的愠色:“七堂姑,我没说你什么不是啊。”
“你的婢妇说是我偷的,这意思难道不是二堂嫂的意思?既然你默许了你的婢妇无凭无据地污蔑我,就代表了二堂嫂的意思,除非二堂嫂能把这婢妇的舌头割下来,我才相信,二堂嫂没有张嘴咬人!”
又想陷害人,又想立白莲花的形象,想要鱼和熊掌兼得,可真难为了蒋钰。
蒋钰眨眨眼睛,不可思议道:“你的心这么毒?我的婢妇只是怀疑你,何况这件事十之**就是你干的,你凭什么要割掉李大娘的舌头。”
凶神恶煞的李大娘,在听到朱璺想要割她舌头时,吓破了一半的胆子,气焰收敛,向夫人央道:“夫人啊,想不到这个姑娘心肠这么毒,婢妇早说了,有好东西不能让庶出的看到,庶出的没见过世面,看到什么好东西都想要。”
蒋钰把李大娘护在身后,冲朱璺冷哼一声:“宜安你不如自己拿出来。这个戒指真不值什么,想要的话,我可以送你更好的。”
“夫人何必跟她废话,到有没有偷,搜一下就知道了。”身后的李大娘叫嚣道。
蒋钰瞪了李大娘一眼,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蒋钰转而望向老夫人道:“老夫人,这枚戒指是传家之物,孙媳妇不小心落下叫人捡去了。孙媳妇有罪。”
老夫人面无表情地打量着她。
听蒋钰这么说,众人就把怀疑的目光放在朱璺身上。
大家都有点犹豫,若真得从宜安身上搜出来,那么该如何收场!
朱璺看向老夫人,道:“宜安虽然出身卑微,但绝不会做那鸡鸣狗盗之事,老夫人,既然二堂嫂要搜,就让她搜好了,宜安身正不怕影子斜,问心无愧。只怕是二堂嫂的身边人拿的说不定,毕竟与二堂嫂接触最近的人不是宜安,是她的婢妇啊。”
蒋钰听到她坚定的语气,心里冷笑,生气道:“宜安就算你不承认是自己捡到的,也不该污蔑我的人。我身边的人手脚干不干净我心里有数,若是不干净,也不会陪嫁过来。二堂嫂想不到,七堂姑会挑拨我们的关系。”
她的话音一落,郭氏觉得朱璺让人寒心,今天幸亏郭夫人和朱璧不在这里,要不然又不知道会牵扯出什么事情。
郭氏道:“宜安捡到戒指的事只是件小事,你捡到了堂嫂会送些其他的礼物送你当作答谢。朱璺道:“大堂嫂若能证明戒指不是宜安捡的,也与宜安无关,我手上戴的这只镯子就送与大堂嫂。”说着她亮起了自己的手镯,那镯子水头很足,看起来就像是就是无价之宝。
老夫人晃了晃眼,心里纳闷宜安什么时候有这个镯子的。
郭氏见了神色微变:“宜安,你既然已经有了这些好东西,所以,那戒指对你来说也不是稀罕物对不对。”
“是啊,既然不稀罕戒指,就请还回来呗。”蒋钰也不忘趁机说道。
朱璺淡笑:“二堂嫂说得对,不稀罕的东西,谁要就拿去。只是我人微言轻,说是二堂嫂的身边人干的,二堂嫂又不信,既然想查清楚,你我在老夫人这里都是小辈,要查也应该由老夫人亲自审问,二堂嫂不经过老夫人同意,嫁入我们朱室第二天,就向小姑子发难,只怕不妥吧。”
嫁进来第二天就给小姑子坏脸色,说出去会让人笑话。
蒋钰红了脸。
这也是她为什么要和李大娘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的缘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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