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碧想了想,道:“早上起来就修剪院里的盆景,给花浇水,中午的时候就熨烫衣裳,下午打一会盹,打扫屋子。别的事就没了。”
听了这话,朱璺和朗月互视一回。
看样子是没有什么事情可生的。
朱璺想了想,问道:“她有没有和谁接触过?”
种碧想想,道:“对了,昨儿她出去了一趟,我问她去干什么,湘树就说是她的什么大娘来看看她。”
“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说?”朗月气愤地瞪了她一眼。
种碧吐吐舌头,“我以为不重要呢。就她那个大娘不知道是从哪个旮旯里钻出的穷亲戚,想来蹭点银子的。”
朱璺闻言顿时拉长脸,道:“种碧我是不是告诉过你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种碧红了脸,忙道:“奴婢方才说了个小谎,是忘了。幸亏姑娘提起,我才又记起来。”
“看来姑娘不立个规矩,种碧这丫头都敢当面撒谎!”朗月气怔。
“算了也没有耽误到大事。”朱璺淡淡地道。
去见她大娘?
难道传递私物?
会不会就是那个九九岁寒图?
朱璺想着就让朗月去翻一下湘树的箱笼,看看有没有一副画。
朗月搜寻一会,又重新将她的箱笼复归原位,转身出来,紧绷着神色,摇摇头:“没现。”
原来如此!
朱璺淡淡道:“等她回来,我们就装作什么事也没生。”
这时湘树喜滋滋地领了糖回来,说丁夫人赏了她一串琉璃珠子,看起来就像翡翠一样,湘树说着闪了闪她手上戴的珠串。
种碧见了,笑道:“早知道我去领,没准赏的就是我。”
“那可说不定。方才我进华椒院时,是看见她们院里的扫帚倒地了,就顺手扶了起来,可巧就被丁夫人瞧见了,丁夫人说我有是个懂事的好婢子,就赏了我。”
朱璺听了,就淡笑:“那你戴着吧。”
说话时朗月已经走出去。
过了不多会儿,等湘树去修剪花枝时,朗月就进来回禀道:“姑娘,奴婢问过丁夫人的琏哥儿,湘树确实受了褒奖,但送的不过是几把喜糖,没送过什么琉璃珠子。估计这琉璃是真翡翠。”
朱璺眉头一跳,道:“哦,原来这样。别人都把假的当真的,她把真的当假的。”
“估计怕和上次一样被姑娘现,所以这次主动交待。”湘树低头道。
朱璺笑道:“郭夫人不在的时候,谁和她联络的?”
“她屋里还有个李大娘。”朗月看着窗外的湘树叹气道。
朱璺冷冷道:“她既然说是绿琉璃珠子,那你就换成琉璃吧。”
“要是她知道自己戴的真是假的,估计会觉得郭夫人在骗她。”朗月禁不住一笑。
眼看着湘树走进来,两个人方不言语。
次日一早,朱璺特意带上湘树,同结香一起,去给老夫人请安。
灵苔院里的侍喜正端着桂花糕进去,竹帘里传来老夫人淡淡的声音:“还是家里好。”
“那当然,一场喜事把人都闹翻了。”
“听说昭将军连夜走了,是不是生了什么大事?”
老夫人的问话,让门外的朱璺不由得驻足聆听。
屋子里很快安静下来。
就在朱璺以为没有人回答得出时,忽听见荣姑姑淡淡的话语响起,她刚要跨进去的脚又收回。
“听说是郭太后连夜召见。”
郭太后?
郭夫人的嫡亲姑姑。
是啊,史书上有提过,太后被软禁,最终是借助南宫家族的势力才重新获得自由。
朱璺呆了呆,太后找南宫昭帮忙,没有想过铲除了皇叔,南宫家族独大的后果吧。
她回过神,院子外面已经听到一阵走过来的脚步声。
朱璺就走进屋里,去给老夫人请安。
请过安后,正好朱璧在众人的簇拥下也走进来了。
老夫人看了她一眼,然后问道:“可去见过你母亲?”
“老夫人,母亲在祠堂呢,您不话,我绝不过去。”
老夫人呵呵笑道:“我听说,你昨儿晚上从祠堂里出来,很晚,有这个孝心,为什么不维护好你母亲的名声?”
朱璧红了脸。
荣姑姑就打圆场:“老夫人的玩笑说得太认真,看把长乐给吓着了。”
正说着丁夫人也过来了。
丁夫人请过安后,坐在旁边闲闲地接过侍茗的茶,道:“儿媳昨儿晚上睡得迟。早上起晚了些,老夫人见谅。这一路来回,骨头都快散架了。”
“觅儿媳妇列的单子你可过目了?”老夫人说起正事。
丁夫人笑道:“正要和老夫人提呢。按着单子上的双倍来算,得用十辆马车请个镖局的人护送才能能放心地运过去。”
“也不用请镖局那么麻烦,我记得南宫大人提过,过两还要去一趟中山王府,就托他押卸过去就行了。”荣姑姑道。
老夫人点道:“这样比请镖局更放心。丁夫人你就让沛王爷去和昭将军说一声。”
“那也行。儿媳这就去办。”丁夫人说着起身就要告辞。
就在这时,听雪阁的柏玄姑娘突然到访。
柏玄是朱纬内定的房内人。
朱伟的侍妾,虽然没有过明路,但是老夫人睁只眼闭只眼,认可了。
只不过柏玄姑娘很少踏出院子。
她只需要管好听雪阁的一亩三分地就够了。
今日突然来造访,大家心里大为困惑。
柏玄姑娘脚步轻盈地走进来,道:“世子今日宴请了几位亲戚家的公子姑娘,叫奴婢早早地告诉姑娘们好做准备。这不现在眼巴巴地趁姑娘们都来请安,人聚齐时,过来说一声图个方便。”
老夫人听了哈哈大笑。
原本压在心头的那块乌云随着喜事的到来,又吹散了。“这样好。把柳儿也叫来。”
朱璺心里纳闷,这刚刚才回来不到一天,朱纬怎么就想起来要宴客?
从灵苔院里走回去时,朱璺朝朗月道:“你去打听打听,是不是大哥的意思?”
没过一会,朗月就回来禀报:“是长乐亭主提议的。”
朱璧?
如果是她,就有趣了。
她背后拿主意的人自然是郭夫人。
“有好戏看了。”朱璺淡淡道。
朱纬举行的午宴在个雨榭里举办的。
三面环水的个雨榭里,包括杨七姑娘、谢云在内坐齐了满满一桌人。
个雨榭外面的亭子里坐的士子却只有两人,朱璺仔细看了看,明康的哥哥明喜在里面,还有一个不认识的陌生公子,长相马马虎虎,无功无过,有点俗气,但和明喜站在一块,就显得出类拔萃了。
那个俗男不时地眼瞄向这里。
朱璺不觉蹙眉。
这个男子的到来,在姑娘们中间也变成了话题。
其中一个问朱璺:“那人是谁?”
朱璺摇摇头,正要说不知道,刚到嘴边的话被朱璧打断。
朱璧笑道:“妹妹见过吧。小时候还在一起玩过。”
“有吗?”朱璺难以置信,“那么,他是谁呢?”她淡笑。
朱璧道:“妹妹明明就记得,何必装作不认识?”
又来了!
朱璺淡淡一笑,“原来是长乐亭主认识的人,我的确不认识。听起来,长乐亭主与他关系匪浅呢。”
一席话说得朱璧气结。
原本想含糊其词,却不小心被朱璺反咬一口。
朱璧见从她身上讨不到一丝好处,就恨恨地扭过去,和谢云说话。
但那谢云自从刘芳死后,就对朱璧敬而远之。
这时谢云故意地扭转头和旁边的杨七姑娘说话。
“杨姐姐这几日在忙什么?”
“没什么事情可做。”杨柳忙道。
谢云想了想,笑道:“也是,杨姐姐就安心地等着做新娘子。”
姑娘们的兴致重新转到了即将做新娘的杨柳身上,有一个道:“但愿杨姐姐嫁人后,还可以和大家聊聊,不像蒋全姑娘,自从出嫁就和从前的人不走动了。”
没去参加婚礼的人不知道蒋全姑娘新房被砸的事。
朱璧心虚地瞄了一眼对面的朱璺,担心她说漏嘴。
不过朱璧白担心了。
朱璺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嘲笑意思。
朱璧的目光就不自然地落在杨七姑娘身上,刻意地换个话题,道:“杨姐姐,你现在还常去白马寺礼佛吗?”
杨柳脸白了白,忙摇头,道:“没,我一直在家。何况这些日子也没有空了。”
“那倒也是,我大哥为姐姐裁制的四季衣裳就有一百零八套呢。每件都试过合身吗?”
听到这话,姑娘们羡慕不已。
杨柳脸红了红,道:“我还没试完。才试了几件。每件都很合身,衣料、花色都是上乘的,很喜欢。”
谢云笑道:“要是我,每天试一件,也要花小半年光景才能试穿完呢。真是羡慕杨姐姐。”
谢云本是无心之语,偏偏坐着的姑娘中有一个就开玩笑道:“要不你也嫁进来,就有一百零八套衣裳了。”
谢云啐了一口:“你这人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随便说一句话,你就引出一筐歪理来。”
朱璺淡笑地看着红了脸的谢云。
她环顾左右,站起身道:“云姑娘,那边有个秋千,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过去玩?”
听到了这话,谢云又红了脸。
谢云不由得站起身道:“那,我们去吧。”
看着两个人离开的背影,朱璧冷哼一声,嘀咕道:“我说呢,为什么谢氏阿云不理我,原来是和那个小庶女走到了一起。”
杨柳劝道:“长乐,宜安也是你妹妹,看着妹妹与你的朋友关系好,你应该开心才是。”
“杨姐姐你不知道,我这个妹妹很会巴结人,把昭将军当成父亲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没有父亲了。”朱璧酸道。
如果是以前,朱璧这么说,还会有人附和她的话,可是今时不同往日,朱璺已经被皇上亲封为宜安乡主,食邑一千五百担,比她们在场的姑娘地位都高。
她们可以酸,可以嫉妒,但谁都不敢再堂而皇之地说。
朱璧是沛王府的嫡女,朱璺的六姐,她说出来不当回事就可以了,但是她们不同。
若是附和朱璧,被别有用意的人听去了,下场和刘芳一样惨那就倒霉了。
没有人觉得刘芳死于意外,是死于一场不敢说的阴谋。
要怪只能怪刘芳自己做出这种丑事。
朱璧的话得不到回应,她有点悻悻的,又有点懊恼。
杨柳就陪笑,道:“毕竟是你妹妹的义父。于你妹妹有救命之恩。”
朱璧不屑地喝了口茶,茶至嘴边,面色冷凝,把杯子重重地放在桌上,喝道:“夏桃,你要死,这茶都凉了,还不快换!”
夏桃怔了怔,忙端起来换了,然后面色难看地道:“亭主,是奴婢的不是,奴婢这就重新沏壶。”
本来融洽的气氛变成这个样子,杨柳略显尴尬,好像她说错了话,长乐亭主故意地针对她。
看着夏桃换好热茶后,朱璧喝了一口,吐了出来,骂道:“你要烫死我啊,就说了你一句不是,你就故意针对我是不是?”
出事的是夏桃,可是话说出来后,大家各怀鬼胎,感觉说的与她们不无关系。
姑娘们有点坐不住了。
早知道还不如跟宜安乡主去荡秋千,待在这里受气,真是吃饱了撑的!
这时的朱璺和谢云笑着走到千雪堂。
远远的就闻到了千雪堂里飘来的淡淡的佛香。
谢云不由得赞道:“这香味馥郁,闻着让人轻松得很,和这天气一样的清爽呢。”
“是啊。这香真好闻,也不知是什么香。”朱璺诧异道。
结香忙解释:“听说纪四公子做了一种佛香叫木槿香,底下人都赞不绝口,说是纪四公子仿照古籍记载制出来的。也许就是这个香。”
“我记得大哥和李姑父最喜欢制香,薰香,真想不到纪四哥也会制香,云表姐喜欢吗?”
谢云跟她来时,就已经猜到了朱纪在这是等她。
她红了脸,“我纯粹觉得香很好闻。”
朱璺淡笑:“我也觉得好闻,不知道是谁在千雪堂里点香,我们去看看吧。”
“那秋千不荡了?”谢云没好意思地问。
朱璺笑道:“等去看过后,再荡秋千也不迟。”
谢云有点难为情,但是想起那幅画子,脚不由得跟了过去。
朱璺与谢云一同走进千雪堂去见点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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