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颜并不是真的在怪凌煦,她太解自己这个表哥,他的心思,全都放在自己身上,假如知道这样会伤害自己,他绝不会做。
可是,他太单纯,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之中,有多少人看着他,有多少人算计着他,他完全的不在意。
正因为这种忘我的感情,所以,明知道铭帝不会同意的情况下,他仍旧在殿外跪了三天三夜,几欲缓不回一口气,可铭帝
,怎么也没有松开金口。
凌煦晕倒的同时,七殿下凌暄却来到了同一个地方,同样的方法,同样的三天三夜,却只惹来了铭帝,更深的狂怒。
而凌晔的最终出现,彻底的毁灭了铭帝的理智,他不待凌晔开口,只一句谁也别想得到她,便堵了所有人的嘴。
三王之中,以秦沐王萧凌晔最得铭帝器重,几乎是铭帝最中意的储君人选,要不是还有个太子挡在前面,只怕凌晔早就扶
了正。
所以,凌煦的求旨,铭帝以为是两小无猜,而凌暄的执意,只是好胜心切,但,当一向以冷静自制的凌晔出现时,铭帝,
终于的正视了问题。
而最终,他选择的做法伤了三王的心,更夺了朵颜的一切。
一纸皇帛,朵颜终于成为了三王的母妃。
可是,她何其无辜……
思及此,朵颜的心仍旧是刺痛,可是,她知道凌煦有多重视她,所以,她怪不了。但再不怪心也还在滴血,那惨痛的经验
,铭帝的毒言笑语始终在耳边环绕。
她捂住耳朵,忍不住哀求道:“表哥,你走吧!让我一个人呆会儿”
终于,她还是唤他一声表哥,因为如果她不喊,以凌煦的性子,绝不会离开。
太了解他,所以朵颜特意喊了他一声表哥,只是,从此以后,于人前她再也没有什么表哥了。
凌煦迟疑,却经不往朵颜的眼泪,终于,一步三回头的去了。
朵颜,着他消失的衣角,终忍不住,放声的大哭了起来。
一阵萧声,由远而近,由疾而缓,轻泻与耳,潺潺如流水,似倾诉,似哀婉,欲语还不休。
抬起含泪的星眸,朵颜望向萧声的来源。
清冷的月光下,执萧者,白衣胜雪,胜似谪仙,朵颜的双眸,梦一般的看向那男人,惊为天人。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儿?”
不由自主的开口,仿佛她就该这般问他,甚至连自己还在伤心的事实,也抛在了脑后,似着了魔般,只想知道这个人的名
字,甚至这个人的一切。
听到她的问话,那男子终于将那青萧慢慢抽离唇边,微笑之间,朵颜的心再一次被震憾。
世上怎会有如此容颜完美之人?
如星子般的晶亮而迷人的双眼,高挺的鼻梁,含笑的薄唇,浓黑的剑眉,额前挑出两缕发丝,迎风而扬,道不尽的风华,
言不出的仙姿。
他笑着,用温润如水的声音对她说:“咱们又见面了。”
这句话,同时也激醒了朵颜,她恍然发现,自己刚才还万分悲切的心情,竟然在这一刻,被他的萧声所平复。
“你认识我?”
她确实好奇,只是,她对这如谪仙般的男子居然也有印象,只是,一时间却记不起在哪里见过,他说认得自己,也就是说
他们真的见过,他究竟是谁?
“母妃,夜深了,为何不回清淑宫休息?”
只一言,便已点明了,的身份,是的,如今大周国上下,何人不知何人不晓,铭帝的新贵妃,入主西殿清淑。
朵颜的脸色这时微微起了变化,她眯起漂亮的星瞳,上下打量着来人。
此时,她已然清醒,他唤他母妃,那就是皇子了。
铭帝共七子,除了秦沐王,夏清王和周汉王已然成人以外,其余都还是些孩子,那么,此人……
“原来是太子殿下!”
清亮的声音,道出事实的同时,也赢得了来人赞许的眼神,他含笑的点头,那一刻,朵颜只想到四个字:风华绝代。
“可笑,实在可笑,世人眼中孽星转世的太子殿下,居然生得这般模样!”,
终于想起了在哪里见过他,那日,在茶楼,那个‘无耻’的男人,没有想到竟然是父亲口中,妖孽转世的太子殿下。
他的身份,实在容易让人联想到那个她再也不想提到的人。
再加上曾听父亲提到的关于他的评价,她实在对他谈不上有什么好印象,不由自主就说出这样刻薄的话来。
“不然母妃以为,该是何种样子?”
萧君彻不怒,反笑,看她的眼神,仍只是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奸邪,丑陋,冷酷,暴力,总之不该是你现在这般模样。”
她其实本意是想说,如铭帝那般之人,如何能生出这样的儿子,可话到嘴边,却是变了质……
当然,她其实也没有说错,因为萧君彻原配也不是铭帝的儿子,不过是侄子。
不过,听了她的话,太子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笑了:“原来母妃眼中的儿臣,不奸邪,不丑陋,不暴力,不冷酷,儿臣听
到母妃如此评价,真是受宠若惊!”
她有这样说过?
朵颜皱起了新月一般的眉,只觉得他的话分明不对,却又句句说得通……
终于了然,原来太子的妖孽之处,正是在这里。
“太子殿下,今日,是本宫失态了,告辞!”
其实想说的很多,可脑子里跳出来的没一个好词,铭帝的邪恶彻底催毁了,的理智,她只知道,她恨他,恨不得他死。所以
,连带着,跟他有关的人和事都看着不顺了,这个太子,到底是他的儿子……
————
清淑宫内,秋歌伸长了脖子翘首张望.
担心着夜深了,小姐为何还不回来,难道,今夜又要侍寝么?
想到此处,秋歌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想到小姐身上,青青紫紫的淤痕,秋歌就感到害怕。
就在秋歌实在忍不住要去寻人之时,朵颜艳红色的身影,出现在了清淑宫外。
秋歌喜出望外的叫道:“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朵颜面无表情的看着秋歌,眼神绝冷,问道:“秋歌,昨晚上,来人你可有看清模样?”
秋歌欢喜的脸在看到朵颜的表情之是,吓了一跳,她认真的想了想,才终于摇摇头:“皇上不让任何宫人靠近,所以……”
“那就是说,没看到了?”
秋歌迟疑了一下,终于说:“小姐,有件事,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
“嗯,说吧!”
“昨夜,奴婢因为太担心小姐,半夜曾偷偷跑回来,结果看到一个年轻的男子,进了小姐的寝殿……”
朵颜的心为之颤,年轻的男子,那么说,昨夜之人,真的不是铭帝!朵颜很着急的问:“后来呢?”
秋歌摇摇头:“后来,守殿的宫人就出来了,奴婢就被就赶走了。”
“那你可看清那人模样?”
秋歌只是摇头:“隔得太远,看不清楚,不过,奴婢可以肯定,是个年轻男子。”
朵颜被提起的心,又纠疼了起来,没有看清,她如何去寻那人出来?
又或者,铭帝已然杀人灭了口,毕竟,这种丑事,铭帝做的出,却也不能声张。
秋歌看着朵颜阴晴不定的脸,担心的问:“小姐,你别吓我啊,昨晚上到底怎么了?”
朵颜再一次认真的看着秋歌,问道:“秋歌,我问你,如果让你再见到那个人,你可能认得出来?”
秋歌认真的想了想,仍旧只是摇头,朵颜闭上眼,痛苦的吁出一口闷气道:“秋歌,这宫里,我是呆不下去了!”
“小姐……”
朵颜摇摇头,轻声问:“秋歌,我待你可还算好?”
秋歌重重点头:“小姐待奴婢恩重如山!”
“是吗?恩重如山么?那么秋歌,你报恩的时候到了”
秋歌的脸色终于凝重起来,她重重点头:“小姐有事,只管吩咐,奴婢要是说一个不字,就不叫秋歌”
朵颜不再回答秋歌,只是指着不远处的宫殿道:“他对我不仁,休怪我不义,从今日起,我要他整个周朝后宫,永无宁日!
”
秋歌张大了嘴,看着周身都仿佛染上火焰的朵颜,紧张的问:“小姐,到底怎么了?”
朵颜回眸,余光带泪:“秋歌,助我将昨夜之人寻到,我,饶不了他!”
“昨夜?”
朵颜凄然道:“昨夜与我欢好之人,并不是铭帝!”
秋歌惊得叫出了声,看着朵颜坚忍着眼泪的脸,想到她身上那丑陋的痕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小姐,对不起,昨夜我应该守着你的”
朵颜摇摇头,安慰道:“秋歌,别哭!你要振作起来,我现在能相信的,只有你了”
秋歌含泪点头:“小姐,小姐!呜……”
“不放过任何角落,不放过任何一个相像的人,秋歌,我要知道那个人是谁!”
朵颜紧抓着秋歌的手,不自觉地越来越用力,而她自己,却毫无感觉。
她清冷的美目此刻饱含着怒火与恨意,若是以前,她尚且还对这大周的后宫,抱有那么一丝的幻想。
可现在,她,上官朵颜誓要将这后宫闹得翻天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