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时听了二公主的话紧握拳头,半晌都没有言语。
二公主见此,低声道:“弘时,不管是权利还是银子,都要抓在自己手上才最牢靠,你还顾念着从前的情分,万事留一线,可人家根本就没有瞧得起我们过,你好好想想吧。”
瑜芳在一旁听了后,直翻白眼,她觉得二公主就是故意在把这祸水往皇后身上引,明明是他们姐弟害的齐妃,如今说起来倒全是别人的错了,她家弘时有这样的姐姐,还真是够倒霉的。
“二姐姐说这些作甚,如今最要紧的是额娘的身子,先给额娘瞧病比什么都重要。”瑜芳低声说道。
“皇后霸着杨太医不放,咱们请不到最好的大夫,就是对不起额娘,额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就都是皇后他们害的。”二公主瞪了瑜芳一眼后说道。
瑜芳闻言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见弘时面色不对,也没有多言了。
许太医把药端过来时,宋氏正巧来了。
“娘娘这是怎么了?”宋氏走上前,看了看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齐妃,一脸诧异的问身边的二公主。
“额娘吃坏了肚子,如今腹泻不止。”二公主一脸担忧的说道。
“好端端的,怎么会吃坏了肚子?”宋氏强压住心中的欢喜,故作焦急问道。
瑜芳看着她这幅样子,真觉得有些恶心人,谁不知道宋氏和齐妃水火不容啊,这样的关心要多假就有多假,再说大家都住在王府里,齐妃病了这么久宋氏才来,可见不是真心的,不知道私下里怎么偷着乐呢。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二公主摇摇头说道。
打死她也不会告诉宋氏,是她琐事弘时给她们的燕窝里面下泻药的,若是宋氏知道了,心里肯定郁闷的要死,她以后在宋氏面前也不知道该如何自从才好。
事实上她也不是存心想伤害两个额娘的,就是觉得一点儿泻药没什么大不了的,她们肚子一疼,自然不会作怪,为难弘时了,哪知道事与愿违,她家李额娘吃了后竟然出现了这么大的反应,造成了这样严重的后果。
她也后悔的要死,但是绝对要守住这个秘密。
瑜芳见二公主一副我也不知道的懵懂样子,心里简直鄙夷的要死。
屋子里有一大股难闻的屎臭味儿,谁也不愿意多待,等丫鬟把药给昏迷不醒的齐妃灌下去后,弘时等人便退了出去。
宋氏一走,二公主就拉着弘时的衣袖急声问道:“昨儿个你是叫谁下的药?下了多少?是不是放多了,所以才让额腹泻的这样重?”
“是自小伺候我的桂嬷嬷,我吩咐她只放了那么一点点,她是我最信任的人,不敢乱来的,我方才也问过她了,她绝对没有多放药。”弘时连忙说道。
桂嬷嬷是他的乳母,对他关爱至极也忠心耿耿,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
“若是桂嬷嬷那就应该没有问题。”二公主轻轻摇了摇头。
“我问过秋喜了,额娘最近肠胃本来就不好,若我知道,就不会叫人下药了,是我失察了。”弘时一脸懊悔道。
二公主闻言一怔,随即也道:“我也有错,不该出这样上不得台面的馊主意。”
“不怪二姐姐你,是额娘她们闹腾的厉害你也是想帮我。”弘时连忙说道。
看着这姐弟二人在这儿互相认错,瑜芳却不知他们有几分真心了,她只觉得这一家子人都是极品,都不正常。
她觉得自己恐怕慢慢也会被他们逼的不正常起来。
回到屋里,瑜芳趁着弘时还在外头和二公主说话,便把自己的乳母季嬷嬷给叫了进来。
“福晋有何吩咐?”季嬷嬷柔声问道。
自从她家小姐嫁来王府后,正院的事儿都由她管着,小姐身边是紫溪贴身伺候,只有最要紧的事儿,小姐才会交给她去办。
“季嬷嬷,你好好查查王爷的乳母桂嬷嬷,看看她有没有可疑之处,特别是看看她是否和宋氏私下有往来。”瑜芳低声吩咐道。
“福晋的意思是……桂嬷嬷可能是宋夫人的人?”季嬷嬷有些惊诧了。
“我也不知道,不过桂嬷嬷虽然是王爷的乳母,可王爷却是宋氏养大的,从前桂嬷嬷也得听宋氏的不是吗?”瑜芳眼底闪过一丝冷意道。
弘时和二公主是当局者迷,不会往别处想,他们大概认定宋氏不敢动手了吧。
可是,这事在她这个旁观者眼里可不是这样的。
“奴婢知道了,只是福晋……齐妃娘娘和宋夫人不论谁对谁错,福晋最好都不要掺和进去。”季嬷嬷忍不住劝说道。
“嬷嬷放心吧,我就想知道真相,以后自己防备着点,我是不会自找麻烦管这些破事的。”瑜芳冷哼一声说道。
季嬷嬷闻言这才放心了,笑着退了出去。
因齐妃病的厉害,二公主也不敢离开了,索性就在齐妃的院子里留了下来,弘时自然也得去守着,这种时候他若是不在齐妃面前尽孝,传出去那可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朝臣们也肯定不会拥立一个不孝的人做皇帝。
带着满心的焦急,姐弟两人一直守着齐妃,只是屋内臭的很,他们便到了味道稍微轻一些的外间等候。
许太医一连叫人给齐妃灌了三次药,傍晚的时候齐妃总算醒来了,但是整个人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下半身更是火辣辣的疼。
因她闹肚子的次数实在是太多,所以下面都出血了,一旦要出恭,对她来说就是一种酷刑。
听着自家额娘在屋内哀嚎,二公主浑身都忍不住颤抖起来,心里还是自责的,不过自责多过害怕,下泻药害亲额娘这事要是传出去,她和弘时都会倒大霉的。
“许太医,你都给额娘吃了三副药了,怎么还不见起色?”弘时一把揪住许太医的衣襟质问道。
“王爷息怒,臣已经尽力了。”许太医一边说着,一边吩咐齐妃身边的丫鬟喂她喝些淡盐水。
“本公主觉着腹中空无一物,额娘自然就不会闹肚子了,你不断叫人喂水,还要让人喂粥,这是何道理?你这么做额娘的病怎么能好?”二公主也连忙质问道。
“公主有所不知,娘娘腹泻不止,若是不喝些淡盐水人就会虚脱,不喝点粥人也没精神,随时会再晕厥过去。”许太医连忙解释道。
但是弘时姐弟两人都没有耐心听他说这些了。
把许太医赶出去后,二公主看着弘时道:“都是因为我们,额娘才会受这样的苦,我们纵然有错,那也是向额娘认错,却不能被别人知道,如今额娘这个样子,我心里实在是难受,你说额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二公主说到此抹起眼泪来了。
“二姐姐别哭。”弘时最见不得女人哭了,顿时慌了神。
“弘时,皇后娘娘不待见我你是知道的,她也不喜欢额娘,我若是进宫去求她,她肯定不会将杨太医派来,可是你不一样,你是她看着长大的,她对你也很好,你亲自去求,她肯定答应的。”二公主对弘时说道。
“她对我是好,可是……。”弘时根本不想去,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这个嫡母才好,他心里乱的很,一面对自己说,嫡母对他的好都是假的,自己要狠下心来和弘历争个长短才是,可是有时候静下来,他又忍不住回想起从前的事情,回想起嫡母对他的照顾和爱护,回想起和弟弟妹妹们一块长大都乐时光。
每当这时候,他就想放弃,放弃自己心里那个执念,可是又不甘心。
他既然决定要争夺皇位,那么以后肯定要和皇后,和弘历、安安他们闹翻,处在对立面,即使如此,不如如今就开始疏远他们。
“你倒是说句话,你去不去啊?你不能眼睁睁看着额娘这样熬着啊,万一熬不住的话……。”
“我去”弘时咬牙说道。
二公主闻言一下子就松了口气。
齐妃可不能死,齐妃一死,皇阿玛和皇后肯定能查出原因来,若是知道被他们害了的,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好日子就走到头了,到那时候皇阿玛说不定要把她丢到一个地方关起来一辈子,她才不想过那种日子,哪怕是从前那种拮据的日子,她都不想再过一天了。
弘时才出了门就看见了瑜芳,瑜芳正带着丫鬟端着吃的过来,都过了用晚膳的时辰了,弘时和二公主因为担心齐妃,还没有吃东西。
“王爷这是要去哪儿?先吃点东西吧。”瑜芳一脸关心道。
她倒是真心关心弘时的,这毕竟是她的夫君,一辈子的依靠。
“不吃了,我进宫一趟。”弘时摆了摆手道。
“进宫做什么?”瑜芳连忙问道,若是平时,她不会多问都,男人嘛,总是不太喜欢女人盯的太死,不过今儿个不一样,她怕弘时哪根筋转不过弯,做些糊涂事出来。
“去请杨太医过来。”弘时也没有瞒着她。
“不是有许太医吗?”瑜芳连忙说道。
“许太医哪里比得上杨太医?还是得请杨太医来。”弘时皱眉说道。
“可我让人打听了,都说许太医看消化不好这些方面是擅长的,杨太医擅长的是风寒和妇科千金。”瑜芳连忙说道。
“好了,我不和你多说了,先进宫去了。”弘时却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转身走了。
瑜芳看着他的背影呆了呆,一时无语,她家王爷是有多迷信杨太医啊。
杨太医固然厉害,还和她说,只要她按照他说的法子,加强锻炼,注重养身,没准以后还能生下孩子,她也觉得杨太医医术高明,可是那是因为杨太医本来最擅长医治妇人病,可齐妃是腹泻啊。
当然,她是不会傻傻去拦着弘时的,弘时心太软,对身边的人更是如此,让他碰碰壁也是好事,省的她说多了,人家还觉得烦。
永寿宫中,靳水月和皇帝他们才用过了晚膳,弘历和弘昼已经回南三所去了,他们明儿个就要搬去毓庆宫住了,这会要去看看奴才们收拾的如何了。
至于珍珍,在偏殿守着安安。
“杨太医怎么说?下午不是派人和我说孩子只是风寒吗?怎么烧的更厉害了?”皇帝看着靳水月,一脸担心的问道。
“我已经吩咐太医们过来一同看诊了,估摸着一会就该有结果了,我去偏殿看看。”靳水月也很担心,所以方才都没有怎么吃的下东西,就想早点去女儿那边瞧瞧。
“我与你同去。”皇帝也站起身来,夫妻两人往偏殿去了。
“皇上万福金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太医们见皇帝和皇后过来了,连忙上前行礼。
“三公主如何了?”皇帝看着躺在床上眉头紧闭,脸色因为发烧而绯红的女儿,心疼的要命,连忙问杨太医。
“回皇上的话,暂时还是只能断定为风寒,不过……也有可能是别的病症,有些病症一开始也会发热、头疼和呕吐等,比如出痘等,就有这样的症状,臣问过公主了,公主自小到大还没有出痘。”杨太医连忙回道。
“出痘,那可是要传染的。”靳水月闻言连忙看着珍珍道:“从今儿个起,你去西偏殿住,直到你姐姐的病好了为止。”
“额娘别急嘛,杨太医直说可能,又不是真的出痘。”珍珍连忙说道。
“你额娘说的是,乖乖听话,先去偏殿住吧。”皇帝赶紧劝说安安。
“女儿知道了。”珍珍想了想便答应了,姐姐病了,皇阿玛和额娘应该很担心,她就别给他们添堵了。
皇帝吩咐诸位太医在外间侯着,随时等候传召,他则从安安的乳母王嬷嬷手上端过碗来,亲自喂女儿喝粥。
安安是他和靳水月生的第一个孩子。
对于安安,皇帝自然是心疼到骨子里的。
在安安之前,他就已经有好几个孩子了,可安安却是他第一个手把手照顾过的孩子,是他的宝贝,加之女儿从小古灵精怪的,惹人喜欢,如今又稳重懂事,比二公主还有长姐风范,这样的孩子他不疼,还能疼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