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钟嘴上虽然是这样说,可人真要放他那,心里还真犯难。
孩子现在还小,肯定不成。另外老钟最想要的,是给他看着果脯作坊的人,大蛋肯定不行。钟春明倒算是可以,可是自家堂哥唯利是图的尿性,又有点让人不相信。
等大些吧,这么点,大舅子也不好意思塞过来,否则就不是给我干活,而是让我带孩子的。
睡前,其他人都回了屋,杨曹氏独留下杨氏说话,
“朱氏恐怕要开口跟你借钱。”
“因为她娘家?”
“嗯”
“我看他家还行啊,穿的也算体面。”
“有读书人,穷体面呗。目前看着虽然也还将就,肯定也没富余,他家本就靠天吃饭,虽然地比普通人家多几亩,她大哥偶尔也做点木匠活,可到底供不起一个读书人。年下还得交徭役不说,来年初是大头,不仅有徭役,还得应付他侄儿再次考试。”
“这还是在考秀才,听说,秀才考举人老费银钱了。”
“可不么,他家,且还有的熬呢。”
“要是跟我们借,他家早来了,也不会让你二弟妹开口,他们没那个脸。赶着今天来,自然是瞄上你们了。
你且和女婿商量着来,看能借多少,不借,会说咱们不顾亲戚情面,借,他家一时半会还不上,跟个无底洞似的。所以,借多少,你们自己拿捏。”
杨氏点点头,
杨曹氏又叹道:“搁之前,你们还好说钱被占用了,搪塞一下,现如今,你二弟给女婿收购鲜果都赚了,更何况女婿,包不住,所以只得借些,却不可多。”
随后脸上又现出不愉道:“朱家的做事也真是腻歪,她就算要和你们借钱,也是一样,开口借银,借据写来,咱家能帮的自然帮一把。可她偏偏叫你二弟妹开口。
你二弟妹性格软,不会拒绝人,更何况是她娘,想来她此时正在自个屋里纠结。最迟明日你走前,她定要说的。”
“杨家婶娘借钱就借钱,先前干嘛还说些小荷定亲的话,吓我一跳,还以为她要把她孙子塞给我们。”
“话赶话吧,不能,差了七八岁呢,再者,他家,等着鸡窝里出金蛋蛋引来金凤凰,眼光高着呢。”
“那就好,真要是,我们还嫌弃呢,我和我闺女都喜欢俊的。”
老太太剜了她一眼,“好像女婿俊一样,女婿跟俊能贴上边不?”
“那也不丑啊。”再说,那不是你们给定下来的么。
“人家朱文耀丑?看你二弟妹就知道,他家人长得倒是还行。”
“不行,满脸疙瘩,不行。”
“红疙瘩到年龄就下去了,欸,我跟你扯这个干嘛,赶紧睡觉去,别忘了我跟你说的,跟女婿合计一下。要是真借,他家要是不主动写借据,娘给你要去。”
……
杨氏回屋跟老钟把朱家可能借钱这事一说,老钟皱了皱眉头没吱声,他在思量。
“说句话呀,二弟妹要是开口,你借不借他家?”
“能不借么?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
“借他家多少?”
“这得看她开口借多少,二十两是可以的。”老钟想了想又道:“要说他家朱文耀,考秀才肯定没问题,今年不行明年指定行,以后要是考上举人做了官,别说亲戚,就咱借钱给他,还不得有点香火情?”
“那倒是,那你纠结个啥?”
“哎,秀才不说如过江之鲫,却也并不少见,难的是考举人,娘说的对,大头在后面呢。并且,最终能不能鲤鱼跃龙门,还两说。”
“噗~”杨氏忍不住喷笑,“你还一套套的,一会过江之鲫,一会鲤鱼跃龙门的。到底是鲫鱼还是鲤鱼?”
老钟:……难得用上两句,还给抓到了马脚。
“不都是鱼么,行了,睡觉。”遇到杠精了。
……
次日一大早,全家都动员起来,杀鱼,宰鸡,炖肉,摘菜,就为了中午那顿,下午,钟小荷一家还得走。
中午吃饱喝足后,独自午睡的杨氏,就等着朱氏来。
让她想不到的是朱氏竟然先去找了杨曹氏,这令杨曹氏比较满意,不然,她是真不乐意。
“亲家有难处,娘和你爹都理解,家里能帮的,尽量帮,可你也知道,你们妯娌三人,娘要一碗水端平,不能太过。”
朱氏点点头,“娘,媳妇儿知道婆婆的难处。娘家但凡有点办法,也不会这样,哎,耀儿那样子,不让他读书,也真不知道怎么办,我就这么一个侄儿,的确不忍心。”
“去找你大姐借钱可以,但是娘丑话说在前头,一来不许借太多,前阵子做生意,你大姐家还在桥南村高利借了五十两,她也不是大户,晓得不?”
二来亲家得给借据,这个借据你却不能写。”
朱氏感激道:“娘,我知道,我借了钱,让我娘家写借据,再给钱。”
杨曹氏点点头,这才放人。
朱氏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大姐性格她知道,只要自己开了口,钱肯定可以借到。只是担心婆母那恐有意见,提前跟婆母坦白,自己往后的日子才好过。
朱氏来找杨氏,有了婆母的首肯,说起借钱来,也就不那么难了。
杨氏早已有了心里准备,“你是我二弟妹。你开了口,大姐手头但有点富余,自是不能让你白走一趟。”
“谢谢大姐。”
“需要多少?”
朱氏犹豫了一下,他娘是想要借十五两,这已经不少了,可耀儿那,就怕是个无底洞,开一次口还好,哪能总开口。
“三十两。”朱氏有点忐忑,她知道大姐家最近赚了不少钱,可她借的钱,够村里普通人家过个好几年的了。
她讪讪着继续道:“跟大姐不敢说假话,这银钱还得先借两年,耀儿考上秀才之后,家里免了一些徭役,才会好些,可也要应付考举,哎,我娘家也是没有其它门路,要不然我也不能厚着脸来找大姐。”
杨氏心里一抖,这朱家可真是敢借。
老钟说二十两,可弟妹一张口就要借三十两,砍价?怎么可能,这又不是买东西。再说,这怎么砍呢。
“那行吧,只我们过来,也没带那么多,回头家去准备好,要不是非常急,看近期谁去县里,顺便捎来,行不。”
“哎,”得偿所愿,朱氏也彻底放松了,“正好到时候把借据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