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了冬,省略掉了春,又是一个夏天。
小时候不允许打赤脚,说是长大会变成谢大脚,我半信半疑却仍旧忍不住偷偷的光着脚丫到处跑。
放学回家,骑着自行车停在长江大桥下,扔掉书包,脱掉鞋子,光脚丫踩着发烫的沥青路、草丛、软泥走到江水边,迎头吹着阵阵的凉风,散去了身上的热意与烦躁,与好朋友一起把摘来的柳条配上白色的雏菊,编成古里古怪的花环,戴在彼此的头上,笑着彼此滑稽的模样。凉风渐渐变混,我们就顺着楼梯回到各自自行车身旁,背起书包,将鞋子扔进车篓里,光着脚踏着脚踏板,一路唱着不和谐的歌谣回家,直到家门口才趁着没有人,快速的穿上鞋。
才不会在意脚板已经沾上了泥还有草汁,还有小碎石。
夏天味道很浓,闷着火的空气里,偶尔会嗅到悲伤。某日在江边,发现了一具江豚的尸体,全身黑色,身上有一道泛着已经不新鲜的血色的裂痕,虽然没有腐烂,却依旧吸引了不少的绿头苍蝇。曾经只能在初冬,雾气弥漫的清晨才能够依稀看见的身影,如今却是没有呼吸的躺在我眼下,是的,曾经无数次期盼过有朝一日清楚的看见江豚的模样,期盼仅仅实现了一半,还是悲切的一半。
不幸只发生了一次,真好!
夏最炎热的那一天,我们不再只是坐在江边的石头上,用长棍在白色的沙上画画。而是,鼓起了勇气靠近江水,脚踩在冰凉水中的石头上,一阵风吹过,或是一辆船经过,远远的一层卧倒一层扬起的江水便向我们涌来,覆盖脚背,清爽至心里。蹲下身子,在清清的水中发现了奇异的、搞怪的鹅卵石,欢喜的装进口袋里。周围甚是安静,只有水拍打石头,风拂过柳树的声音。
不一会,远处的嬉笑声传至正享受宁静的耳朵里,突然多出来的两女一男,恰好与我和好友相识。
他们直径向江水里走去,很快就玩起水来,把江水洒向对方的身上,男生甚至走向更深的水中。相比之下,没有小他们多少的我们就胆小得多。江水继续一浪接一浪的涌向岸边,不知什么时候,我的一只鞋子飘在浪尖上,随着风与水共舞,当浪退回去时,带走了我的鞋子,微微吹起的鞋带仿佛在于我告别,我愣愣的呆在原地,愣愣的回过头盯着仅剩一只的鞋子孤零零的躺在一推沙旁,好几秒后,男生嗤嗤地笑,然后加剧的狂笑。我怒视他,却说不出还我鞋子的话来,而且他对我的怒气不为所动。倒退的浪也有可能再回来,我当时是这样想的,并且没有害怕抓起漂浮着一根树枝往前走,带着我鞋子跑的浪真的如我所想,回来了。只是,离我还是太远了,我的勇气不足以可以让我走那么远。男生夺过我手里的树枝,大步大步的往我鞋子走去,卷起来的浪,漫过了他高高挽起的裤腿,浪尖飞起的水珠打湿了他的衣角,他成功拾起鞋子。却在回来的时候,耍酷的把鞋子朝着我扔的很高很高,险些让我接到时摔进了水里。我继续怒瞪他,顺便用鼻子哼了一声,抓起我地上的鞋子,回家。
尽管光脚丫发生了不愉快的事,伤心的事,却在记忆过滤的时候,剩下的都是想要记住的。
夏天,还是光着脚丫最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