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惊得眼泪又掉下来,展怀安只看了一眼,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来,他已经抱起了地上的人,一路朝着琉璃居方向而去,“把那些大夫叫过来。”
秋云和戚风一起去找大夫,白露从地上爬起来,赶紧跟在展怀安身后,小初站在那里,整个人楞了好几秒,这才跑进屋里。
苏眉身子还有些虚弱,听小初说了门口的情况,更是整个人疯了一般,也顾不得身子的情况,将床上能扔的东西,全扔在了跪了一地的丫鬟们面前,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没过多久,太子府各路本准备去落雪阁探望苏眉的人,全都回了自己房间,一时间大家谁都拿不住这殿下的心思了,太子妃似乎永远在别人以为她无法翻身的时候,很快又让人刮目相看了。
展怀安将洛倾放在床上时,大夫还没来1;150850295305065,白露轻车熟路地翻出药酒纱布,忍着眼泪,剪了洛倾后背的衣服,忍着眼泪给她上药酒。
后背早些日子的鞭伤还没好,雪白的后背上此刻触目惊心地肿了,有的伤疤流了血,白露伸手碰,血流得更凶了,展怀安看得于心不忍,后背肿成这样,那些该死的奴才,该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打她?
她原本是洛府的千金,就算不受宠,也还是娇贵着的,可在这里,她全身都是伤,难怪她会说出先前的那些话来。
等大夫来了,白露已经把洛倾的后背都上好药,包扎了起来,那些人只能简单地开了一些止血化郁的药,让秋云煎给洛倾服用。
等一切收拾得差不多了,白露才恍惚想起屋子里的展怀安,他一直沉默着站在一边,差点让她忽略了他的存在,白露给洛倾拉呢被子盖住后背。
这才给展怀安上了杯茶,展怀安刚刚坐下,白露却是直接跪在了他面前,“殿下,你也看见了,小姐这身子,实在受不住折腾了,往后每日的责罚,奴婢甘愿为小姐领了,请殿下成全。”
白露说着,还给展怀安磕了个头,展怀安一时间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他一直听说白露和洛倾主仆情深,今日却才亲身体会到这种感情,当下看白露顺眼了许多,挥手让她起来说道,“责罚的事就免了,这件事情,既然太子妃说她冤枉,本殿下会查清楚的。”
白露闻言,不可思议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这位殿下向来都是言出必行的,说出来的话,什么时候这么容易收回过?白露不敢发表言论,赶紧站了起来。
展怀安回头看了洛倾一眼,她趴在床上,办张小脸都陷进枕头里,跟前些日子很像,而特别的是,此刻展怀安心里却不单单只是愧疚了,好像有种像是心疼一样的异样情绪缠绕了他整个心房。
他也算是看清楚了,平日里,这个府上的人到底是如何对待她这个太子妃的,生病受伤都是身边的侍女处理,手法熟练得根本不像新手,那些奴才怕是不曾把她当过主人,她居然能忍将近两年,一个在娘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大小姐,在这太子府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展怀安就这样偏着头打量了洛倾许久,这才站起身,仿佛下了某种决定一般,“白露,好好照顾你家小姐,这段时间本殿下会吩咐下去,不会让人来打扰她。”
洛倾需要静养,白露听了自然高兴,恭送展怀安离开了。
洛倾这次,真的算是被打惨了,醒来的时候都还好久没反应过来,整个身子都动弹不得,一动后背的伤口就疼得她全身都酥麻着,简直受罪。
白露给她前面加了好几个枕头,让她勉强能不在半趴着,喂她喝药,白露拿不住展怀安的意思,却还是原原本本地将消息告诉了洛倾,洛倾听了,神情淡淡的,并没有什么波澜,仿佛早就料到了这种事情。
白露怕洛倾无聊,坐在她面前给她解闷,话题换来换去,还是离不开洛倾被人欺负的这点,“小姐,你说你好歹还是洛府千金,在这太子府过得都是什么日子?连奴婢和秋云都比你自在了。”
白露说话一向随意,心里想什么说什么,此刻可是丝毫不怕有心人听了去,只觉得是事实,洛倾半趴着,无聊地把弄着面前的头发,沉默着没说话。
以前原主是能忍,而且觉得自己不顾家人的意愿嫁给太子,让他们心寒,所以受了委屈,只会自己一个人忍着,而如今洛倾却是直接谋生了离开的念头。
她想走,想离开一个地方,如果不是怕展怀安将怒气牵连到白露,甚至洛家身上,她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想离开这个牢笼一样的太子府了。
她需要顾及一些人,所以她迫切地想要拥有自己的能力,保护这些在意的人,甚至不怕惹上麻烦的招惹了怜楼的那位。
如今看来,离开真的十分必要,只是需要从长计议。
白露见洛倾神色淡然,以为她心里难过,却忍着不说出来,当下心疼极了,转移了话题。
洛倾受伤后的第十天,秋云带来消息,秦韵怀孕了,这简直是声闷雷,整个太子府都沸腾了过来,各路刚刚沉浸下去的汹涌再次澎湃了起来。
原来自从苏眉怀孕以后,展怀安偶尔也会去别的地方留宿,时间久了,秦韵果然很争气地怀了孩子,洛倾心里说不上是喜是忧,秦韵这个女人,很简单,比苏眉好对付,而洛倾不知道的是,她到底是敌是友。
而隔天,洛倾的猜测基本就有了答案,展怀安早就吩咐了不让人打扰,秦韵只是简单地让人给洛倾送了一些迟的过来,大部分是太子刚刚赏赐给她的。
白露将那些东西展示给洛倾看,还有些不明白地问,“小姐,这韵夫人什么意思?她好像再讨好你。”
洛倾想起上次苏眉怀孕时候,秦韵给她说过的话,心里明镜儿,“这个秦韵,是个聪明人。”
白露更懵了一些,韵夫人嚣张跋扈,在府上最不讨喜,怎么就聪明了?
洛倾却是一瞬就看明白了,她这个时候给自己送礼物,讨好自己,无非就是早早表明玩手机的立场,她知道,如今怀上孩子,苏眉不可能容得下她,就把主意打到了洛倾身上,希望得到洛倾的庇护。
这太子府大大小小的妃子侍妾,夫人,秦韵最开始给洛倾的感觉,明明是那种胸大无脑的蠢女人形象,可如今好像没那么简单,还有郁沁,那个人哪怕上次展怀安让她帮着自己处理府上的内务,洛倾还是觉得自己看不透她。
从来不在太子府争宠的夫人,几乎像个透明人一般。
白露看了洛倾一眼,“小姐,如今这韵夫人也有了孩子,落妃该是多生气!奴婢觉得,她一定不会轻易放过韵夫人的。”
洛倾点了点头,这话说得没错,苏眉心胸狭隘,怕是绝对不会允许别人怪上太子的孩子。
接下来,这府上怕是又有好些日子不得安生。
秋云听了两人的话,高兴地再边上接了一句,“小姐,早上,沁夫人还给殿下提议,要升韵夫人的段位,母凭子贵,相信韵夫人过不了多久,也会是为妃子了,到时候虽然比不上落妃的侧妃,但好歹能让落妃恶心一阵子。”
洛倾听了稍微诧异,“这郁沁,怎么会突然管这种事情?她不是一向不主动参与其中的吗?”
秋云也有些不明白,只摇头,郁沁这次的举动,也是出乎了很多的意料,但大家一开始知道她帮着洛倾管理内务,而如今洛倾养伤不管事,她出面人们也就觉得正常了。
洛倾却知道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郁沁和秦韵,明明是两个不想干的人,这一刻却仿佛是整体的,难道秦韵收买了她?
洛倾想不明白,当下只觉得着后院的女人个个都不是简单的,要是放在现代,肯定都是这学霸级别的绿茶,个个拿出来,表面看着简单,其实背地里,都有自己的想法。
白露想了想,试探性地说道,“小姐,沁夫人以前受过伤,大夫说终身不会有子嗣,你说她是不是因为这点,所以决定帮韵夫人啊?”
洛倾从来不知道这件事情,当下听得心里一惊,说不清楚的情绪蔓延开来,“沁夫人无法生育?”
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无疑是世间最让人痛苦的折磨。
白露知道洛倾可能忘记了,也就点了点头,给洛倾解释,郁沁本来身子就体寒,去年冬天却掉进了寒潭里,伤了身子。
原来如此,似乎很多事情解释得清楚了,郁沁之所以能安然在太子府度过,恐怕就是因为她的身子吧,大家都觉得她没有任何威胁了。
可是谁能知道呢,表面越简单的女人,伤害永远让人猝不及防,这个女人,目前不是朋友,就不得不防备,她身在太子府,就不能以为她永远不会有野心。
秦韵既然送了东西来,礼尚往来,洛倾也让白露准备了一些东西送过去,只让她恭喜她喜得孕,至于她暗示的连盟的事情,却只当没理解清楚,没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