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虎到底还是逃出了太行山,只是当初他初进太行时的那股子意气风发以及麾下足以让天下任何一个势力都不得不予以最高等级的重视的三十万大军在他下令撤退的那一刻就已经像被打掉了灵魂一般,再也没有了丝毫的斗志。等到石虎完全退出太行,当初他那完完整整的三十万大军到最后既然只剩下十几万毫无斗志,仍在自相残杀的残兵败将。等到石虎一探听,得知这损失的十几万人马中至少有十万人是自己人在撤退途中自相残杀而死的时候,石虎再也强忍不住因为大败亏输以及断臂之辱而团聚在胸口的郁结之气加之断臂之伤带来的气血亏虚,一口心头血一下子从口中喷出。
“冉闵,冉闵。冉闵!”
石虎一边喷着血,一边死死的握着自己的右手,宛如一只从地狱里走出来的厉鬼,疯狂的仰天大叫着冉闵的名字,那股子恨意既然将还在陷入疯狂的厮杀中的一众胡军清醒了过来,然后便见到石虎喉中“咕咕”几声便一头栽下马去。
这边石虎的兵败太行不到两日便已经传到了正在虎牢关前与郭凯、张涛两人激战的姚弋仲身前
“什么!陛下兵败太行,伤势严重昏迷不醒,羯罗将军胸口被一箭贯穿,生死不知,出征前三十万大军事到如今已经不足一半。”在得到消息的那一刻,正在军帐中苦思冥想到底该如何攻破虎牢关的姚弋仲顿时大惊不已,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不由得提高了许多,这对于一向以制急制怒而闻名于后赵的姚弋仲而言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也足以见得这个消息是真的太让姚弋仲心受震撼了。
还未等姚弋仲缓过神来,又一加急信函送到了姚弋仲手上——关中三十万联军于三日前与冉闵大战于函谷关口,冉闵一人一骑率一千五百无当军冲击联军军阵,阵中符洪枭首,三箭慑敌,二十余万联军如今尽降与冉闵。而信函的落款日是三日前。
“也就是说,冉闵五日间连破关中联军以及陛下大军共计五十余万众!”姚弋仲一时间震惊得手中由羊毛作成的信函慢慢地从手中滑落到了地上都不知道:“太可怕了!只此一战,千古名将必有冉闵一席之地也!”
与此同时,姚弋仲的思绪也飘到了这几日与张涛、郭凯两人的战况上。对于这两人,姚弋仲即使是身为对手都实在是敬服不已。张涛善攻,有奇谋,敢行险,天马行空不可测;郭凯善守,行阳谋,性审慎,浩浩荡荡若磐石。这两个用兵可谓截然相反的两人配合在一起既然颇为相得益彰,以关内三千余众像一颗钉子一般死死地钉住了他的二十万大军,让他在虎牢关前不得寸进!
开始两日,姚弋仲白天猛攻,晚上故意显现出防守疲软的姿态,以图诱敌上钩。可惜虎牢关独特的地形让姚弋仲甚至连声东击西之计都难以施展,不管白天他如何攻势凶猛,但他麾下的兵马就是攻不上城墙;而到了晚上,不管他如何诱敌,乞活军就是不上当!而到了第四日晚上,且被手下告知不知从何处窜出一骑兵马,绕到了他们的后方,一把火不仅少了他十万担粮草,而且借着风势,连烧上百座营帐,再加上因为惊惶引起的营啸,就这一击,他姚弋仲就损失了近三万大军,而且未来他剩下的十六万余众还要饿几天肚子。
接下来,他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前方郭凯仅凭两千乞活军再加上关内的一万青壮死死地守住虎牢关稳如泰山,不可动摇;后方张涛带着一千乞活军再加上两百无当军在他后方搅风搅雨,不是袭击他的粮道,就是袭扰他的后方。最危险的一刻是有一次他在进攻虎牢关时,张涛既然带着一千余众从侧方向着他的人马进行了突袭,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的姚弋仲以及他的十几万大军既然被杀的人仰马翻,而在这一刻,一向死守关城的郭凯既然第一次率领关内此时还能站着的所有乞活军悍然出击,这两相夹攻之下,既然打得他姚弋仲第一次在虎牢关的战场上鸣金收兵。就这一阵,他姚弋仲又损失了两万人马。
PS:损失不意味着就是死亡,还包括失去战斗力,比如手断了,脚断了之类的。
姚弋仲此时也发狠了,既然压着他军营里的数千汉奴行军在了阵前,这一刻,姚弋仲没有说任何话,但就是坦言告诉张涛郭凯二人——如果你们再要抵抗或者进攻,那就向越过你们同胞的尸体!
姚弋仲的计谋奏效了,他的大军跟在数千汉奴后面行进到了虎牢关前百步之处,没有受到任何攻击。而就在他喜出望外,以为虎牢关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之时,只见关上出现了即使是他也极为震撼的一幕——郭凯带着全关的将士突然跪了下来,然后对着关下的汉民在地上狠狠地磕了九个响头。而受到郭凯的影响,到了最后,似乎连整个关内的汉民都跪下了,关内响起了一连串磕头的声音,很响!
然后便见到郭凯缓缓站了起来,流着热泪对着关下的汉奴说道:“对不起了,我郭凯对天起誓,终有一日必斩下所有胡军的头颅,为你们报仇!”
那一刻,姚弋仲看到,这些他原本以为孱弱无比,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汉奴哭了,然后他就看到一个身材矮小,瘦骨嶙峋的汉奴猛地向着自己的方向一挥连他手里的铁枪一半粗都没有的手臂:“同胞们,不要让关上的将军难做,他是一个好人!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我们赚了,杀光这些胡狗!”
然后姚弋仲就看到了他至今都难以忘怀的一幕,一群手无寸铁,形如枯槁,以女性为主的汉奴既然真的向着他们发起了疯狂,不,是自杀式的进攻,那股子疯狂,既然让他在那一瞬间忘了下达进攻的命令,于是,暗藏在一车的张涛再次想他的大军发动了突袭,而这一次,他明显的感觉到这支只有一千余人的骑兵变得更加疯狂,进攻也变得更加狂暴,他麾下那些原本历经百战,心志坚如磐石的兵将既然被打得节节败退,他不得不第二次下达了鸣金收兵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