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一片沉默。
良久,太后才幽幽叹道:“你与钰卿虽然相貌相同,但性子却一点都不一样,你比他更适合做皇帝,可惜,如果当初被送走的是你的话......”
颜景白冷静的看着这位自己名义上的母亲,打断道:“没有如果,这世上有些东西是早就注定好的,如果并不能改变丝毫。倘若我与他易地而处,也许比我更适合做皇帝的就是他了,从这一点来看,先帝比南王会养孩子。”
“先帝从来都是优秀的,南王向来比不过他。”太后叹道:“无论是文治武功,还是个人魅力,又或者是当年的帝位争夺,他从来都是输的那个,可我就是喜欢他,只喜欢他一个,天之骄子的先皇在感情上终于输给了他。”
颜景白皱眉,“既然你喜欢的是南王,当初又为何成了皇后?!”
噗!太后掩唇,轻轻的笑了起来,笑得眉眼弯弯,风姿动人,她道:“自然是因为他是皇帝啊,想要什么就要什么,何况是区区一个女人,天底下还有皇帝做不到的事吗?”
自然是有的!
想到那个心情不定,不在他掌控的男人,颜景白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他冷淡道:“对于别人来说或许无能为力,但你武功不差,又是那人的弟子,朕不信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太后道:“我若想走,先皇自然是捉不住我的,只是我的家人却走不了,他——南王更加走不了。”
颜景白沉默,然后他说道:“所以,朕的亲生父亲是南王?”
“不!”太后摇头,眼神奇妙,“你和钰卿都是先皇的孩子。”
这样的回答显然让他有些惊讶,颜景白看着她的目光满是疑惑。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有隐瞒的必要,太后道:“当年我生的是双生子,知道这件事,还活着的就只剩下我、南王、君钰卿,现在再加上一个你。”
“这件事就连先皇也不知道的,当初我刚生下你们,小的那个孩子就被南王给抱走了,他说已经失去了我,就想有一个我的孩子在身边,他会把他当成我和他的孩子,给他最好的。”
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她的眼中泛出一种光,一种只有陷入热恋的少女才会有的幸福光芒。
这样的神情出现在让他颇为忌惮的太后身上时,颜景白只觉得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似乎已经从这番叙述中隐约的明白了她想杀君静沉的理由。
“因为朕是你和先帝的孩子,所以你不待见朕,因为君钰卿是你和‘南王’的孩子,所以你对他无条件的宠溺,甚至要杀了朕给他腾位置?!”
当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自己都是满满的不可置信,可站在他对面的,他现在这具壳子的母亲却微笑着点了点头。
艹!这是怎样奇葩的世界观!他现在终于相信了,她绝对是石之轩亲自教导出来的弟子,百分之百绝无虚假的那种!
简直和某人一个德行!
“所以啊,”艳红的丹蔻划过桌沿,她依旧在笑,笑容中却一点都没有了慈眉善目的影子,而是艳光逼人,充满一种危险的气息,“告诉我,你把钰卿藏哪去了?”
颜景白讥讽道:“怎么?母后的那些手下没找到人?!”
“有没有找到人皇帝应该最清楚了不是吗?!”太后的视线缓缓地扫过那封放在桌案上的信件,接着道:“左庭之确实是个人才,心思缜密,谨小慎微,难怪年纪轻轻就已经身居高位。”
感慨完后,她再次将视线放在颜景白身上,道:“你毕竟是我的孩子,若非逼不得已我也不想杀你的,乖,我的好皇儿,只要你把你的弟弟放回来,我就不杀你好不好?”
“好一个逼不得已!”颜景白一挥衣袖,冷然道:“只怕等朕将君钰卿还给你的时候,也是朕毙命之时吧!朕在宫外曾多次受到刺杀,当时又是谁在逼你了?母后的心为免太狠!”
太后闻言并不生气,而是笑道:“皇帝的心思果然通彻清明,只是现在却不是让你选择的时候,若你不说,我也不是没有办法的,等我杀了你之后,就把左庭之抓来,严刑拷打,他总会受不住的。就算他骨头硬,什么都不说,在我把左相府挖地三尺之后,我就不信还找不到人!”
颜景白冷笑,伸出一个手指头,道:“第一,就算你有时间慢慢来,恐怕君钰卿也没那么多时间慢慢来,但愿你能在他渴死饿死之前找到他;第二,你想杀我怕是也没那么容易!”
太后微微眯起眼睛,“第一条,我暂时承认你说的有点道理,但第二条,”她嘲讽道:“你是我的儿子,你有几斤几两我还不清楚吗?皇儿以为能在我手下走过几招?”
颜景白淡淡道:“论武功,儿臣自然不是你的对手,但这世上总有打得过你的人的,比如说,母后的师父!”说着,他的视线落在她的身后。
太后冷哼一声,顺着他的视线往后看去,在看到那个白发黑衣的人影时,她的身子瞬间僵硬,将要脱口的话语咽回肚中,刚刚的散漫,漫不经心通通消失不见。
“石师......”她低喃,漂亮的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一圈,“你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你想阻止我吗?”
石之轩淡淡道:“我曾说过,你做任何事都可以,我不会管,也不想管,只是不要触及了我的底线!”
“难道他就是你的底线?”女人低笑,道:“我竟不知,石师与皇儿的交情何时变得这么好了。”
石之轩唇角含笑,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太后叹了口气,敛去笑容,脸上的神情渐渐肃穆起来,她慢慢伸手探到腰间,轻声道:“虽然知道不是石师的对手,但我还是想试上一试的,石师,得罪了。”
话音刚落,她右手一扬,一道黑乎乎的乌光骤然亮起,夹裹着万钧之势向对面站着的男人劈了过去。
漫天鞭影舞成一张光网,向着男人当头笼罩,黑色的身影飘忽不定,恍若鬼魅,如一艘飘荡在风口浪尖的小舟,每次都是与鞭子的边缘擦肩而过,看上去危险之极,刺激之极。
但只有这师徒二人自己知道,太后攻击的有多吃力,而石之轩又是如何的游刃有余,每次鞭子落下的时候都是紧挨着男人的身子的,看似惊险,但却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反而鞭子落空时的那种空落落的感觉,让太后郁闷的几乎要吐血。
颜景白不懂武功,那闪成两道光的身影他也看不清,但他心里却一点紧张地感觉都没有,谁胜谁负,结果早已在他心中,根本就不用去想。
果然,他只觉得眼前光影晃动,连墙壁上的琉璃灯盏都晃动了一下,他眨了眨眼睛,等他定睛再看时,两个人影已经分开。
黑色的鞭子断成几截落在两人之间。
这样的结果显然也是在太后的预料之中的,她的脸上一片平静,一点意外都没有。
她捂着自己的右腕,轻声道:“多谢石师手下留情了。”
漂亮的眼眸看了看石之轩,又看了看身后的青年,她幽幽道:“我输了,皇儿准备怎么处置我呢?”
颜景白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看向石之轩。
殿内有片刻的沉默,然后就听石之轩说道:“一个时辰前,左庭之带着精兵剿了阿元专门培养杀手心腹的地方。”
此言一出,太后面色一变,而颜景白则略一沉思,说道:“这其中石师定然居功至伟,朕在此谢过石师。”
石之轩摆了摆手,接着道:“至于阿元,我要带她离开。”
他说的是要,而不是想,说明这件事没有转圜的余地。
颜景白目光一闪,道:“她到底是朕的母亲,朕不可能杀了她,却也不能再留下她,石师能够带她走,那是再好不过的。”
没想到他会答应的这么爽快,石之轩挑眉笑道:“就这么让她离开,你就不怕她杀个回马枪?对你而言,她可是个巨大的隐患。”
对于这一点,颜景白自然是比谁都清楚,她身份特殊,是一国的太后,是皇帝的母亲,又武功高强,对皇宫的地形了解的一清二楚,一旦逃脱了绝对会让他头疼不已!
但是,他看着对面的男人,淡淡道:“朕信石师。”
显然,这句话让石之轩很受用,他保证道:“陛下安心,阿元有生之年不会再出现在京城的。”
颜景白微微颔首。
两人言谈之间已经将太后的命运决定好了,似乎并没有看到她逐渐阴沉的样子。
她嗤笑,“愿赌服输,我既然已经输了,便会承担输了的后果!但是,君静沉,你必须将钰卿还给我!”
颜景白淡淡道:“朕从没打算要杀他,母后放心,你离京的时候,朕会放他离开。”
太后深深的看他一眼,然后转身离开,走到殿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又停下了脚步说道:“南王在宫中有眼线,今天发生的事情没几天他就会知道,这些年来他韬光养晦,实力早已不可小窥,你好自为之。”
这是提醒他要小心南王的意思?可是她不是爱着南王吗?颜景白惊讶道:“你为何要告诉朕这些?”
太后沉默,以颜景白所站的位置,只能看见她黑黑的一头长发,和一小截白皙的脖颈。
然后就听轻飘飘的声音响起,太后道:“我曾经让他跟我走的,可是他犹豫了......”她只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推门离开,纤细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颜景白叹了口气,倒是有些为她惋惜了。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石之轩声音清淡道:“不需要别人的任何同情和怜悯。”
“石师说笑了。”颜景白淡淡道:“从她想杀朕的那一刻起,就是朕的敌人了,朕不会怜悯同情自己的敌人!”
“你能这样想就好,明天我就送她离开,而你......”石之轩顿了顿,在颜景白惊讶的目光中轻轻的碰上他的额头,然后含笑说道:“乖乖等我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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