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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这样的称呼对高欢来说是一件多么遥远的事情,他连想都不敢想,这个梦也只能是当作梦一场。【高品质更新】
高欢叨念的声音很低,不是特别留意说也不一定能够听到,谁知那灰衣人却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高欢,动了动面巾下的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最后像是逃一般离开了。
高欢默然望着这熟悉的背影,心中却在不停的问: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我会觉得如此熟悉?
如果认识,你为什么不肯跟我多说两句话?
高欢心里的疑惑闷在心中,不得释怀,但是他很快就认清楚形势,不在纠结于此,忽而觉得饥肠辘辘,这才想起为了躲避了因等人的追杀,已经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了。
这里人烟罕至,加上已经入冬,多数动物已经蛰伏,高欢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到一些野味饱食一顿,这才有了力气,这便抖擞jing神,附近找了一处隐秘的藏身之处,运功疗伤。
最主要的还是想把善忘打入他体内的银针逼出来。
五ri之后,山洞内一声痛苦的大吼,高欢重重吐出一口鲜血。
“辛苦五天,没想到非但没有把银针逼出来,反而银针的走向更加飘忽,难以捉摸,这银针果然不凡!”高欢苦笑一声,这五ri来,体内的摧心裂脉针每ri子时和午时准时将高欢摧残一番,每次都要将高欢折磨得死去活来,这才心有不甘地退去,继续在他体内各处经脉游走。
这一ri高欢实在是无法忍受子夜发作的摧心裂脉针带来的痛苦,竟然自己对自己打了一掌,像是自杀似的,打得他口吐鲜血,这样高欢的内伤会变得更加严重,如果此时遇到高手并与之打斗,就是凭着这样的内伤,他也是必死无疑。
不过这样愚蠢的一掌,竟然将快要凝聚的摧心裂脉针震散了,今夜的摧心裂脉针并没有发作,平安度过。
原来高欢是想起了摧心裂脉针第一次快要发作的时候,余公公全力一掌,便是将高欢体内的银针震散了,高欢无法,只好硬般此套。
高欢望着浓烈的黑夜,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发慌,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袭来,令他手足无措,唯有握紧了身边唯一的东西,也就是陪伴了他多年的净月宝刀,这才找到一丝慰藉。
高欢不甘道:“不行,我不能就这样无声无息死在这里。”
高欢拔腿便冲入了黑夜之中,在黑夜之中寻找可以点亮心灵的灯火。
天亮之后,一座略微有些眼熟的小镇出现在眼前,高欢扒开被枯草掩盖的石碑,“石盘镇?我竟然到这里来了。”
踏入这个名叫石盘的小镇,高欢有种久违的熟悉感,这小镇以前高欢担任函使的时候在怀朔镇和洛阳之间往来,经常路过这里,来来往往的商旅令这个小镇十分繁华,高欢经常会在这里买一些东西带回去给妻子娄昭君。
可是今ri到此,却让高欢的心里隐隐作痛。
以前做函使的时候,虽然一年有一大半的时间在怀朔镇和洛阳之间往返,可是ri子很太平,一点也不像现在这样,东奔西逃,四处亡命。
这五天,让他充分见识了那银针的厉害,他相信正如善忘所说的“十ri之后武功尽失,二十ri之后气绝身亡”并不是虚言,一般人心志不强,十ri便受不了这痛苦的折磨,选择自杀,高欢能够坚持到今ri,也是因为他心中有太多的执念,他告诉自己不能死。
进入石盘镇,高欢便感觉脚下沉重无比,迈不开一个步子。
他这才知道因为朔北的战乱,曾经繁华的石盘镇已经荒废了,能走的人都走了,只剩下一些无法离开的老弱病残,稀稀落落的行人走在大街上,一看见带刀高欢的高欢,全都一脸恐惧地逃开,霎时间,死寂的大街上竟然没有一个人。
这种情况让高欢的脚停留在大街zhongyāng不知该如何是好。街旁一家小酒铺出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望了一眼高欢,见满街的人全都跑光了,显然呆在屋子里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愣了一下,显得有些迟疑,最终还是没法,提起木桶,去街头的水井提水。
寒风吹动老人的白发,还有她颤动的双腿,不知为何,高欢心中觉得酸楚。
老人许是力气不足,提了两次,都没法将装满井水的木桶提上来,反而还差点掉下水井,高欢鼻子一酸,大步走上去,将净月宝刀放在一边,三两下将水桶提上来。
老妇大吃一惊,一脸恐惧,丢下水桶,用不灵便的双腿跑回家去。
“老人家……”高欢想叫住她问点东西,提着一大桶水在后面追,吓得老妇跑得更快。
高欢只好把这桶水放在老妇门前,门缝后面一双浑浊的眼睛,与高欢对视。
“石盘镇发生了什么事?”高欢问道。
老妇或许是认出来高欢以前是石盘镇的常客,也发现高欢并没有恶意,终于放下心来,道:“葛荣大军才刚走,把能吃的能用的全都抢走了,整个石盘镇能打仗的人全都强行充军,我儿子和丈夫都被也没有了,连新娶的儿媳妇也被叛军抓走,就只剩我们这些……”
“葛荣?”高欢记得葛荣,鲜于修礼身边那个不简单的副将。
“小伙子,快走吧,别留在这里了,要不然你也会被抓走的。”老妇好心劝道。
高欢冷哼一声道:“葛荣他也未必敢对我做什么!”
他想起以前洪业和葛荣对他畏惧的样子,高欢心中并无惧意。
“唉……小伙子,你别大意,洪业杀了鲜于修礼那叛贼之后,葛荣又杀了洪业,现在葛荣谁也得罪不起,还是避开吧,免得遭了无妄之灾。”老妇并不觉得高欢单枪匹马能够跟葛荣的大军抗衡。
“还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个比一个狠。”高欢嘴角微扬,笑道。
当初高欢便看出来两个人都不是池中之物,只是没有想到鲜于修礼还是没有压制住葛荣和洪业。
这种结果在高欢心中不算是意外,但是豪爽仗义的鲜于修礼死于小人之手,让高欢心中多多少少有些伤感。
或许当初留下来,鲜于修礼也不会死于非命。
只怪自己当时的心太大了。
“老人家觉得葛荣如何?”高欢问道。
老妇想到自己的被抓走的丈夫和儿子,加上被掳掠走的儿媳妇,一家人支离破碎,只剩下她一个老妪孤零零活着,不由潸然泪下。
高欢长叹一声,眼中神sè甚是低落,道:“唉,人总是会变的,那时还以为葛荣是个可造之才,没想到权势熏陶,竟然让一个人变得如此残暴。”
高欢望着空空的街道,心想这石盘镇还有多少人家遭受了同样的灾难。六镇之乱本来已经平息,虽然六镇之乱不是自己一手挑起的,但是鲜于修礼的起兵,确实是自己为了一己私仇而推动的。
高欢心中的愧疚让他不敢迎视老妇关怀的目光,转身便出了石盘镇,老妇在后面留他吃碗热汤,更让高欢急切的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才刚出石盘镇,高欢便感觉不远处有人鬼鬼祟祟,在石盘镇的石碑后面缩头缩脑。
高欢眉头一皱,抬头看了一眼快要被乌云遮挡的太阳,离正午还早,摧心裂脉针不会那么早发作,他倒是想看看到底是谁如此大胆。
掌风朝狠狠一拍,枯草伏地,石碑粉碎,石碑后面传来一声惨叫,那人叫的却让高欢惊诧万分。
“大统领饶命,属下是天魁营前锋斥候简六,大统领手下留情!”那人身手也算矫健,居然在高欢强悍的张凤之下活命,不过也受了点轻伤,害怕高欢再次出手,连忙出声告jing。
“天魁营?”高欢一愣,忽然脸sè一变,不对劲,当初他知道杜洛周面临尔朱家族巨大的压力,势必会全力攻克幽州,高欢早有打算退出幽州,免得跟杜洛周拼了个你死我活,杜洛周可以东山再起,他高欢好不容易手里有了兵力,可不能白白折掉。
搬空府库,天魁营的粮饷物资都可以得到充足,而幽州刺史王延年和行台常景牵制杜洛周的兵力,不会这么早对付天魁营,天魁营便有足够的时间应对。
原计划是天魁营向西北走,最多两天就会遇到尔朱荣的大军,有大尔朱在,尔朱荣必然不会为难天魁营。
本是万全之策,可是天魁营的斥候出现在这里,这便令人费解了,难道天魁营出事了?
这里是幽州的西南方,与西北方相差甚远,高欢可不会愚蠢地认为,是刘邴这个老将认错了方向。
“说,怎么回事?”高欢这一激动,内伤复发,差点站立不稳,可是在这斥候面前,还要强装无事。
斥候简六回答道:“启禀大统领,全军上下遭到杜洛周的全力追杀,刘校尉在后面断后,幕校尉率领我等打前锋,希望攻下石盘镇,抵御杜洛周,属下这便是想探一探石盘镇的兵力情况。”
果然出事了,杜洛周怎么会如此不智,有尔朱荣强敌在侧,又有常景、王延年卷土重来之危,他怎么会不管不顾,全力追杀天魁营?
高欢忽然之间变得脸sè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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