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天皱眉：“这……”
“沈夜天。”
奚园园已经很久没有叫他的名字，今日一唤，顿时令沈夜天觉得千回百转，百味陈杂。
“怎么了？”
奚园园嘴角翕动，半晌，只是清浅无奈一笑：“没事。”
她大概想说链子的事，但又觉得无从开口，最后只是无力一笑。
无声胜有声，一笑比歇斯底里的反抗更伤人。
“我……”
“我刚听小赵说有事找你，你先下去吧，我自己处理就好了。”
沈夜天皱眉，不知为何，竟然看不下去这样的奚园园。
脆弱的，像是一个瓷娃娃。
“你等会儿，我马上就回来，那个药酒我给你换新的。”
像是逃避什么班，沈夜天快速走到门口，身后拧门把手时，却听身后奚园园柔柔又唤他。
“沈夜天。”
捏着把手的手收紧，他没有回头。
“我的脚，好痛。”
“……”
“再这样下去，我会疯的。”
沈夜天心头一凛。
“沈夜天……”
“我这就去找开锁钥匙。”
他没有回头，自然没有看到身后奚园园胜券帷幄的笑。
忍了这么多天，终于达到目的了。
奚园园目送沈夜天下楼，伸手托起铁链，眼底情绪晦暗难明。
走廊尽头，原本打算叫沈夜天的小赵，在听到两人说话时止步在拐角。
她并没有偷听的意思，可一切都太过赶巧。
尤其是奚园园那句“好痛”时。
这一声，令小赵心凉一片，同时忐忑难安。
最近一直都是她负责照顾奚园园的，饮食起居，包括看着奚园园人身安全。
前两天半夜的时候，她听到奚园园卧室又细碎的铁链上，好奇起来查看，发现她坐在床头，背对着月光，正在一点点的揭足踝上的血痂。
刚刚凝固好，还没有能力让肌肤愈合的血痂……
之前还以为是无意为之，今天看来，夫人似乎在下一盘棋。
而一向冷静睿智的沈总关心则乱，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不妥，就这样心软答应了她。
小赵不知道这件事该不该告诉沈夜天，但想想明天这里便不再是自己当值，到底叹息一声转身离开。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沈夜天做事一向雷厉风行，何况他心疼奚园园不愈合的伤口，下楼不过三五分钟，便上来亲自将铁链打开。
锁开那一瞬间，奚园园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唇角，微微上勾。
及其清浅的一道弧度，却令不远处知道真相的小赵浑身一冷。
小赵搓了搓手臂，下一刻，才发现奚园园正在沈夜天的臂弯中，偏头看自己。
漆黑的眸子没有多余的情绪，但却令人觉得空洞无物到可怕。
都说身无牵挂的人，才是是无懈可击的，夫人这样是不是已经……
小赵摇了摇头，甩掉闹钟莫名想法。
晚上似乎为了庆祝，沈夜天亲自下厨熬了鱼汤。
奚园园不知道是胃口不好，还是不愿吃沈夜天做得东西，只勉强喝了两口。
她放下汤匙，然而，就在沈夜天感到失望时，她又慢悠悠补充一句：“味道不错。”
沈夜天顿时扬起唇角：“真的吗？那我明天……”
原本想要告诉她，明天自己可以回来再做的，但一想最近行程，话只好收回去。
奚园园心中则在冷笑。
面上却是沉稳如水：“我知道你工作忙，园子里有很多佣人的，你不用担心我，我哪里都不去。”
不是不去，而是去不了。
那句很多佣人，是监视，不知道是讽刺还是无心。
沈夜天没有继续着话题，只顾左右而言他解释：“我明天要去和盛天的老总洽谈关于城外开发的事。”
“嗯。”毫不关心。
“回来，可能晚一些，但我周末有空。”
“好。”
沈夜天有些失望，顿时觉得面前山珍海味也不过形同嚼蜡，只得讪讪放下筷子。
奚园园不动声色瞧沈夜天一眼：“能向你提个小小要求吗？”
“嗯，你说。”
“我想要那个姑娘一直照顾我。”
奚园园伸手指向不远处的小赵，后者顿时脊背一凉。
夫人这是干什么？她在众多佣人里并不是最会来事勤快的，她怎么会看上自己呢？
沈夜天显然也疑惑这件事，试探一声：“那个丫头是新来的，对园子的事不了解，不如你用……”
“这几天已经用着顺手了。”
奚园园静静看他，一双眸子沉寂没有过多的情绪，但却令人不忍拒绝。
“这……”
“如果你觉得为难，那我也不苛求了。”
“没有，你喜欢就好。”沈夜天连忙颔首：“你喜欢就好。”
他下意识重复着，其实只要奚园园听话，他可以将天下珍宝都送给她。
只可惜，她不稀罕，而他关于讨好这件事，始终不得要领。
饭后，奚园园称身子疲倦，打发了沈夜天。
后者看出奚园园眼眶凹陷，需要休息，便也没有多言。
晚上十点，别墅里一般佣人都歇息下的时候，奚园园单独将小赵叫到自己房间。
小赵忐忑难安，进屋关门后，声音都跟着颤抖起来。
“夫人，我是做错了什么事吗？”
“你怕我？”
“我我没有。”
“那你抖什么。”奚园园示意看向小赵双腿，后者立即蹙眉握拳：“我这是……”
奚园园抬手：“我不想听你编造借口。”
“是。”
“你一定好奇，为什么园子里那么多人，我独独选中了你……不过话说回来，你认为照顾我，是受到了惩罚吗？”
“不，我没有，能和夫人在一起是我的荣幸。”
奚园园也懒得分辨这句话真假，直言道：“我找你，是因为你嘴巴严，至于以后，我希望你能保持这点。”
奚园园意有所指，后者垂眸思忖时，奚园园又道：“你知道，沈夜天现在听我的。”
小赵沉默。
“你可以考虑为谁所用。”
“夫人，小赵想起还有些事没处理，告辞。”
沈氏公司。
偌大的办公室里，阳光从窗帘间的缝隙中斜射进来，一束光亮从办公室的这一端走到了那一端，让光滑的地板染上了一层厚厚的橙黄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