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看了狼天棋一眼,语气不善道:“关你什么事?少来假慈悲!”向狼天棋胸口处瞥了一眼,径直走了过来。
狼天棋刚要闪身避让,他却在狼天棋胸前一推,骂道:“滚开!好狗不挡路!”狼天棋被他推得退了一步,一愣神的功夫,他已大步从身边走了过去。
狼天棋心想:“这人好没礼貌。”却听好酒叫道:“天棋,他好像拿了你的东西。”狼天棋愣了愣,往怀里一摸,果然一包银子已经不见,急忙向那孩子追去。
那孩子听见好酒叫声,脚步加快,但刚才被打得不轻,脚步有些踉跄,狼天棋几步赶了上来,伸手在他臂上一拉道:“站住!还我银子。”不料急切间使得力大了,那孩子又十分虚弱,一跤跌在地上,偷来的钱袋掉了出来。
这一下后胸着地,摔得极重,他抚着胸口,皱眉咳了好一阵,竟吐出了一大口血。狼天棋没料到竟会把他拉倒,更没料到他会摔得这样重,急忙上前去扶,却被他推了一推,骂道:“滚……”只骂了一个字,又剧烈咳了起来。
狼天棋心中内疚,站在一旁手足无措。这时好酒已走过来,看看狼天棋,又看看那叫阿斜的孩子,摸了摸光头,也不知如何是好。等了好一会,狼天棋看他咳得没那么厉害了,捡起钱袋,拿出几锭银子递过去道:“你拿这些银子去看病吧,刚才我不是故意的。”
那叫阿斜的孩子打落他手中银两道:“给老子滚远些!”
好酒瞪着一双圆圆的大眼,说道:“给你银子都不要,你这人傻么?”
那阿斜怒目向好酒瞪视,骂道:“有你什么事,小秃驴?”好酒也不生气,帮狼天棋捡起散在地上的银子。
那阿斜坐在地上喘了一会,爬起身便走,走了几步又停下来,盯着狼天棋道:“你叫天棋?”
狼天棋被他盯得心中发毛,说道:“我叫狼天棋。”好酒见他又向自己看来,忙道:“俺叫好酒。”说完还嘿嘿讪笑了两声。
那阿斜又向他二人瞪视片刻,似要牢牢记住他们模样,这才转身一瘸一拐的走了。
狼天棋看他走远,想起他刚才的眼神,兀自心有余悸,向好酒道:“刚才他怎么那样看我?看得我心里害怕。”
好酒道:“俺也不知道,真是个怪人。”两人重又回到饭店吃饭,店小二阿丁把刚才事情看在眼里,走过来对二人道:“别看这阿斜年纪小,却很记仇,去年偷了隔壁馒头铺的李老板几个馒头,被李老板打了一顿,从那以后他就记恨在心,这一年来只偷李老板的馒头,不光是偷,还在刚做好的馒头上撒土,让他做不成生意,也不知挨了李老板多少次打,仍是死性不改,我看照这样下去,早晚要被人打死,你们可要小心一些,若平白无故惹祸上身可就划不来了。”
狼天棋心想:“我只是路过这里,吃完饭就走,能惹下什么祸事?”却听好酒道:“没事的,他打不过俺。”阿丁白了他一眼,道:“得,算我没说。”悻悻走开了。
两人谁也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吃完饭出得店来,向街心走去。狼天棋接连问了几个人,都说不知月亮山在哪里,正失望间,忽然看见街边摆着一个大红方桌,桌后坐了一个年轻小道,那小道头顶挽起一髻,脸旁鬓髯长垂至胸,此时正一手撑在桌子上打盹。
桌上蹲了一只灰毛猴子,两只猴爪在自己身上翻来翻去,却找不到一只虱子,猴眼一转,便抓向小道的头发,不料刚伸出猴爪,小道头也不抬的喊道:“滚一边去。”灰毛猴子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一抬头看见了狼天棋,冲他咧嘴一笑。
狼天棋早认出这小道就是当日聚福镇上行骗的那个道士,此时见那猴子向自己咧嘴而笑,不由得一愣,看这猴子模样似乎还记得自己,便走了过去。
小道发觉有人走来,急忙坐正了身子,口中说道:“客官要算命么?贫道天机神算,每卦必中,若不灵验一分银子也不收……”抬头看见是狼天棋,不觉也是一愣,过了片刻才小心向左右看了看,心虚道:“你……你爷爷呢?”
狼天棋听他一问,不禁心下黯然,低下头道:“爷爷受伤……”话还没说完,小道已抬头挺胸,抢道:“我观你印堂发黑,左眉眉梢处有些散乱,想必你爷爷是遇到什么灾祸了吧。”
狼天棋吃了一惊,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道:“你怎么知道?”
小道高深莫测地一笑,微微抬头向左侧看了看,狼天棋顺着他目光看去,只见桌子左侧立着一支竹竿,竹竿上垂下一方白布,上面漆黑大字写着“天机神算”,那意思自然是说:“贫道天机神算,岂会不知?”狼天棋忽然想起什么,又向桌子右侧看去,却不见了那写着“降妖除魔”的白布,想起这道士骗人的把戏,狐疑道:“你莫不是又在骗人吧?”
小道双眼一瞪道:“贫道何时骗过人……”看见狼天棋狐疑的目光,登时有些心虚,讪讪道:“咳,贫道虽不会降妖除魔,但看相算命还是跟着师父学了很久的,这凭的是真本事。”
狼天棋毕竟年幼,听他这么说心里便信了几分,问道:“那你知道我爷爷现在在哪里吗?他……他是生是死。”
小道沉吟道:“这个……这个……”“这个”了许久,见狼天棋仍是茫然无知,只好咳了一声道:“贫道给人算卦,向来是要收取卦金的,这是师门传下的规矩,虽然咱们有缘,可也不能……”还未说完,却听好酒在一旁憨声道:“天棋,俺师父说过,这天下算命的十有**都是骗人的。”
小道怒道:“放屁放屁,小秃驴不要信口开河。”好酒道:“俺没有放屁,师父就是这样说的。”
狼天棋心中挂念云鹤上人,全未理会两人说些什么,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道:“你快帮我算算,我爷爷是否还……还活着。”
小道看见银子,眉开眼笑,急忙收在怀里,又摆出高深莫测的模样道:“你眉梢虽然有些散乱,但隐隐又有凝聚之象,想来你爷爷这次是有惊无险,你们以后多半还会再见面。”狼天棋听了心中大喜,又听小道说道:“不过你命中多有坎坷,不如跟了这小和尚出家,那便可化去一切劫难。”
狼天棋听了这话还未做出反应,好酒已双手连摆道:“不成不成,俺师父说他只收一个徒弟,若天棋拜了俺师父为师,那俺就真被赶出师门了。”
小道士正待再说,忽见前面走来一个女子,那女子穿一身水绿长裙,容颜美丽,正是蚀月谷碧柔。
小道看见碧柔,似乎吃了一惊,本来想说什么也闭口不说了,把头往下低了低。
狼天棋听说云鹤上人无恙,而且以后还会再见,心中大定,想起那晚云鹤上人说的话,心道:“爷爷让我去月亮山等他,过些日子他养好了伤必会去那里找我,我得赶快去才好。”想到这里开口问道:“你知道月亮山怎么走么?”小道还未回答,碧柔已来到桌前。
碧柔这些时日仍在查探李敏曾可二人遇害的线索,她曾去囚鹿门拜访过,但褚天悟毫不知情,听到李敏曾可遇害的消息十分意外,似乎不知二人已经遇害,所述情形与自己在聚福镇上听来的大多一致,心下失望。
多日来四处打探,只盼能找到当日报信的那个小道士一问究竟,今日看见了这个算命小道,想起当日在聚福镇上的那个年轻道士也是给人看相算命,虽然知道世间难有这般巧合的事,不过心里终究是抱了些希望。
她向小道打量了两眼,原本微皱的眉头舒展开来,正想着如何开口询问,却听小道说道:“这位姑娘可是要看相么?若是这样可真不巧,贫道有个规矩,每日只算一卦,刚才已给这位小友算过了,所以姑娘若要看相只好明日再来。”
好酒奇道:“这是什么规矩?怎么刚才没听你说?该不是骗了天棋的钱想跑吧?”碧柔听见好酒说他骗钱,心中一动,刚要开口说话,却见小道白了好酒一眼道:“你这小秃驴怎么说话?贫道天机神算,每卦必中,何时骗过钱来?你以前见过我骗钱么?”
好酒摸了摸光头道:“这倒没有,不过师父确实说过这天下算命的十有**都是骗人的。”
小道说道:“你师父说的话就对么?即便他说的是对的,贫道却偏偏不是那**中的一个。”
好酒被他一顿抢白,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小道却已经收拾好摊位家当,眼看便要走了。狼天棋想起还未问明如何去月亮山,碧柔也还一句话没问,两人如何肯让他走,当下齐齐叫道:“道长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