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心茹心头冷笑,起身看着尚未行礼的苏若仙笑道:“姐姐许是看到太子殿下心中高兴,便不大注重这般礼节了,想来以太子殿下与姐姐的情谊当是不会见怪吧!”
一番话,明着将苏若仙未行礼之事归结为与太子殿下交好,暗地里则是在指责苏若仙将相府门面丢尽,且未婚便与男子私下牵扯。不动声色间便将苏若仙推到风口浪尖上,端看太子对苏若仙的情谊与心中太子之位的重要了。
苏丞相何等人精,怎会听不出苏心茹话外的意思,心中虽惊讶于这个女儿今日不同凡响的举止,但也不希望因着这么一件小事使太子难堪,更不能就此毁了一直疼在心尖上的宝贝女儿,连忙带着笑说道:“太子殿下、三皇子,小女年幼无知,这些宫中礼节还未学习,今日面见两位皇子殿下,难免会一时紧张,还望多多包涵!”
一句话,就将这件事仅仅定性在了年幼无知上,作为太子怎么能没有这点胸襟与小小的闺阁女子计较呢?一番话说来,倒是帮苏若仙圆了场,苏心茹面上依旧带着无懈可击的浅笑,好似什么话外之意没有,亦没有听出父亲的话外之音般,只规规矩矩地站立一旁,十足的大家闺秀模样。
太子面色淡然地看着好似全然不知道其中的弯弯道道,只温和地冲苏若仙笑道:“今早听闻苏小姐昨夜不适,本宫做主请了太医院的白院首给你看看,这女子的身子向来娇贵,万不可大意。”说着,看了看身后须发皆白颇有仙风道骨的白院首道:“还请白院首多多费心,仔细检查一番,切不可留下什么病根,若是需要用什么药品,尽管开口一切由本宫负责。”
至于站立一旁的三皇子江玉晟只是眸光微闪,略带嘲讽地看了苏心茹一眼,这一眼极快不待苏心茹抓住便又收回视线,依旧静静地站立一旁,好似只是太子殿下的跟班似的。
苏心茹心中亦是微微嘲讽,抬眼看向那仙风道骨的白院首,回想起这人便是白云默的爷爷,一生志在救人医术医德甚高。只单单有一点遗憾,白家一脉单传,其子早亡,唯有孙子白云默承其衣钵,却志在四海不在京都。
想起白云默,苏心茹心中微叹一口气,面对白院首亦是更为恭敬起来。
只见那白院首轻轻搭脉,面色沉静深不见底,半响才微微摇头道:“只要大小姐平日里少食那些寒凉荤腥的东西,便也没有大碍,平日里还是以清淡食色为宜。”
一句话便道出苏若仙的症结所在,但在那寒凉荤腥以及清淡食色时,还是让苏若仙心有不满,想着自己一贯的习惯竟让这大夫一句话给改变了,心中顿时不甘,小嘴噘着径自囔道:“你又不是我,你怎知道我平时吃的什么,我看你就是个庸医。”
这一句话说的,所有人皆是瞪着眼睛看着这名面色不善的女孩,唯有白院首原本平静的面色顿时微微涨红,半响才缓缓说道:“既然大小姐说我是庸医,那便不必请白某看诊!”
以白院首平日和善的性子,说出这句话显然已是动怒,医者最忌讳别人质疑自己的医术,想白院首一生救人无数,竟在年老时落得个庸医的名声,这当真让人难以接受。
见状,三皇子江玉晟出言道:“白院首何必与一个闺阁女子制气,想来院首的医德医名在这天圣都是赫赫有名的,怎么也不会因了一两句话有所亏损。”江玉晟一番话说到白院首心坎里,眼见着面色平复下来了接着道:“这里除了苏大小姐还有苏二小姐,白院首总也是来了一趟,看着这二小姐面色不爽,不如也给帮衬着看看吧。”
闻言,苏心茹猛地看向江玉晟,心知此人断不会做这平白好人,也不会随随便便就帮助他人,虽然自己今日确实有打算让白院首作证,借着压力让父亲重视自己,以增加自己的实力,但绝没有想借助此人之力的打算。
想了想,觉得恐怕是自己在他们一进门之时表现出的不同引起了江玉晟的注意,希望借此向自己示好为了他将来的帝位做准备,虽然微不足道但是他江玉晟确实敢于这么做也甘于这么做。果然是王者,只是遇上的是自己,那么你江玉晟绝没有机会再登帝位了。
心中这般想着,苏心茹面上依旧挂着浅笑,微微朝着江玉晟俯了俯身子,又冲着白院首甜甜一笑,这一笑倒是发自内心的尊敬,却让在场的所有人惊叹,只觉得美人仿若天上仙子,清灵脱俗的气质浑然天成。
白院首立刻对这位二小姐心下肯定,同样是轻轻搭脉,过了大约半响这才收回手,微皱着眉头看向苏丞相道:“二小姐平日里都吃些什么?怎么这般虚弱?”
见着这般问话的苏丞相,面色颇有些尴尬,心道自己怎会清楚后院之事,只是碍于面前这些人,只得训斥着香芋:“香芋,二小姐平日里吃些什么?”
香芋也是个精灵的女孩子,听到这里立刻端来今早小姐吃剩的东西过来,眼眶儿红红的带着哭声答道:“老爷有所不知,自从夫人去了祠堂之后,小姐在这府里是越来越难以生存了,就连这吃食也是百般苛刻,连一些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是不如。老爷您看,小姐前些日子还刚刚发过高烧,府里连个大夫也不让请,好在小姐命硬生生挺了过来。呜呜……老爷!”
“香芋!竟说这些有的没有干什么,没看见今日有外客在么,你让父亲的脸面往哪搁?”苏心茹耐心地听完香芋的话才厉声训斥着,只是这突然的发怒非但没有一丝强硬反倒显出一丝虚弱,语毕竟脸色微红地喘着粗气,实在是我见犹怜。
在场的众人当然也是将这小丫鬟的话听完,一个个面色各异地在两位小姐面上打量着,又仔细看了看小丫鬟端着的吃食,再看看这破落的院子与仅仅一名丫鬟,顿时心中明白了个大概。恐怕是家中姨娘做主母故意虐待嫡女,更是想生生害死相府子嗣。
苏丞相心中更是大怒,一半是恨那李姨娘竟然做的这般过分,这苏心茹不管怎么说也是相府的嫡女,难不成堂堂相府连个女儿也养不起?另一半则是怨恨苏心茹不顾时机地提起此事,让自己人前面上无光,若是传扬出去恐怕对自己的官誉有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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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爷爷来了,白云默也不远了,那个谪仙似的可怜男子,心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