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氏亲自将阮玉珠和阮玉翠送回了侍郎府。虽然夜色已经深了,但是侍郎府内却是灯火通明,一家上下谁都没有睡。两姐妹在宫中的情况,已经有等候在宫门口的家人不断地送回来。曾氏将人送到,又跟阮梦枚和褚锦绣略寒暄了几句,就返回安定侯府去了。
毕竟已经很晚,就是她有许多的话要跟褚锦绣说,也要等到明天方才合适。而且,除了宫中的消息,其他的事情她们早就有了默契,也没有太紧要的事情急着商量。
送走了曾氏,阮梦枚和褚锦绣仿佛接凤凰一般地,恨不得将阮玉翠捧在手掌心里。虽然他们已经知道了阮玉翠在宫中的情形,可还要亲耳听她说一说才能够满意。夫妻两个一递一句地询问阮玉翠,问她是如何得到隆帝的召见的,隆帝都跟她说了什么话,她又是怎样回答。
阮玉翠兴奋的神色依旧不减。阮梦枚和褚锦绣问什么,她就回答什么。最后,阮梦枚还问了阮玉翠填的那一阕词。然后,他一面听阮玉翠念诵,一面就提笔写了下来。
“好,好,好词啊。”阮梦枚连连点头,“不愧是我阮家的女儿!”
“看把老爷给高兴的。”褚锦绣就笑着嗔道,脸上得意的神色丝毫不输于阮梦枚。“咱们女儿总算没有丢了侍郎府的脸。”
这句话说的,阮玉翠何止没有丢了侍郎府的脸,简直是大大地给侍郎府长了脸。
“平时我略疼爱玉翠一些,老爷还说我呢。”褚锦绣看着阮梦枚,又笑着说了一句。
阮梦枚已经高兴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陪笑向褚锦绣拱手:“都是夫人的功劳,都是夫人的功劳。”
褚锦绣就笑了,然后又问阮玉翠“后来淑妃娘娘叫你去又说了什么?”她这是得意之中心急想知道,所以就问了出来。然而问出来之后,她就后悔了,因为阮玉珠和阮玉宝还在。
阮老太太年纪大了,早就睡下。阮玉宝却因为担心阮玉珠,所以一直等到她们回来。
“淑妃娘娘只是留我又说了几句家常的话,并没特别说什么。”阮玉翠笑着回答,似乎并没有觉察褚锦绣一时的异样。
褚锦绣心中熨帖,她的小女儿果然聪明。然后才笑着对阮玉珠说话:“你们也累了,尤其是玉珠,陪着你三妹妹进宫,很是辛苦。就早些歇息去吧。”
阮梦枚的注意力这才转到阮玉珠的身上,他对阮玉珠点了点头,脸上笑容不减。“玉珠今天也很难得。你虽才学不及玉翠,有此机会陪着玉翠被圣上召见,是你的福气,又得了陛下端正稳重的评语,也是极为难得的。”
侍郎府内外都是褚锦绣的人,因此回来禀报宫中情况的家人在极力夸大阮玉翠的同时,也没忘记尽量抹杀阮玉珠的光彩。但是隆帝的评语他们不敢隐瞒,更不敢篡改。
阮梦枚对于阮玉珠进宫的表现还是满意的。
阮玉珠知道褚锦绣跟阮玉翠总有些体己话,是不方便让她听到的。她也不肯在梧桐院多留,就告辞转身出来。阮玉宝跟着姐姐一同出来,陪着她回到芳菲院。
阮玉珠进里间换下了大衣裳出来,就由李嬷嬷、杜鹃等人服侍着梳洗。阮玉宝也没回避,就在榻上坐着,一面跟阮玉珠说话。知道阮玉珠在宫中一切顺顺利利,他才完全放心。
“你担心什么!”阮玉珠看见弟弟如释重负的样子,就笑了笑,“我虽然是第一次进宫,身边总有安定侯夫人在。她做主聘我是别有用心,却不能看着我在宫中出什么差错。”如果她在宫里有什么不好,安定侯府第一个吃挂落,然后才是侍郎府。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阿姐一个人进宫,身边没有真心为阿姐的。宫里头是什么样的地方,我哪能不为阿姐担心。”这么说着,阮玉宝还朝阮玉珠龇牙一笑,“不过,阿姐回来我就放心了。为了阿姐,我晚饭都没吃好。”
“说来说去,只怕重点是这最后一句吧。”阮玉珠梳洗完了,卸掉所有钗环,只将头发松松地挽了,然后才到榻上坐了。“正好我也没吃饱,让嬷嬷给咱们做些好克化的,你就在这跟我一起垫垫吧。”
阮玉宝自然笑着点头。
李嬷嬷因阮玉珠进宫一趟得了隆帝的赞语又安全归来,心里也开心的很,忙就答应一声,带着小丫头去厨房忙活了。
“阿姐,你也得了圣上的赞语,父亲却只提了一句。看他们捧凤凰一样捧着玉翡,简直让人看不下去。”屋子里都是阮玉珠的心腹,阮玉宝心情放松下来,就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咱们不必争这些。”阮玉珠正色道,随即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过,他们也得意的太过了。”
“我就是这样说!”阮玉宝深有同感地点头。
阮玉珠看了看弟弟,她明白弟弟的意思,可她想的跟他想的还不大一样。“阿宝,我觉得,玉翠的事,未必是好事。”
阮玉宝就听出阮玉珠话里的意思来,忙就坐直了身子问:“阿姐,你的意思是……”
阮玉珠自然要为弟弟解惑:“自古衣冠都是大事。三妹妹自家小儿女穿戴什么都还罢了,就是京中都流行起来也不算大事,但是推介到了宫里,陛下的跟前,意义就不同了。”
好在她们面见隆帝的时候,隆帝根本就没提这件事。淑妃似乎也很知趣,没有在隆帝面前说什么。不过这件事的发展,还要看淑妃以后怎么做。
“她若放下此事,大家都好。否则……”不仅阮家要被隆帝厌弃,就是淑妃自己也不得好。
“玉翠总爱弄出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出来,也爱说些奇奇怪怪的话。这些年是得了个才女的名声,可也有些人看不上她。父亲和太太一叶障目,从来就不理会。好在这些年都没出什么事,希望这次也能没事。”阮玉宝就说道。
阮玉珠轻轻点头,然后眉头还是没有展开。
“阿姐是不是还担心别的事?”阮玉宝立刻就问。
“我在担心玉翠填的那一阕词。”
“那词确实不凡。”
岂止是不凡而已!不说辞藻和用韵,那词的立意和气魄就十足的惊人。
“依我看,圣上已经起疑了。”阮玉珠低低的声音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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