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氏也在看着阮玉珠。她的心情比褚锦绣还要复杂一些。阮玉珠无疑是优秀的,站在周氏身边丝毫不逊色不说,也没有压过周氏风头的意思。这一点儿其实更加难得。这世上从不缺聪明出色的女人。
如果阮玉珠真的是她的儿媳妇,她此刻一定会非常欣慰骄傲,将来也可以放心地把安定侯府交到阮玉珠的手中。可是,偏偏就有这么一个可是。
曾氏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将阮玉珠叫到自己的身边,她还亲切地问阮玉珠是不是累了。阮玉珠觉得曾氏今天待她格外的客气。
在曾氏自己看来是亲切,但是在阮玉珠的感受却是客气。而且这客气中还带着淡淡的试探的意味。
阮玉珠只好说自己并不累。
“怎么会不累,这样的场合,是最累人的。”这么说着,曾氏就找了个借口,将阮玉珠带到一边坐了。
离开席上,旁边没了别的人,曾氏说话也就没了那么多的顾忌。“难得国公夫人和世子夫人都很喜欢你……”曾氏慢慢地说着,脸上带了温和的笑意,一双眼睛却似乎不经意地打量阮玉珠。
“她们自然都是看着夫人才会对我如此。”阮玉珠这样回答曾氏。
曾氏对这个答案非常满意。就算阮玉珠比她料想的出色了许多,能干了许多,但是能有这样识趣的一面,将来的事情或许也就好办了许多。
“国公夫人和世子夫人吩咐你什么,你就做什么。你这也是在替我。”曾氏就拿出未来婆婆的款儿来,嘱咐阮玉珠。
阮玉珠心下不以为然,但还是很顺从地答应了。
曾氏又问了宁氏带她去都跟她说了些什么话,阮玉珠只说宁氏跟她说了些家常,主要是问她在家里都做些什么。
因为隐约猜到了曾氏的一些想法,阮玉珠又故意说了一句:“国公夫人让我有空多来陪她说说话。”
这么说完了,阮玉珠很感兴趣地等待曾氏的反应。当然,她表面上绝没有流露出来这种想法。
曾氏就笑了笑,这笑容有些发干。她很亲切贴心地跟阮玉珠说:“这是国公夫人的一番好意,是感激你今天帮了忙。就我所知,国公夫人很忙。这是一句客气话,你放在心里就行了。”意思是不希望阮玉珠来陪伴宁氏。
果然如此。阮玉珠心下冷笑,面上却答应了。
曾氏又问了阮玉珠几句,终于放下心来,这才带着阮玉珠重新回到席上。周氏正在找阮玉珠,一看见她回来了,立刻就走了过来。
“我说玉珠丫头哪里去了,原来是被大嫂带走了。大嫂也是太偏疼玉珠丫头了,难道怕跟着我,我会抢了玉珠丫头不成?”周氏跟曾氏说着玩笑话。
“我也一样疼你。”曾氏凑趣地说道。旁边的众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我还得借玉珠丫头一会,大嫂不会不答应吧。”周氏又跟曾氏说。
曾氏自然是点头答应,还嘱咐阮玉珠要她听周氏的话,“替我好好孝顺你婶子。”周氏比阮玉珠只大了几岁,然而按照辈分,阮玉珠还得管她叫婶子。
周氏很高兴,拉了阮玉珠就走了。
席上的人渐渐地少了,不愿意听戏的人不是去旁边的花厅歇息,就是去园子里散闷了,自然也有告辞离开的。
褚锦绣和曾氏坐在一起,看看左右无人,她就压低了声音跟曾氏说话。“我们家这位大姑娘,我竟有些看错了她。”
到了这个时候,褚锦绣终于承认看错了阮玉珠。她在曾氏面前承认这一点,自然不怀好意。曾氏何尝看不出她们面前的阮玉珠大大不同于褚锦绣曾经说过的阮玉珠。但既然已经定下了亲事,而且阮玉珠的身份又这么合适,她并不打算毁约。
“姑娘家成了亲,总会不一样一些。”曾氏低声缓缓地说道。
“若是她到时候不服管教,倒是我对不住姐姐了。”褚锦绣又朝阮玉珠看了一眼,然后才回过头来跟曾氏说,“姐姐看她现在,仗着国公夫人和世子夫人,她是兴头的很。”
褚锦绣担心以后曾氏会拿捏不住阮玉珠,曾氏比她还要担心。安定侯府的秘密要守住,她就必须完全掌握阮玉珠。
席间她根本就食不知味,一面看着阮玉珠,一面心里做着打算。
“玉珠现在看着身子还不错。可这孩子毕竟在山庄独自生活了那么些年,身上有些病根儿也是人之常情。成亲之后,玉珠身子若是不好,我这做婆婆的自然是不肯让她过于操劳的。”曾氏语气舒缓,脸上带着笑容,眼睛中却是一片冰冷和坚定。
褚锦绣却是大喜。“原来姐姐早就想好了对策,那我就放心了。姐姐可需要我做什么?”
“你什么都不要做了。”曾氏淡淡的。难道以为她不知道褚锦绣和阮玉珠面和心不合,只是在人前才维持着大家的脸面罢了。阮玉珠应该处处提防着褚锦绣,如果真要褚锦绣下手,只怕反而会将事情办糟了。
褚锦绣和阮玉珠两个,褚锦绣一直就没占到便宜,这一点曾氏虽然不说,心里却是清楚的。侍郎府的事情,她可不是单凭褚锦绣的一张嘴,她一直都派人在探听着。她知道的,可比褚锦绣以为她知道的多的多。
在侍郎府动手固然于她来说轻松了许多,但却并不是一个好办法。等阮玉珠新进安定侯府,才是最好的时机。
即便是再聪明能干的女孩子,做新嫁娘的时候总有许多不便。刚进安定侯府,阮玉珠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她有太多的机会下手,而不会让阮玉珠怀疑、警觉。
心中打定了主意,曾氏就安定了下来。褚锦绣则是因为确定了阮玉珠的悲惨的将来,所以也安定欢喜起来。
两人这边说着话,就没注意到阮玉翠和阮玉翡先后离开了座位。阮玉翠是凑到了周氏和阮玉珠的跟前,可阮玉翡却不知道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