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薛大牙的凭空出现,使书房内本就亢奋而热烈的气氛瞬间达到了*……
看着风尘仆仆的薛大牙,众人先是啧啧称奇,而后纷纷掩口而笑。
也难怪,薛大牙的狼狈相着实令人喷饭!只见他发髻蓬乱,一脸滋泥,身上脏兮兮的长袍划了好几个大口子不说,脚下的登云履也不知何时只剩下一只……
“薛爱卿的样子很好笑吗?”见众人嘻嘻哈哈、面露讥讽的样子,梁王顿生不悦。
“臣等不敢!臣等君前失仪,请万岁恕罪……”大家见状,赶紧整衣肃容,倒头下拜,
“你们这些人呀,只晓得养尊处优,哪里知道办差的辛劳!”梁王微微叹了口气,转而冲薛大牙言道:“薛爱卿差事办得怎样?可否打听到了那几个刁民的底细?”
“万岁容禀!臣……臣自幼受王爷……啊不,受万岁知遇之恩,敢不效犬马之劳,臣……”薛大牙激动不已,一时语塞。
“大牙不要慌张,慢慢讲来!”梁王十分温和地言道。
“老奴遵旨……老奴受国师的差遣,赶到皇宫时,正巧碰到岳和带着几个乞丐出宫……”薛大牙自称老奴后,一下子放松下来,“老奴尾随他们来到驿馆,经过打探得知,那死老太婆原是修罗刹所变,老奴在驿馆内还看到了修罗刹那呲牙咧嘴的法身哪……”
“修罗刹早在贫道的掌控之中,根本不足为虑!”魔礼寿接过话茬言道:“贫道更关心的是今天早上将你拉下马的那个年轻人?”
“那个家伙自称姓金,有个小磕巴说他是什么齐天大圣转世……”薛大牙瞪大眼珠言道:“这个姓金的非同小可,他竟能识破国师的隐身术……”
“什么……”魔礼寿禁不住惊叫了一声,“齐天大圣,火眼金睛,果然是泼猴到了……”
“国师,此人有些棘手吗?”魔礼寿吃惊的模样令梁王也紧张起来。
“万岁勿忧,这姓金的和我魔家四将有些私人恩怨。下一步,我们还是按照原计划行事,在三月十五太庙祭祖大典之际,将宇文健、修罗刹一党一网打尽!到时,顺道把姓金的一伙儿也给做了……”魔礼寿恶狠狠言道:“为稳妥起见,今夜五更,贫道将邀请我的三个兄长前来,共谋大计!”
“好!有国师的三位家兄前来相助,那朕的霸业便无忧了!”梁王闻言,立时笑逐颜开,“大牙呀,赶紧下去换套衣服,准备迎接三位仙长!”
“万岁不必客套,几位家兄都喜好清静,贫道一人接待便可!”魔礼寿说着站起身来,冲梁王打了个稽首,“万岁金安,贫道家中还有些小事,就先行告退了!”
魔礼寿言罢,忽然朝自己的座椅背上轻轻拍了一下,叫了声“收”,那虎皮大椅当即缩成了枣胡儿大小的一个精致的玩意儿,翻着跟头跳入了魔礼寿的掌中。
魔礼寿遍示众人后,在大家崇拜、敬畏的眼神里,傲气十足、大摇大摆地去了。
兴冲冲回到魔宅,魔礼寿立刻召集一众弟子,令他们赶紧布置法堂!
众人领命,先将法堂仔细打扫了一遍,而后重新点上四支碗口粗细的蜜蜡,燃起一炉异香扑鼻的檀香,接着又在法堂中央的一座八卦台上,按震、离、兑、坎四个方位,依次摆上了青、红、白、黑四件颜色各异的蒲团……
待一切准备停当后,魔礼寿净手息心,来到法堂内,上了八卦台,盘腿坐在位于坎位的黑色蒲团上,开始闭目打坐,静气凝神。
小老道们见师父已然入定,便知趣地退了出去。
这时,夜至三更,万籁俱寂,在浩瀚的天际之间,一个巨大的光晕正紧紧包裹着西斜的半月,似乎生怕它没山而去。
可随着更次的推移,朦胧的月色终究还是没能抵挡住无边黑幕的疯狂侵蚀,在几经挣扎后彻彻底底地败下阵来。
当黑暗成了罗刹城的绝对主角后,灯火辉煌的魔宅便显得更为突兀、神秘、特立独行……
渐渐地,或是静极生动,宴坐在魔宅法堂内的魔礼寿忽而心血来潮,眼前陡然出现了一个猴头目眦尽裂的幻影。
呀!魔礼寿禁不住暗自打了个寒噤!一时间,五百年前的纷繁过往又变得历历在目……
想当初,孙悟空大闹天宫之前,自己和三位兄长还是天庭中位高权重的上仙。
那时,兄弟四人官拜灵霄殿四大护法天王,是何等的荣耀、怎样的威风?!
但天有不测风云,身为下界妖仙的泼猴竟然欺心罔上,放着好好的弼马温不做,非要做什么大圣齐天!
也怪玉帝一时糊涂,竟听信了太白金星的谗言,将泼猴重召上界,修府封官,这才养虎成患,最终酿成了大闹天宫的天庭悲剧。
为维护天庭的威严,自己和几位兄长也曾和泼猴数次交手,无奈每次都被他打得落花流水!
后来,西佛释迦降服了悟空,天庭大乱得治!可由于护卫不力,自己和三位家兄被打下凡来,发配至破头岭处,干起了监视刑天的勾当。
而如今,自己又受命委身于梁府之中,竟然做了个小小的教师爷……
唉!虎落平阳,英雄气短!这种憋屈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
恼恼恼呀,恨恨恨!这一切的厄运不都是拜泼猴所赐吗?
当年,他若安分守己,不搅闹天庭,自己兄弟几个又怎会落到这步田地?
现在既然泼猴转世再来,那兄弟们何不趁着他法力尽失的机会,将之抽筋扒皮、挫骨攘灰,以解心头之恨……
魔礼寿越想越憎,越思越恼,慢慢地,其咬牙切齿之声竟然在法堂内外弥漫开来!
“吱吱吱……”正当魔礼寿怒火冲天、心潮澎湃之际,他怀中的花狐貂忽然叫了起来。
“唉……旧事烦心,长夜难熬,五更天总算到了……”魔礼寿有些疲惫地抬起眼皮,伸了个懒腰,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激烈的情绪。
“貂儿呀,时辰已到,赶紧替贫道去迎接三位家兄!”魔礼寿念念有词,将花狐貂从怀里掏出,顺势一甩,那花狐貂便如一条白线般“嗖”地飞出法堂,窜至黑漆漆的半悬空。
“吱吱吱……”花狐貂化身飞象,立在空中,分别朝东、南、西三个方向拜了三拜。叫了三声。
“哈哈哈……”花狐貂叫声未息,便有数人狂笑不止。紧接着,夜空中劲风大作,有几盏突然亮起的明灯从不同方位向魔宅上空汇聚而来。
花狐貂见状,急忙在空中打了个盘旋,复又化作一条白线,飞入法堂!
那几盏明灯紧跟着尾随而至,落在法堂门外!此时风住尘息,躲在暗处观瞧已久的小老道们这才发现,那数盏明灯原来是几双精光四射的眼睛。
“大哥、二哥、三哥,你们这么快就到了,赶快请进来吧!”说话间,魔礼寿已迎到门外,躬身行礼,将三位兄长魔礼青、魔礼红、魔礼海一起让进法堂。
“老四,你这里不赖呀,以后奴家要常来!”怀抱琵琶的魔礼红头上戴花,脸上抹粉,一身戏子装扮,说起话来也像女人一般扭扭捏捏。
“二哥,你爱唱戏也就罢了,怎么平常也是这种装扮?”魔礼寿笑道。
“咱二哥现在可是风华绝代的罗刹名伶,正所谓人生如戏嘛!”魔礼海腰中悬剑,白面银髯,显得颇为儒雅。
“各位贤弟不要说笑了,咱们还是赶紧谈正事儿吧!”魔礼青瘦高个,面色青灰,手擎一把大伞,样子十分严肃。
“既如此,几位兄长请上座!”魔礼寿说着将魔礼青让至震位处的一件青色蒲团上坐下,而魔礼红、魔礼海则分别坐在离位处的红色蒲团和兑位处的白色蒲团上,魔礼寿自己仍坐在坎位处的黑色蒲团上。
兄弟四人分了座次,安座已闭,魔礼寿便冲几位兄长拱手言道:“几位哥哥,小弟这里已准备就绪,单等天王示下后,我们便可报仇雪恨了!”
“是吗……”魔礼青看了魔礼寿一眼,转而冲魔礼红言道:“老二,你这次去天王府,天王怎么说?”
“天王还在闭关,未置可否呀!”魔礼红皱着眉头言道。
“那李星怎么说?”魔礼海有些焦急地问道。
“李星有些含糊其辞,他只说天王闻报后,并没有明确表示反对,看样子大概、或许是同意了……”魔礼红带来的消息令众兄弟失望至极……
“大概、或许,又是大概、或许!难道真如巨灵神所说,天王不回应我等,便是默许我们做掉猴子吗?”魔礼青忍不住怒道。
“大哥所言极是!小弟认为,巨灵神并没有欺骗我等!”魔礼寿急道:“兄长们请想,那泼猴当年大闹天宫,不仅与我们兄弟结了死仇,更与托塔天王、玉皇大帝结下了深仇大恨!所以我们要弄死泼猴,天王和玉帝必定是赞同的!因此,我们宰了泼猴以后,天王说不定会请示玉帝,重新将我们调回天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