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弟子有一事不明,大殿下和七殿下即将来访,师尊何不让净禹和嬴泽下山避避,七殿下到底是慧天妃的亲子啊。”
八师兄看向太祖,心想自己这长生法到底没有修到师尊这样清净无为的地步。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嬴泽在太祖山都不能面对七殿下,何谈放下啊?”
“七殿下为人刻薄,像极了那个目中无人的慧天妃,真不知素有贤名的大殿下为何要与他交好。”
太祖抬了抬眼皮,训诫道:“天帝的家事,你莫要多言。”
闻言,八师兄翻了一个白眼,懒懒地应了一声,“是!”
“若无他事,你就先退下吧。”
“师尊啊,你让我把‘太宇宙光两仪阵’的阵眼拆掉一个,这不是自毁长城么?”
想到刚刚得到的指示,八师兄还是忍不住奇怪。
“莫要多问,你若实在无事可做,不如多教导教导老九和九殿下,一念之差,大祸便要临头。”
“师尊,老九可是你的亲传弟子!你明知他灾星过顶,为何不出手为他驱祸啊?”
八师兄看不惯太祖这副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还叹息不已的样子,既然知道命运,改动不就是了?
太祖轻轻嗤笑了一声,“老八啊,你这是夏虫语冰,只知一季之事。命运从来都掌握在自己手里,旁人若是强行插手,不过是徒惹祸端。”
八师兄吐了吐舌头,转身欲走,却听太祖说道:“净禹到底年轻,容易气盛,这场劫数,怕是避不过去了。”
八师兄顿了顿脚步,吹了吹头发,只做没有听到。太祖把话说明,就是明摆着告诉他,不要妄改天命,否则后果会更加严重。
“老头儿,我就不相信你舍得你的弟子嗝屁,既然你这样说,我就不插手,让你收拾烂摊子!”
八师兄知道,连太祖都感到棘手的问题,还是不要随意插手的好,否则只会让事情愈加糟糕。
八师兄走出三星洞,朝着嬴泽那儿走去,只看见嬴泽守在洞府门口,眺望着远方,活像一尊望夫石。
“殿下!又出来等净禹那小子?”
嬴泽看向笑意可掬的八师兄,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好避讳的,于是点了点头。
“算算日子,如果此行顺利,他这几天就应该会回到太祖山。”
八师兄掐了掐手指,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殿下自从来太祖山之后,还没去过我太祖山的藏宝洞吧?那里面的法宝千奇百怪,若是净禹此番立功,以师尊对你们的宠爱,或许会让你们有进入其中挑选法宝的机会呢。”
“早就听闻太祖山藏宝洞,藏尽八荒宝,纳满六合珍,若真有机会,我也想去见识一下。只是那里面的法宝一件件何其珍贵,师尊哪里会那么轻易的赏赐给别人?”
太祖酷爱收集各种法宝,他的库存可谓是八荒六合首屈一指的丰厚,即便是以嬴泽的身份,也是对那个传说之地好奇不已。
“会的!会的!哈哈,长日无事,我先回去睡觉啦。”
八师兄打了个哈欠,跟嬴泽打了个招呼,转过身摇摇晃晃便走了。
嬴泽也不留他,只是定定站在原地,继续守望他心头的那道身影。
转眼七日已过,原该在三天前回来的净禹却依旧杳无音信,这可急坏了日日夜夜渴盼的嬴泽,一日两日也便罢了,这第三天,他是断断放心不下了。
他正欲和八师兄打声招呼,然后便下山去寻净禹,却听得八师兄笑道:“哈哈,那小子一日前就已经回来了,只是却直接去了七师兄那儿,还特意嘱咐不让人告诉你。”
“这是为何?”
嬴泽剑眉微蹙,七师兄是铸炼兵器的好手,净禹刚一回来就急着去找他,莫非是此行凶险,连九韶剑都有所损毁?
一念至此,嬴泽心头一阵慌乱,他的净禹必定是受伤了,但是又不想让他伤心,这才嘱咐师兄不能告诉他。
“你别着急,那小子回来的时候生龙活虎,那个神秘兮兮的样子,光让人瞧着就觉得他万事无恙,想来,是得到了什么好东西,想要七师兄品鉴一番呢。”
八师兄也是人精,略一打量嬴泽,就知道他心有所想,不由觉得这狗粮真香,干脆往后就不偷偷做夜宵了,囤积一些“尽责”牌狗粮解饥便是。
“什么好东西这般重要?明知道我担心,却还先去鉴宝?”
嬴泽听得净禹无事,心神一松,却又想起来他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居然不是来跟自己报平安,而是去找七师兄鉴宝这一茬儿,顿时又心下不满。
八师兄嘿嘿一笑,并没有要替净禹解围的想法,反而火上浇油,幽幽道:“年轻人嘛,看到一些新鲜东西是会情难自已,除了心里头最重要的东西,其他东西哪里能和新鲜玩意儿相比?”
嬴泽身形一晃,莫名觉得不安。
原来自己,竟不是他最重要的东西?恐慌是一种生长极快的藤蔓,总能在一瞬间轻而易举地爬满人的心房。
嬴泽想,如果自己对净禹而言并非最重要的东西,那自己对他来说也就是可有可无的吧?这样的话,会不会有一天,净禹就突然嫌弃他了?
到了那个时候,自己该要如何面对他?该要如何面对自己残缺的内心?
一时之间,各种分乱如麻的杂念涌上心头,嬴泽只觉得胸口闷得发疼。
原来这些问题是存在的,只是自己把一切想得太美好了。
嬴泽有些踉跄地转过身,狼狈地唱了个诺,急匆匆就离开了。
“真是痴儿!这样的心意,唉,真是老九的福气。”
作为始作俑者的八师兄并没有半点觉悟,反倒眯起双眼,独自一人感慨不休。
嬴泽一人站在太祖山崖壁边儿上,迎着风口而立,心头止不住胡思乱想,一会儿想自己和净禹相处的点点滴滴,一会儿又在想如果离了净禹,自己会过上怎样的生活。
净禹这时候刚巧从七师兄那儿回来,看见嬴泽修长无暇的背影,不禁生出了逗弄的意思,他把手中捧的东西轻轻放下,蹑手蹑脚地走到嬴泽背后。
“嘿!”
突如其来的大叫将本就心烦意乱的嬴泽吓了一跳,回过头看见净禹笑嘻嘻地望着自己,不由得愈发慌乱起来。
净禹难得看到嬴泽这般作态,只觉得此时的他,真实而又,嗯,可爱。
没错!正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净禹眼中的嬴泽自是样样都极好,即便现在小鹿乱撞的凌乱模样,也是一等一的可爱。
“我回来了。”
净禹扬了扬脸,凑近嬴泽,满脸求表扬的神情。
“哦,凡事,还顺遂吧?”
嬴泽缓了缓,垂下眼睑,声音低沉地问道。
“当然!虽然那头妖怪有些棘手,但在我手中它却逃无可逃,避无可避,只有乖乖束手就擒的份……”
提起他下山之后的情况,净禹似乎有说不完的话要同嬴泽分享,嬴泽静静地听着,望着净禹俊逸的脸庞失神。
这样眉飞色舞的神情,想来那俗世里头,多的是稀奇物什吧?也是,比起紫陌红尘的繁华,他嬴泽到底不过一个普通人罢了,净禹便真是贪恋红尘一些,他又有什么资格阻止?
不得不说,我们这位九重天之上长大的帝子殿下,脑洞确实有些非同凡响。
左不过是八师兄随口一提的一句话,哪里值得他想出这么多弯弯绕绕啊?
净禹讲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眼睛转也不转地看着身边发呆的嬴泽。
突如其来的安静让嬴泽有些惶惑,睁着一双写满无辜,却又盛满星辰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和净禹对望。
“泽,我想你了。”
净禹将嬴泽涌入怀中,拿下巴抵住他的发髻,温热的气息不断拍打着嬴泽的发梢,让他感到一股莫名的心安,莫非,这就是母亲一直向往的岁月静好?
“你方才是不是有心事啊?”
用下巴不断摩挲着嬴泽柔顺的发,净禹柔声问道。
即便净禹神经再大条,刚才嬴泽这般魂不守舍,他自然也看出来了怀中人心事满怀。
“没什么,只是刚刚听你说俗世各种风尘景貌,一时间心生向往,这才失了神。”
嬴泽不安地抵住净禹的胸膛,里头传来的铿锵有力的心跳声让他觉得自己还是真切地拥有着净禹的。
“对我也不能说实话么?”
怀中人像只受了伤的小猫,长长的睫毛上还染上了丝丝水雾,那双眼睛眸光潋滟,真真是,见之生怜。
“我,我没有……”
嬴泽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有些手足无措,却不期被净禹温热有力的大手一下拉住右手。
净禹的指腹有着一层薄茧,与嬴泽玉如葱根的手指完全不同。
初上山时,这十根玉指不知受了多少折磨,得亏了是净禹日日煎了姜汁让他浸泡,不然,哪里还能有而今这样的温润如玉?
“我只是,只是听八师兄说,你回山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寻七师兄……”
“你不会是吃七师兄的醋了吧?你要知道七师兄和六师姐他们可是金童玉女,你也想得太多了吧?再说了,你就这般信不过我么?”
净禹低下头,靠近嬴泽的耳畔,低沉的笑意让嬴泽既是慌乱,又是娇羞,一时间什么也记不得,什么也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