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苏明珠还特意让大夫来给田姑娘医治,她倒是没说打的对或者不对,只是说道:“田姑娘这一身怕是还在守孝,只是做的事情实在……可到底是姑娘家,哥哥还是让大夫帮她看上一看吧。”
此时除了因为要给车夫看胳膊特意请的大夫外,哪里还有旁的大夫,不过田姑娘本就是个犯人,在场的众人只觉得武平侯的嫡女心地善良就是此时还在想着别人的身体。
官府的人看着田姑娘的脸,又默默看了眼苏博远,就见苏博远虽然没有笑,可是那双眼还是邪气得很,心中都感叹怎么双胎的兄妹却这般截然不同。
倒不是说打得不好,可田姑娘到底是个姑娘家,虽不说男子该怜香惜玉吧,也不该照着脸抽。
不过田姑娘也着实不将就,既然正在守孝,怎得还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在旁人眼中毫不怜香惜玉打人专打脸的苏博远正在思量着等回去的时候要不要顺路给母亲和妹妹买些糕点蜜饯,毕竟姜启晟的事情,母亲怕是也跟着操心了,妹妹……动了一番怕是也会有些饿了。
还有姜启晟到底是个什么成绩,他还不知道,此时看了眼父亲,就见武平侯正在柔声和妹妹说话。
感觉到儿子的注视,武平侯转头看向了他,毕竟有官府的人在,到底说了句:“今日你也是救人心切,以后万不可能这般鲁莽。”
苏博远:“……”
苏明珠的声音娇软:“父亲,哥哥也是一时心急。”
武平侯叹了口气说道:“国有国法,把人抓住了等着官府来处置就是了,不该乱动私刑。”
姜启晟看着眼前的一家三口,沉默了许久,在心中叹了口气,看来他要学的地方还有很多。
苏明珠看了眼田姑娘,像是有些难受:“这满地的白纱和她一身的素白,怕是家中……不太妥当,这才迷了心智,也怪可怜的。”
田姑娘就在旁边听着苏明珠颠倒是非,她此时恨不得去撕了苏明珠的嘴,在众人面前揭穿她的真面目,还有姜启晟……田姑娘看向姜启晟,却发现这么多人在,姜启晟却一直看着那个在武平侯身边装疯卖傻的苏明珠。
“啊啊啊!”田姑娘大声尖叫想要引起姜启晟的注意,告诉他苏明珠的真面目,却刚发了声音,就被身边的小丫环堵了嘴。
那大夫也嫌田姑娘晦气,略一诊治就说道:“并无大碍,不过是一些皮外伤,养伤几日就好,而且不会留下痕迹。”
后面一句是专门说给官府的人听,毕竟大夫是拿了武平侯府的银子,又瞧不上田姑娘这样还守孝就绑了男人的女子,特意为武平侯的儿子开脱。
官府的人闻言,见武平侯没有别的吩咐,就让人把田姑娘和那些下人都绑了。
武平侯说道:“晚些时候本侯会送姜状元一并去录口供。”
姜状元?
院中的人心中都是一震。
苏博远更是说道:“恭喜!”
满院子的恭喜声,姜启晟却是看向了苏明珠,苏明珠抿唇一笑,姜启晟也是一笑,好像什么都不用说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一样。
姜启晟在心中说道:“谢谢你,我以后会对你好的。”
苏明珠却想着状元游街的模样,姜启晟长得这么好看,穿上状元服去游街一定更是光彩夺目,多亏家里先订了茶楼可以去看,这么好看的人是她的,想到那么多人要被姜启晟的风采折服,偏偏这样的人已经是她的了,那些人后悔嫉妒的心情,苏明珠就格外心情舒畅。
苏明珠用眼神鼓励姜启晟:“你这么好看,到时候多给人看看,我就喜欢所有人嫉妒我的模样。”
两个想法南辕北辙的人,在这一刻都以为对方看出了自己的想说的话,心灵相通了一般。
其实不仅是大夫,就是官府都以为田姑娘家中出了丧事这才一时迷了心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情来,可就在此时苏博远身边的知书气呼呼地说道:“公子,小的特意去问了田家的下人,才知道田家近三年并没有五服之内的人治丧。”
苏明珠瞪圆了眼睛,看了看田姑娘又看向知书:“知书可不许胡说,若是没有……这怎么满地的白纱?田姑娘还穿了一身白衣?”
知书故做不平说道:“姑娘太过单纯了,您看她虽然都是白,可是用的都是上等的料子,其中八成都是白纱,若是真有亲人不幸,哪能这般?我听说刚才她还弹琴奏乐呢。”
知书会说出这些话来,自然是有苏明珠的示意在里面,为的不过是让田姑娘没了翻身的余地,而且她如果说了什么不恰的话,也只当是疯话不会让人牵累到姜启晟的身上来。
这也是那个女扮男装的人给苏明珠的警醒,苏明珠也担心这些人说什么盐政或者早就知道姜启晟会三元及第这样的话,平添麻烦。
苏明珠微微皱眉倒是没有说什么。
山楂嘟囔道:“这田姑娘莫不是疯了?要不怎么能做出这样、这样诅咒家中长辈的事情来?”
武平侯皱眉,看向了官府的人。
官府的人也觉得田姑娘这般荒唐,怕真是疯了,心中嘟囔田家怎么不好好看管着自家的疯姑娘。
其实转念一想,若是田姑娘疯了,这些事情也有了解释,毕竟没有正常的姑娘家能做出这么许多事情来。
而且田姑娘不过商家女,怎么有胆子对武平侯嫡女的未来夫婿动手,那肯定是疯了。
姜启晟在苏明珠和知书一唱一和直接给田姑娘套上疯子这个名头的时候,就知道苏明珠心中的打算,只觉得心中又暖又甜的:“怕真是如此,她还做了许多荒唐的事情,早在春闱之前,她就买通了我家书童,趁我不在的时候,到我家中做一些下人的活计,我也是不堪其扰这才厚颜求到了武平侯的面前。”
既然他已经是状元,而且马上要和苏明珠成亲,有些事情是瞒不住的,索性趁着这个时候过了明路。
苏明珠看了苏博远一眼,正巧苏博远看着妹妹,见妹妹的眼色愣了一愣也明白过来:“正是如此,你说这田姑娘虽然比不上我家,也是娇养出身,若不是疯了,怎么能行这般鬼祟下作之事呢?”
苏博远见苏明珠微微垂眸,就知道自己说对了,更是义正言辞道:“就算是小户人家的姑娘,也没有趁着主人家不在,去陌生男子家中做下人活计的,更何况当时姜启晟可是要春闱,这不是增了烦恼?接连搬了几次家都躲不开。”
田姑娘想说话,却已经被人堵住了嘴,她听着这些事情,只觉得眼前一黑脑子发晕,她明明是想要像姜启晟证明自己不怕贫穷是个会过日子的人,想让姜启晟感动,从而钟情于她。
苏博远沉声说道:“若不是我三堂哥与姜启晟相识,我三叔又觉得姜启晟人品才学极佳给了名帖,姜启晟岂不是求助无门?万一耽误了春闱,也没今日的连中三元了。”
官府的人还不知道有这些事情,都用看疯子的眼神看向了田姑娘。
武平侯倒是笑了下:“其实也该感谢田姑娘,若非她这些作为,本侯也无缘觅得如此佳婿。”
苏明珠咬唇无限娇羞的低下了头。
田姑娘只觉得喉间一甜,难不成是她把姜启晟推给了苏明珠这个小贱人?再也承受不住这些打击,田姑娘直接晕了过去。
姜启晟心中觉得好笑,面上却满是惭愧连道不敢当。
寒暄了几句,武平侯就带着一双儿女和姜启晟先离开了。
官府的人看向主事者问道:“这田姑娘莫不是真有疯病?”
主事者翻了个白眼,说道:“可不就是疯了?不说做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一个商家女敢和皇后的外甥女抢夫婿?正常人能做得出来?”
大夫在一旁点头。
主事者冷声吩咐道:“这么多家丁,田家也脱不开干系,派人把田家的人也给锁了,这件事必须好好审,严查。”
“是。”
到了门口,武平侯问道:“可会骑马?”
这话自然不是问苏博远和苏明珠的。
姜启晟虽然中了状元,却依旧沉稳看起来倒是有几分荣辱不惊的味道,让旁人高看了许多,其实姜启晟不过是没有了那种惊喜:“略通一二。”
武平侯点了下头,就有人牵了马过来,武平侯直接翻身上马看着姜启晟。
姜启晟也上了另一匹马,姿态倒是不差,也有几分洒脱之姿。
苏博远倒是不喜欢骑马,可是此时看着父亲的模样,也只能上马跟在武平侯的身后。
武平侯等女儿上了马车,这才开始带着人进城。
这田姑娘绑了人根本不敢进城,宅子是在郊外的,为了怕被武平侯府提前找到,还特意把宅子落户在旁人名下,只是她让人绕了许多圈子,却不知道这郊外的庄子田地都是有主,这样一辆马车和许多人,想让人不去注意都难,更何况武平侯府在郊外也有不少田庄,所以苏明珠才能这么快找到田姑娘落脚之地。
田姑娘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苏明珠坐在车上,忽然想到前些日子兄长答应带她出去骑马打猎的事情,也有些心里痒痒了,可是如今也不是打猎的好时机,她倒是想姜启晟被派出去做官了,这样她就能自在许多,可是又舍不得家里人,格外惆怅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