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渐深了,门外的几个大汉仍然尽职地守在院子里,此起彼伏的虫鸣蛙叫让夜晚显得格外静谧。望风镇北面一片树林之中,此时隐藏着百十号人马,正是下山准备抢人的二当家和三当家。
不一会儿,一个黑影从镇里出来,直奔回林子里。
“当家的,都摸清楚了!那美人一直住在莫青那家伙的别院里,周围只有十来个池境的弱鸡守着。”黑衣人说道。
“好!好!好!等到后半夜,老二你带几个弟兄去镇子西边放几把火,火势越大越好。我带着剩下的弟兄们先摸进去,等你的放火信号有了再去抢人。”三当家说道。
“你个贼麻子,想多了吧。放火这种屁事还要我亲自去?”二当家马上冷笑道。
“你看你你你······你这人就是小心眼,自己一肚子坏水还总疑心别人使坏。”三当家无奈道。
“我不管,你他娘的休想支开我。我就······”话刚说道一半,二当家突然发现远处的林子里似乎有什么动静,马上停下言语拍了拍三当家。
众强盗立刻警觉了起来,掏出了家伙的他们在两位当家头领的带领下从旁边摸了过去。
此时的月色并不明亮,细听之下林子中总有些窸窸窣窣的声响。突然,林子中吵作一团,短暂的兵器相交后,马上传出了叫骂声。
“他娘的,怎么会是你们两个崽种?”大当家走到队伍前,冲着对面队伍里领头的二当家和三当家骂道。
“日了狗了!大哥,你不是被嫂子逮住了吗?”见到对方竟然是本寨弟兄,甚至大当家也在,二当家顿时有些懵住了。
“哦······我还纳闷呢,那只母老虎怎么就知道了我的事情了。没想到啊没想到,你个秃头呆脑的二愣子也学会使坏了!”大当家露出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他昨天准备出寨时被自己的婆娘逮了个正着,后来才知道他婆娘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计划,专程候在那里。为了这个所谓的神秘美女,平时惧内的大当家好不容易阳刚了一次,硬是和婆娘干了一架后才出了寨子。不过这一架下来,少说几个月他都进不了婆娘的房门了,代价不可谓不沉重。
“嫂子那儿可是老三告的密,不关我的事。”二当家马上解释道。
大当家闻言,愤怒地转头看向三当家。
三当家忍不住心里咒骂起二当家,他摆出一副无辜的模样,一本正经地对大当家说:“大哥,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这里突然来了股屎意,你们慢聊,我去去就回。”
见大当家还是恨恨地盯着自己,三当家只得露出一脸苦像,幽幽说道:“先说好,别打脸啊······”
话音刚落,伴随着无数的咒骂声,大当家一顿老拳如雨,落在了三当家身上······
等待的时间总是那样漫长。见莫小羽那边许久也没有动静,雪千伊不免有些担忧起来。
“小羽被莫主事发现了?食物找不到了?还是那边也有人守着?······”雪千伊脑子里开始忍不住胡思乱想。直到柜子里再传出响声,莫小羽从里面钻出身来,雪千伊才放下悬着的心。
莫小羽很快告诉雪千伊,她的爷爷父亲等人正在镇上议事大厅与其他主事商量明天送祭的事宜。除了院子外的守卫,家里现下只有她一个人。这个消息无疑让一直忧心忡忡的雪千伊欣喜万分。临走之前,雪千伊还是拿出了先前准备给莫主事的星月天珠,放在了桌子上。那至宝天珠一阵一阵地闪着微弱的光亮,似乎在与主人告别。
墙洞在柜子最下面一层,而柜子里面则不知被什么东西啃过一样,破开了一个大洞。两人在黑乎乎的洞里爬了几丈远,很快来到另一间屋子。
“这里是我的房间。以前我经常偷偷从这个洞里钻出去玩,爹爹他们都不知道。待会儿我们从后门出去,那里有一条小巷子,我已经看过了,没有人在那里看着。”莫小羽小声解释道。
雪千伊点点头,两人稍作停留便出了后门。
小巷子里果然没有人,只有静静的月光洒在地上。穿过巷子后,莫小羽领着雪千伊往镇子东边而去。正当雪千伊率先走出一个拐口时,迎面碰见了提着灯笼的打更人,惊得她赶紧缩了回去。
“谁啊,三更半夜的?”打更人并没有看清来者,一边询问着一边走上前来查看。
雪千伊拉住准备出去应付的莫小羽,显然不想让后者露面惹来麻烦。她深吸一口气,右掌运起灵力,等待着打更人的靠近。
一步又一步,就在打更人脚步声近在咫尺之时,雪千伊突然闪了出去,一掌拍在打更人的胸口上。后者本就没什么身手,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击猝不及防,闷哼一声飞了出去,摔晕在了地上。
雪千伊回头看见有些吓呆了的莫小羽,连忙解释道:“放心吧,我留着劲的。他只是晕过去了而已,过一两个时辰就会醒过来的。”
将那人挪到巷子里后,雪千伊和莫小羽继续趁着夜色前行。然而就在两人离开巷子片刻之后,十几个黑影从另一条巷子钻了出来,悄无声息地溜了过来。
“大哥,怎么这儿躺着个人?”二当家细声说道。
“不管那么多,结果了他!”大当家沉声说道,“我们就在这儿等老三的信号。”
夜幕下的小镇静悄悄的。雪千伊和莫小羽很快就来到了小镇东边的河岸。那里有着一处小渡口,三条小船此刻正静静地停在岸边。
雪千伊上前,刚准备割断其它两条小船的缆绳,转念一想又停下了手。她回头低声问道:“小羽,你会划船吗?”
“那是当然!爷爷说了,不会下水,不会划船就不是海边的女人。”莫小羽自豪地回答道。
雪千伊:“真是好孩子!那待会儿你和我一起过河,然后你再把船划回来,还是原样系上缆绳可以吗?”
“没问题。”莫小羽点点头。
说完,两人跳上船。雪千伊轻摇着橹,小船静静地划过河面,朝对岸驶去。此时此刻大部分居民都已处在睡梦之中,身后的小镇只有点点灯光。虽说居民们误把自己当成什么海祖圣女,还要烧死自己,但雪千伊心里仍然对他们充满了感激。
两人刚下了船,雪千伊便紧紧地抱住了莫小羽。初到大陆的这几天都是莫小羽陪伴在她的身边,与她一起度过了最担忧彷徨的时光。雪千伊只有哥哥姐姐,但莫小羽在她眼中,无疑就是自己聪明乖巧的妹妹。
“小伊姐姐,你还会回来吗?”莫小羽问道。
“我不知道······如果我能回来,一定带你去海的对面,也就是我的家乡去玩。”雪千伊摸着莫小羽的脑袋。不知为何,她的眼眶竟有些湿润了。
“好呀,那我们就一言为定。”莫小羽听了雪千伊的话则很是高兴。
“快回去吧,路上别让人给发现了。到时候大人们问起来,你就说自己晚上睡着了,什么也不知道,记住了吗?”雪千伊郑重地嘱咐莫小羽。
莫小羽:“嗯,小羽今晚做梦自己去了海对面,其他的事什么也不知道。”
雪千伊:“真乖~”
待莫小羽划到了对岸,站在河两岸的两人只能依稀看到对方模糊的身影。黑夜之中,两人各自挥着手,无声地送别对方。雪千伊呆立良久,直到看着莫小羽的身影完全隐没在了夜色之中,才抹掉眼泪转身离去······
树林里虫鸣声更盛,不时还夹杂着夜枭的鸣叫甚至是一两声悠长的猛兽嚎叫。雪千伊穿着深色束身衣,两袖紧绑的她手持照明晶石像幽灵一般在林子中穿行。
夜空中的星辰并不多,最亮的那颗星星便是北穆星,雪千伊自然认得。为了防止被追上,她朝东北方向一直狂奔了一宿,直到精疲力竭,才躲在一处小树丛中睡去。
第二天醒来,正经临近正午。
一晚奔波的疲劳还能感受到些许,雪千伊揉着揉酸痛的脖子和四肢,来到了小溪边上。溪水清澈,雪千伊清理着自己略显狼狈的身容。某一刻,看着水中的倒影,她赫然发现自己额头上的印记竟然没有了。
“原来今日便是十七岁生辰了啊。”雪千伊心里嘀咕着。对于这个变化,她并没有太在意,反而多了些窃喜。少了这与生俱来的印记,自己兴许能少惹很多麻烦。毕竟从小到大,身边的人都告诉她大陆上的人对他们相当不友善。
接下来几天,靠着莫小羽给自己准备的干粮,雪千伊一直往东北方向前行。一路上都是无尽的树林,因为不清楚自己是否真正安全,即使有少见的人家雪千伊也不敢近前。森林里野兽倒是遇见不少,雪千伊见了它们都是远远地避开。
几天之后干粮耗尽,雪千伊渐渐开始体会到真正的野外跋涉是多么的艰辛。她本想靠着树上的果实充饥,奈何自己摘到的水果非酸即涩,吃完便再也不想尝第二次,而地上长的蘑菇野菜之类她更是不敢乱吃。
就这样将就着又坚持了三天,实在熬不下去的雪千伊翻起了自己的包袱,幻想着有什么吃的给遗漏了。最终倒腾半天还是一无所获,气恼的她将整个包裹甩到一边。
只听“叮”地一声脆响,雪千伊本能地循声望去,发现一枚银色的戒指落在了一块石头旁。雪千伊看见戒指后眼睛顿时一亮。这正是自己当初为了逃出来而准备的储物灵戒。遇见暴风雨翻船后,她一直以为这戒指掉进了海里,却不想这东西竟然还在自己身上。
雪千伊马上戴起戒指,口念咒语,心神进入戒指空间查看。一番探查以后,雪千伊难掩脸上的失望之情。这枚戒指里装着一堆宝物,但没一样能帮她缓解饥肠辘辘的现状。
“要你们有何用!”雪千伊猛地摘下戒指,扬手便欲扔出去。但饿极的她身子本就虚弱,这一发力顿觉一阵眩晕,随后直接躺倒在了地上。须臾,恢复了些力气的雪千伊起身。她取出一张墨绿色的弓,无奈地念叨着:“只能自己猎杀一些动物了。”虽说对于跑路,雪千伊可谓驾轻就熟。但真正要说在荒郊野外的生存技巧,她就抓瞎了。毕竟之前几次离家出走要么很快就被追兵抓回家去,要么都是往有人的地方跑。像眼前这样的深山老林,她还真没有独自呆这么久过。折腾了半天,缺乏经验的雪千伊果然还是两手空空。总是还没等到她靠近,那些小动物就溜得没踪影了。
又饿又累的雪千伊靠在一棵大树下,想要休息一下。不一会儿,她便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咕噜”几声声,雪千伊被一阵饥饿之感催醒。她无力地睁开了双眼,恍惚中,眼前似乎有什么事物在晃动。雪千伊定眼一看,原来在她的不远处,一只小鹿侧身对着她,尾巴不时摆动着,正悠闲地吃着草。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先前雪千伊费了老半天劲也没找到这样一只猎物,没想到现在猎物竟然主动出现在了她的面前。雪千伊一时间似乎找回了力气,激动地抓紧了手中的弓。她扶着树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生怕发出什么声响吓跑对方。站稳后,她深深地调整了几下气息。
抬手,拉弓,瞄准,一气呵成。
弓弦拉满之时,弦上竟然平白生出一支近乎透明的箭矢。
“嘭”地一声,箭矢应声而出。
然而就在箭矢飞出的一刹那,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小鹿身边的树林里突然蹿出一头身形硕大的猛兽,它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小鹿猛咬下去。飞驰的箭矢不偏不倚地射穿了野兽的鼻子。
那野兽虽然一口咬死了小鹿,但被射穿的鼻梁瞬间让它痛苦万分。它扭头甩掉了口中的猎物,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方圆数里的林子里,栖息的鸟儿纷纷被这一声怒吼惊起,仓皇飞窜。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也吓坏了雪千伊,尤其是那一声兽吼,直接将她吓倒在地。眼前的野兽像是狮子摸样,但个头奇大,足有三个人那么高。长长的鬃毛立起,让它整个硕大的脑袋看起来更像是一座高塔一般。
猛兽用巨爪碰了碰流血不止的鼻子,不时发出凄惨的哀嚎。随后它四下张望,目光马上便锁定了瘫倒在地的雪千伊。没有任何停顿,它发出一声怒吼后便又张开大嘴朝雪千伊扑了过来。
危急关头,雪千伊本能地躲开扑来的野兽。她“腾”地一声平地蹿起,运起灵力,不要命似地朝前发足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