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什么绝世功法嘛!”祝余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禁感叹道。
“你又懂功法?”子悦说着瞥了一眼祝余。后者挠了挠头,笑道:“哪有让人练了又废废了又练的道理,这还不是做贱人嘛。况且照它所说每突破一层都难于登天,得有怎样毅力的人才能练成啊。师姐,你真的确定这就是银龙决吗······”
子悦耸了耸肩。她相信牧谦不会对他说谎,而连牧清源也认可的这功法自然也很难作假。但看完序言后,子悦的疑虑丝毫不比祝余来得少。
原来,待牧谦转交了功法,子悦当晚就将这件事告知了祝余。解释完缘由后,两人也是好奇心起,忍不住打开功法来先粗览了一番。不想即便是叙述相关作意的序都看得两人头皮发麻。
序言前半部分记载功法由来,略言此著者如何花费毕生精力,探访众多遗迹秘境,搜寻无数古籍沉档,直到临终前才整理出完整的银龙决——潜龙在渊流功法。下半部分则简述此功法精要与相关忌讳,而正是这一部分,让子悦和祝余两人又惊又惧。
这潜龙在渊流乃是基于银龙决第一重境界——生龙之上的第二重。它继承了第一重外功阳刚至极、纵横捭阖的特质,让修炼者自身灵力的蕴养、周转与出入犹如龙游瀚海一般无拘无束,最终达到随心所欲、绵绵无尽的地步。而其中的关键便是生龙境中所凝练之龙元的九层进阶。龙元每进一层,便可成倍加强所输出的灵力。这样的倍增初期尚不觉异,中期之后便可举世无双,后期更是足以惊天地、泣鬼神。
就是因为龙元进阶太过强悍霸道,所以修炼至中后期每一层都难于登天。而每当龙元初次进阶到新一层时,只有迅速将成长的龙元毁至元初之态重头开始修炼,才可保有继续向上修炼的可能,否则便会永远停留在这一层次。
对于功法了解尚少的子悦和祝余,自然难以理解其中的奥妙,因此看完后咋舌连连。接下来,两人稍议一阵便各自回房歇息。
乌云总会散去,晴日也总在不经意间来临。因为天地异象和两大派冲突热闹了两个多月的青阳镇等地方也渐渐恢复着平静。一日,狂躁的马蹄声伴随着高高扬起的尘土突兀出现。一群白袍客来到青阳镇,径直前往玄阳宗故地。
马蹄伴随着一声长长的的嘶鸣高高扬起,在玄阳宗大门前停下。就在马蹄落下之时,十来个玉溪弟子突然闪了出来,手持长剑一字排开挡在大门前,神情紧张的盯着白袍客。因为眼前这些人,正是在平城就曾冲撞过两大派的白灵会佣兵。
“来者请止步,否则后果自负!。”中间一名湖境的玉溪弟子壮大了胆子朗声说道。
“哈哈哈哈哈。”众白灵会之人一动未动,从其中却传出一位老者雄浑的笑声,但却丝毫分辨不出来是那个人发出的。
“有高手!”玉溪弟子心中暗暗吃惊。他们能感觉出来这些佣兵灵力并不强,大都在溪境,但显然其中有人隐藏了气息。还是刚才那名弟子说道:“原来是白灵会的前辈。玄阳宗原就是玉溪同盟成员,况且里面有几个如今和我玉溪宗血案有莫大关系之人。我们奉长老之命在此保护,还望前辈谅解。”
“哈哈哈哈哈。”众佣兵中间一人大笑着下了马,掀下兜帽走上前来。显然,他就是刚才才发声的老者。其余佣兵见状也跃下了马,跟在老者身后。
“里面的几个人是我的故交,我想进去探望一下。”老者微笑道。
“前辈,恐怕······不行吧。”玉溪众弟子面露难色,显然不想让这些人进去。
“哼,莫说是你们,就算你们长老亲自来了,也没本事拦下我们。”老者身后一人粗声粗气地嚷道。
“多嘴!”老者喝了一声身后之人,刚才说话的人马上低下了头。随即老者又和颜悦色地对玉溪弟子说道:“只是进去见个面,说个话,我们也有急事,不会在这里耽搁太久。”
“那就请前辈务必快去快回,请随我来。”那名玉溪弟子说着进了门,老者也跟着走了进去。有几名玉溪弟子还想出言阻止,但都被身边的人给拦住了。这些弟子中有不少都曾在平城见识过这位老者,知道后者就是大名鼎鼎的白灵会堂主翟父。
太阳已经开始显露疲态,懒洋洋地朝着地平线而去。对于翟父的到访,子悦等人当然十分意外。大堂之中,坐定的众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时间气氛有点沉闷。
“怎么,都不说话?”翟父喝着茶,神色玩味地看着众人,
“前辈特地来探望我们?”牧歆问道。
“不可以吗?”翟父反问道。他慢慢放下手中的茶杯,接着长叹一口气:“我要去西边,正好路过青阳镇,就顺道来看看你们。我听说了那件事,你们呐······唉~事情到如今早已经超出你们的控制了。”
雪千伊:“可是我们是被陷害的,前辈。”
翟父说:“是不是陷害现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接下来怎么做。”
祝余说:“当然是澄清。”
翟父:“之后呢?”
······
沉默,没有人能回答。
“两大派之间的冲突就如同一个大漩涡,任何与之有关的事情和人都会被卷进去,甚至两大派自己也是。只有摸清漩涡流向或者漩涡也奈何不了的人才能幸免,那些看不清自己所处地位的人只有被吞没这一个命运。这些话便是我此次前来的目的。”翟父说。
“还请前辈赐教。”子悦率先站了起来,恭敬地鞠了一躬。其余人见状也是纷纷站了起来。
“很好。事未经历不知难,如今你们经历了,有些话我便可以说了。两大派想要什么,这便是流向,与之不相符的目的便是逆流,恐怕也就是在座的诸位。以滴水之力抵挡万丈大漩,非智者所为,这是其一;”翟父缓缓说道,“世人行事不外乎目的与手段,关键在于何时、何地、何度。正所谓不能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这是其二;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岩苍尚有七年之忍,这是其三。”
闻言,在场诸人都陷入了沉思。
见子悦等人听进了自己的话,翟父并未在接着说下去。等了一会儿,他问道:“你们这里可有什么吃的?”
“只剩下一些干粮,几坛酒。大家吃的都放在了一起。”祝余回答。
“好,我要一些。”说完,翟父拿出几枚银子放在桌上,说:“要事在身,那我就告辞了。”
“前辈请留步。”子悦突然叫住翟父······
眼见太阳西沉,翟父终于走了出来。他站在门口,朝着其余七个佣兵说道:“他们有吃的,你们进去拿一些路上当干粮。”
闻言,这七个佣兵便向门内走去。玉溪弟子见状,马上想要阻拦。
这时,翟父又开口道:“去这么多人干什么,留下我看马吗?”说完他解下自己的酒壶抛向其中一人,紧接着马上笑着对身边的玉溪弟子说道:“只是讨一点干粮,马上出来。”
就在那些玉溪弟子犹豫之际,五个白袍客已然快步走了进去。
不到一炷香时间,进门的五个白袍客低着头走了出来,径直走向自己的马。突然,其中一名玉溪弟子厉声喝道:“慢着!”其余的玉溪弟子马上警觉起来,手按剑柄,围了上来,盯着众佣兵。
那名喊话的玉溪弟子一步步慢慢走近一名佣兵,随即伸手掀下面前佣兵的兜帽。众目睽睽之下,一个短发中年的脑袋露了出来。
“看够了没,爷可不好你这口。”看着略有些吃惊的玉溪弟子,中年人肆意嘲笑道。一时间,其余佣兵也跟着哄笑起来。
那名玉溪弟子并未在意众人的嘲笑,他又仔细看了看另外四个走出来的佣兵,随后轻轻举手示意。其余玉溪弟子放松了警惕,后撤几步让开道路。又是一阵马蹄铮铮,白灵会众骑向西而去。
大道旁,翟父八人正在休整,但他们身边悠闲吃草的马却多了五匹。夕阳下他们长长的影子拖在大道上,远处的青阳镇依稀可见。树林里传来一阵响动,雪千伊第一个走了出来,随后子悦,牧歆,祝余,牧谦也一个个跟着走了出来。
“都备齐了,走吧!”翟父看到子悦五人出现,起身第一个上马。众人也跟着上了马。
“我可算长见识了,竟然有人会把地道挖在茅房里。”雪千伊在马上感叹。
闻言,众人一阵哄笑。
只有子悦没有笑容,脸上有着些许惆怅。夕阳似乎想要安慰她,温存地照着她的脸。她回头深深地望了一眼青阳镇,随后甩动马鞭,跟着众人策马绝尘而去。
而远处的树影中也闪出了两个人影。其中一人沉声说道:“飞鸽传书孟使,两兄妹已找到!”
玄阳宗里,花坛中奄奄一息的蔷薇,那仅剩的一支花苞此刻竟然已经开放。残阳下,鲜艳如血。
注:
岩苍七年之忍:黄金时代,一统蔷薇南境的岩苍率军东征,最终大败于杜九淹。双方在黄金城签订停战协议。此后任凭天下局势风云变幻,岩苍一直龟缩在黄金城不出,直到七年后杜九淹病殁才重新出山。后世赞其能屈能伸,故有“七年之忍”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