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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纳巴的抉择(1 / 1)

纳巴取下自己的铁盾提在身侧,和青木原分站在中年人两侧斜前。三人对峙只持续了一会儿,纳巴猛地前迈一步,铁盾护在身前。几乎在同一瞬间,青木原在纳巴庞大身躯的庇护下,俯身攻向中年人下路。中年人嘴角轻轻一扬,下一刹那朝纳巴一侧斜跨一步,随后高高跃起,一棒横劈而出。铁棒狠狠砸在纳巴的大盾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纳巴提盾左手被震得微微酥麻,整个人不禁后退两步。青木原的横刀紧随而出,中年人脚刚落地,马上被逼退几步。青木原几击不中,感觉到一股劲风从头顶袭来,便本能地就地一滚躲开。铁棒打在地上,一时泥土飞溅。青木原身子刚定,余光便憋见一条黑影向自己袭来,来势之急更无可避。又是“咚”地一声,纳巴的大盾及时赶到,挡在了青木原面前。随后纳巴劈出一刀,被中年人侧身闪开。

被纳巴护下的青木原并没有马上跟上,而是在一旁观察。中年人一条铁棒使得虎虎生风,在他的棒风之下,纳巴只能提盾左闪右挡,几乎没有机会出刀。稍停片刻,青木原马上跟上,从纳巴身后蹿起,刷刷几刀朝中年人头顶攻出。纳巴见机运起灵力,以盾为掌向前直击。中年人并无退意,执棒朝纳巴铁盾边缘捅去。盾面受力不均,瞬间倾斜。紧接着中年人一步上前,铁棒顺势上扬挡住青木原的刀锋,中年人身子则鬼魅般贴着纳巴的大盾滑到了其身后。

青巴二人合击不中,纳巴瞬间发现自己身后门户大开。中年人马上一棒挥出,危急之下,只见纳巴熟练地借力青木原的后背翻身退后,青木原正好转身向前,一刀格开中年人的铁棒。

不知不觉间,三人渐渐又过了近百招。青木原与纳巴配合娴熟,前后转换顺畅自然,竟也让中年人一时占不到丝毫便宜。

就在这时,中年人身上突然金光一闪,趁着纳巴在青木原牵引下转身上前的一刹那瞬间上前,铁棒朝纳巴扫出。青木原与纳巴见状皆是大惊,中年人出这一招的时机十分毒辣,正好处在青木原收起攻势,纳巴借力上前攻势未出之际。电光火石之间,纳巴急抛铁盾,青木原左手猛收劲力将纳巴向后拉扯,右手挥刀急砍而出。

纳巴铁盾抛出时中年人的铁棒已经近在眼前,故而大盾在挡住中年人铁棒同时又被铁棒击回,砸在了纳巴左臂上,连带着青木原也踉跄几步。未等两人落定,中年人棒风骤然又至。眼看两人已经无力接招,纳巴双手猛推青木原后背,将他推向地面,而自己则落入铁棒攻击之下。这俨然是舍己为人之招,但青木原在扑向地面之时,突然一个翻身,横刀扫了一个圆圈指向上前的中年人胁下,生生逼退了中年人的致命一击。

中年人此时正远远地站着,他一边皱着眉头思索,一边兀自在比划着什么。青木原看出中年人比划的正是刚才自己情急之下使出的那一招。虽然中年人突然停了下来,但青木原与纳巴丝毫没放松警惕。刚才中年人与他们过招,并没有太多地倚仗自己的灵力,更没有使出什么特殊的功法,而只是以纯招式相攻。如若不然,他两人恐怕早已败下阵来。

众人就这看着中年人比划了一阵,突然,中年人放声大笑,大喊道:“好!好!好!”他收起铁棒,脸上笑容尚未褪去,继续朝青木原说道:“小子,你们这配合不错,招式也很灵性,我很喜欢。”

“多谢前辈夸奖,不知现在可否放我二人离去?”虽然骤得夸奖,但青木原并没忘记两人现在的处境。

“哦,这个当然可以,你和你的半兽人朋友可以走了。”中年人笑道。

“那我们就告辞了。”青木原生怕再出什么波折,马上示意纳巴离开。

“慢着!”中年人忽然又大声喊道。

闻言,青木原与纳巴都是一怔,不由得紧张起来。

“我叫玉凌峰。小子,你很不错,可有兴趣加入我们洪寿门吗?”中年人问道。

青木原与纳巴还以为又有什么变故,听到中年人这么说,不禁都松了口气。看着中年人恳切的目光,他们知是对方并无恶意。

“多谢前辈美意,只是我散漫惯了,并不适合呆在宗门里。”青木原回答。洪寿门之名两人当然听过,它和玉溪宗正是南境乃至蔷薇域的两大宗门巨头。

“规矩是人定的,我行我素的人洪寿门里也多的是。只要你有本事,宗门自然不会太过介意。这样吧,要是你回心转意了,可以来三衢山巨神峰找我。”中年人说完大手一挥,四周围着的洪寿弟子都闪到了一边。接着他又说道:“你们要找的半兽人已经被围在了山谷里了,但我劝你们还是过两天再来找的好,尤其是你身边这位。”

“能否请问前辈,前方山谷里到底出了什么事?”青木原问道。

“若是你们知道了,纵使我有心,此番也就不能放你们走了。明白吗?”中年人意味深长地看着两人。

闻言,青木原与纳巴皆是一凛,虽然心中疑惑更甚,但眼下只能赶紧离开这里。

不一会儿,他们来到了数里外的一处山岗上。从这里可以看到信号发出的方向,依稀有一处山谷,想必求救信号就是谷中之人发出的。纳巴出神地望着那个方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青木原知道纳巴并不会同情那些半兽强盗,被围困的应该是其他半兽人,于是便走到他身旁劝慰道:“想必也是些死有余辜的强盗,惹到了什么厉害的家伙。别想太多。”

“那个信号有些奇怪,似乎与寻常的求救号声有所不同。”纳巴一边说着,一边努力回想。半兽人的牛角号声往往有着特殊的意义,并不会随意改动,吹得不明不白。他脑海里依稀有一点点印象,但此刻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干等着终究也不是办法······这样吧,待会儿我再潜过去瞧瞧,看看能不能弄清点什么。”见纳巴始终对那号声耿耿于怀,再加上他们还要帮子悦找回吊坠,青木原无论如何也还想要去打探打探。

“不行,我自己去。”纳巴马上出言制止青木原。

“你忘了他们是怎么说的了?”青木原提醒道。从那些人的态度上看,他们显然是针对半兽人而来的,如果是寻常人却是不太计较。

“你要小心。”纳巴明白青木原的意思,脸色凝重地嘱咐道。

“放心吧,胖杂,我可不想你明天去收我的尸。”有了先前的经历,这一次青木原肯定会格外谨慎。

不多时,走下山岗的青木原马上隐没在了树林之中。纳巴重新看向山谷方向,不知怎地,他总觉得那里有着什么东西在等着他。

落日西陲,天际一片壮丽之色。残阳铺在纳巴身上,映出他雄健的身躯。半兽人的身材原本就十分壮硕,比一般人高出一头有余。纳巴此刻光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下,每一处肌肉都显得壮实有力,仿佛有着一股股蓬勃的力量要从中涌出来。他身旁的片刀也比一般的片刀要大,刀背更加厚。刀身有许多凹痕,和大盾上的划痕相映衬,显示出主人的身经百战。

林中微动,青木原的身影几下就跃上了山岗。没等青木原开口,纳巴便起身迎上前问道:“怎么样?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不出所料,是一股半兽强盗。据说是袭击了洪寿门高层的人,结下了仇怨。现下洪寿门纠集了其他宗门将这一股强盗土匪连根拔掉,只剩下谷中最后一些残党在抵抗。我们一直追踪的那伙半兽强盗倒是误打误撞之下也进了谷,只是不知道他们原先是不是一伙的。”青木原的面色显然有些沉重,但他还是平静地述说着自己打听到的消息。

“哦,是这样啊······”纳巴喃喃道,“那为什么他们的求救号声有点特别?”

“额······这我就打听不出来了,不过那些半兽人的实力可是相当强悍。谷里虽说只剩下三四十个半兽人,很多都是湖境,川境的实力。外面包围的人也有近三百之多。几个大宗门的掌门,宗主全都到了这里,明早他们便会发起最后的进攻。对里面的半兽人来说,恐怕已经是个必死之局。”青木原说完看向远处的山谷,夕阳已经不见了踪影,黑暗即将笼罩这片大地。

“怎么,你想救他们?”见纳巴一声不吭,青木原回头问道、

“你想多了。”纳巴说,“既然是些渣滓,就算这些宗门不动手,换了我也照样会铲除他们。明天你最好早点混过去,以便找到子悦的吊坠,别又让人给捡走了。”

“嗯,今晚就好好休息吧。追了这么些天都没正经睡个好觉。”青木原伸伸懒腰打着哈欠道,“我先去找点吃的,你别到处走,免得又遇上那帮人。”

天色很快暗下,为了安全起见两人没再生火,吃了些野果后直接找了处隐蔽的岩石凹槽睡觉了。

夜空一扫前一段时间的阴沉,此刻明月皎洁,繁星闪烁。月色下一个高大的身影慢慢站起,却是纳巴。他身形轻盈地跃出岩槽原地,随后直接下了山岗,没入森林之中。

林子中刚走几步,纳巴前方忽然出现一个人影。尽管那人站在树下阴影之中,全然看不清样貌,但纳巴却向受惊一般浑身一颤。

“看来还是没能瞒过你。”那人再阴影之下叹着气。

“你别管,这是我的事。”纳巴沉声说道。

“做不到,除非你不过去。”那人从阴影下走出,正是青木原,“你又不是不知道前面高手云集,以我们这种实力······”

“以我们这种实力送死都不够格是吧。”纳巴接话道。

青木原:“半兽人和人族打打杀杀都几千年了,从来都没个头。你不是早就说过不喜欢参和到这种毫无意义的厮杀之中吗?”

“可那里有我们的王,我必须去!”纳巴的声音虽然平静,但他那微微颤抖的庞大的身躯还是透露出此刻内心的波澜。

原来,山谷中被围困的不是别人,正是一位半兽王。虽然半兽人族群在大陆上一直处于四散游离的态势,但他们几乎每个人都对于领导整个种族的“五王一皇”有着无上的敬仰与尊崇。深知这一点的青木原在傍晚打探到谷里的情况后,知道如果按实情告诉纳巴,纳巴很可能义无反顾地前去山谷送死。因此回来后他故意隐瞒了山谷里有半兽王这件事,没想到纳巴还是从号声中猜到了真相。

“我出生在君山域西陲的小村落里。那里有漏风的茅屋,有简陋的篱笆,有遍地烂泥上成天乱跑的牲畜,当然还有我的父母与妹妹。直到有一天这一切突然都消失了,一群半兽强盗袭击了我们的村寨。除了我,村子里所有人都被赶尽杀绝。我早在那一天就该死了,却苟活到了现在。”纳巴缓缓说道。

相识这么多年,青木原和纳巴彼此从未透露过关于身世的事情。青木原只知道纳巴很小就被卖做奴隶,后来又被训练做竞技场死士,这已然是段不堪回首的童年,没想到今日竟从纳巴口中听到了更加悲伤的往事。

“不是的······我们一起出生入死这么多次,并不是因为你我都看淡了生死,恰恰是我们敬畏生命,珍惜生命,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这世上很多事情本就是我们无能为力的,我不知道你的选择对错与否,我只是恳求你珍惜自己的性命。埋个头,偷个懒,就当做了个噩梦一样,没有谁会指责你。”青木原心知以纳巴的性子决计不会作罢,但仍然劝说道。

“我虽粗野却也懂一些道理,大丈夫自要问心无愧,有所为有所不为。当年我已经怂过一次,这辈子决计不会再有第二次。”纳巴脸上露出笑容,像是在回忆一般平静说道。

青木原闭上眼,没有再言语。

沉默了一会儿,纳巴走上前拍了拍青木原的肩膀:“万一我侥幸进去了,一定先替你找到那吊坠。”说完,他缓步走进树林。不曾想身后的青木原竟是转身几大步追了上来,跟着纳巴并排而行。

“你——”纳巴吃惊地看着青木原。

“啊~”青木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你这死脑筋,我可不敢放你一个人走。”

注:

半兽王与半兽皇:

半兽英雄天吉莫拉率领半兽人来到白地后,半兽人开始逐渐发展壮大。天吉莫拉死后,其六位部下开创并主导了议政会议,继续领导半兽人发展。其后数百年,各半兽部落族长皆以进入议政会议为荣。

在接下来与魔族的战争中,议政会议的六位半兽部落首领被尊奉为王,并推举其中德高望重者为半兽皇,节制诸王。议政会议也变成议政王会议。数千年来,除了黄金时代狮心北皋短暂废黜议政诸王自称大帝之外,五王一皇的框架一直被保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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