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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回忆与选择(1 / 1)

一处清幽的花园中,方筱月座靠在亭柱上,把玩着手中的龙骨项链。项链之上突然升腾起一股蓝色火焰,方筱月乍惊之下忙一甩手,项链掉到了地上。她怔怔地看着那项链,耳畔似乎远远地传来龙吟之声,她的思绪渐渐回到了五年前。

一声游龙的嘶吼,仿佛利剑生生撕裂天空,直让人毛骨悚然!只见一条赤色巨龙正在空中盘桓飞行,它的一双大眼睛漆黑空洞甚是恐怖,利爪隔空传出一道道仿佛要撕裂虚空的灵力波纹,更可怕的是从它嘴里不时有幽蓝火焰射向地面上的人群。而地面上数十名士兵正在朝空中的巨龙射箭,但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

一名身穿盔甲的年轻女子正在指挥着地面上的士兵,她是这队士兵的队长,也正是年方二八的方筱月。赤龙游走在空中,忽高忽低,忽聚忽展。方筱月目不转睛地盯着赤龙,只待它张口俯冲之时下令放箭。这样的方式对赤龙造成不了致命的伤害,只有让它落到地上才有机会制服它,但眼下的她也无计可施。

世上有不少兽族像半兽人一样和人族混居在一起,但拥有上古血脉的灵兽,诸如龙、凤、麒麟等族却极为神秘,其本尊很少在人族的领域中出现,更不用谈双方的交手。这条突兀出现的赤龙不仅狂暴无比,疯狂杀戮人类,更仗着其坚韧的鳞甲和飞空,肆无忌惮。

士兵们几近绝望,赤龙嘶吼一声再一次盘桓而下。这时,一个身影从哨塔之顶高高跃出,跳到了飞临哨塔的赤龙脑袋上!

这次,赤龙没有喷火,而是在空中剧烈地翻腾扭动起来,疯狂地甩着脑袋。

“停下来,都停下来!”方筱月大声喊道。

所有在地上的人都屏息看着天空中这一幕诡异的场景。不一会儿,赤龙发出一声凄厉的吼叫,朝下方急坠,轰然落地。一片尘土飞扬之中,那赤龙甩着脑袋朝地上撞去。众人皆是惊呼,只见一个年轻人从龙的脑袋上跳下,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此时的赤龙耷拉着脑袋,右边漆黑的眼睛中插着一把剑,那显然是这年轻人的杰作。

“这赤龙已丧失神智,朝它的双眼放箭,快!”方筱月马上命令道。顿时,箭矢纷纷朝赤龙双眼倾泻而去。那条赤龙躲闪了一会儿,随即扭动起庞大的身躯,却没能再飞起来。伴随着一声怒吼,它的周身出现了一圈灵力护罩,射向它的箭矢纷纷被阻挡在外。赤龙缓过了劲,喘着粗气四下张望,随后竟如巨蟒一般朝方筱月爬去。

方筱月示意停止放箭,她深吸一口气,随后拔出自己的长剑,面对着直冲而来的赤龙,摆出迎战的架势。

赤龙转瞬即至,一股蓝焰射出,被方筱月一跃闪开。随后赤龙张开大嘴直接向前咬去,方筱月闪避的同时用盾牌挡开龙的血盆大口,趁机挥剑猛刺。但龙鳞覆盖的脑袋坚硬程度显然超出了她的预料,方筱月连续几次攻击都没有效果。

几番攻击扑空,赤龙更加恼怒,它再次发出一声怒吼,盘起身子便要将方筱月围起来。

方筱月急忙运起灵力,接着赤龙身躯向上急蹬。赤龙趁机挥动起尖利的爪子,但都被方筱月险险躲过。外面的众人将赤龙围起,但都不敢贸然上前。

须臾,在众人一声惊呼之中,方筱月从龙身缝隙之中跃了出来,滚到了地上。赤龙不给对手喘息之机,马上又朝她冲了过去。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方筱月竟然也朝赤龙直冲而去。在双方接近的瞬间,赤龙张开血盆大口咬去,方筱月一跃而起,左手用盾牌顶在龙的上唇,借力向边上弹出,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运足了灵力将剑朝赤龙的左眼掷去,利剑准确无误的插入了赤龙的左眼。

方筱月再次被撞飞,幸得下方早聚了一群人伸手将她接助。

赤龙被击中后疯狂地甩动自己的脑袋,想甩出插在自己双眼中的剑,但显然无济于事。恼怒的它朝着方筱月那边的人群挺起了身子,赤龙的嘴巴瞬间张开,它的脖子根部已经开始泛红,火焰眼看马上将人群吞没。这时,一根长矛“嗖”地一声从方筱月头顶飞过,直接朝赤龙张开的大嘴里插了进去。赤龙“咕噜咕噜”地发出几声怪响,喷出一口黑烟,随后身躯轰然坠落。

四周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随即爆发出一阵阵欢呼之声。士兵们的兴奋之情战胜了战斗所带来的疲惫与伤痛。原来,投掷长矛的正是先前落地的年轻人。

方筱月坐在地上,还未平复下心情享受胜利的喜悦,飞扬的尘土之中伸来一只手。方筱月认出此人正是那年轻人,欣喜之际定眼一看,年轻人有着消瘦而略显稚嫩的脸,但其上一双凤眼却极具神采。

“多谢,你救了我还有这些将士、百姓。”方筱月说道,“敢问少侠如何称呼?”

“我······我叫林一南。”年轻人回答。

这时,兴奋的士兵们开始一阵一阵高呼林一南和方筱月的名字,声音在广阔的平原中自由驰骋,传到了溪流,树林,传到了山谷,群峰。林一南知道了这名稚嫩但却勇猛的女队长的名字。

“姑娘也非常了不得,竟有这般胆气。你可是差一点凭一己之力杀死那条赤龙。”对于方筱月,林一南也是毫不吝惜自己的赞美。

“差一点?我倒是差一点成为一堆烤肉。这场胜利是属于你的,或者,你不介意的话,是属于大家的。”方筱月这么说着,同时环顾四周的士兵们。听到她这么说,士兵们又是爆发出一阵欢呼。随后,方筱月嘱咐两人负责组织众人展开伤员的救治与现场的整理工作,自己则带着林一南返回城内。

回城的路上,他们遇见好几拨前来支援的士兵,当他们从方筱月嘴里得知林一南亲手杀死赤龙之时,都对林一南敬慕三分。林一南则是一次次解释自己只是在众人尤其是方筱月的帮助下才杀死了赤龙,但他的解释似乎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龙族平常只在传言里听说过,我只道是多厉害多神秘,今天见了才知道原来也不过如此,怕是条会飞的大蛇罢了。”方筱月笑道。

林一南:“我也不清楚,只是姑娘不觉得这条赤龙有些奇怪的吗?”

方筱月笑了笑,道:“那倒也是,听守卫们说这畜生突然出现,没由来地就大开杀戒,像是发了疯一样。估计因为什么原因实力大减了吧······算了,这事由他们查去。走,我请你喝一杯。”

“方姑娘为什么只提我,杀死恶龙明明你也有一份,为什么把功劳都让给了我?”林一南问道。

“这个嘛,我不是很喜欢别人来打扰我······我这么说你没有什么意见吧?”方筱月带着一脸狡黠的笑容向林一南解释道。

林一南:“守城的兵士往往都是些粗糙的汉子,像方姑娘这般的,倒真是少见。”

方筱月:“这我也不想。奈何爹爹硬要逼着我出门,说是历练历练。不过这样也好,总比整天在家无所事事来得有意思。诶,都忘了问了,你是哪里人,看你样子像是······”

林一南低头看了看自己,一时十分尴尬。他原本就穿着如乞丐般的粗旧衣裳,加上方才一番打斗,身上更是破烂不堪。这一点,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

方筱月笑了笑,并没有接着再说。两人穿过两扇吊门进入城内,因为先前城外受到了赤龙的袭击,城内进入了戒备状态,居民们大都躲在了家中,闭门不出。因此,街道上除了来往的一队队士兵并没有多余的人。

拐了几道弯,街道的尽头是一处圆形广场,广场四周都是店铺,但同样是闭门歇业。广场靠内一侧则是一堵高墙,里面的地势比外面高了许多,通过阶梯与下面相连。走上阶梯,此时四周要热闹一点。这里并不是什么集市,来往的人大部分是守卫,也有身披祭司法袍,还有身穿杂七杂八盔甲的人。

已经到了中午,方筱月准备带林一南去附近的客栈稍加梳洗,顺便解决午饭问题。两人正说着,不远处传来响亮而又粗犷的声音:“月月,我可算找到你了~”

方筱月听到这声音后停了下来,露出一脸无奈的表情:“见鬼,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顺着声音看去,一个高大魁梧,胡渣满脸的光头壮汉正拨开路人,朝这边奔来,准确地说是朝林一南奔来。

方筱月伸手挡在林一南前方,朝着壮汉说道:“廖子旋,你听我说,他只是······”

那名叫廖子旋的壮汉无视方筱月的阻拦,径直走到林一南跟前,像是观察怪物般地皱着眉头绕着林一南细细看了一圈,然后杵在林一南面前。他们面对着面,鼻尖几乎要碰到了一起。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对于这种略带挑衅的举动,林一南并没有退缩。

“你就是方才杀死赤龙的人?”廖子旋语气严肃地问道。

“正是。”林一南的回答迅速而果断。

“你就是从赤龙嘴下救了月月的人?”廖子旋语气依然严厉。

“正是。”林一南保持着沉着的回答。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廖子旋后退一步放声大笑,一边拍着林一南的肩膀一边说道:“行啊,小伙子,不错嘛。刚才我见到赤龙的尸骸时都吓了一跳,那畜生想来应该不简单。总而言之,谢谢你救了月月,我和月月都不会忘记你的恩情的。”廖子旋的语气也随着他表情的变化变得豁达,随和。

“别扯上我,我自己会感谢他的,不用你代表,”方筱月叉着双手站在一旁,板着脸说道,“还有,你要是再敢叫我一声月月,今后就不用再和我说话了。”

“月---筱月,我听说赤龙袭击城外哨塔时担心急了,火急火燎地赶了回来。虽然我对你的身手还是很有信心的。”廖子旋此时像个小孩子般,面对方筱月一脸憨笑,“要是当时我在现场,绝不会让那畜生伤到你一分一毫。当然,更不会让这小子抢了风头。说不定你爹爹为了感谢我,也就愿意将你许给我······”

林一南看着一边傻笑,一边兀自陶醉的廖子旋,有点不知所措。他看向方筱月,后者无奈地耸耸肩膀,转身便走了。

林一南拍了拍还在陶醉中的廖子旋的肩膀,示意他方筱月已经走了。廖子旋大惊,连忙朝着方筱月大喊:“喂,月---筱月啊,你怎么丢下我们走啦?”

“带他去客栈吃饭,店钱你付。”远远地传来方筱月的声音。

“连走路都这么潇洒,真好。”廖子旋看着方筱月的背影感叹道,“走吧,老弟,你叫林一南是吧,我们一起去客栈喝几杯。”廖子旋搂过林一南,两人朝客栈走去。

方筱月在转角处停下,她回头,看着袁汝南渐渐走远的背影,一时间心潮起伏。

“小姐,小姐,小姐······”

方筱月的思绪被一声声的呼唤硬是拉回到了现实。正当她恼火地回头时,眼前之人中却出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那个从九年前便深深住在她心底里的身影。

没有任何的思考与顾虑,方筱月冲出了亭子,和袁汝南紧紧相拥在一起。

伴随着一阵突兀的咳嗽声,袁汝南轻轻将方筱月推开,正当方筱月诧异之际,方仲泰走上前来。

“筱月你也见了,可以走了吧。”方仲泰冷冷地说道。

袁汝南却握紧了方筱月的手,说道:“方伯伯,今天我来是想向您提亲的。”

“什么······提······哈哈哈哈哈哈”方仲泰不禁放声大笑,随后陡然现出怒容,恶狠狠道:“四公子是特来消遣我的吗?”

袁汝南直视着方仲泰那张亦笑亦怒,近乎扭曲的脸,平静说道:“方伯伯,我今次来是要告诉您我会娶方筱月为妻。”

方筱月闻言,顿时热泪上涌。

“来人!”方仲泰声若洪钟地爆喝一声,“架他出去!”门外府卫立马赶了过来,方筱月见状,顿时将袁汝南护在身后。

“且慢!”袁汝南也是大喊一声。“方伯伯,我来还想告诉您,娶了筱月之后,我将离开林湾,十年内不再踏入林湾城一步。”

方仲泰:“原来你是来与我谈条件的,白日做梦!”

“方伯伯请自重,我绝不会拿筱月来做筹码!”袁汝南肃然说道。

方仲泰闭上眼,整个身躯剧烈地起伏着,仿佛在压抑着某种强烈的情感。良久,他才深出一口气,沉声说道:“我也决不会拿女儿做交易。”

方筱月原本就惊诧于袁汝南的出现,面对两人的对峙更加一头雾水。但是不管如何,期盼的那一天终于来临,此刻的她昂首挺胸,抓紧了袁汝南的手。

“你们先退下。”方筱月朝一众府卫说道。

府卫们拿不定主意,只得纷纷望向方仲泰。后者轻轻使了个眼色,府卫们见状这才收起兵刃撤出了院子。

袁汝南:“这便是我和方伯伯的共同点,我们同样深爱着这个姑娘,以我们各自的方式。”

“你还剩两句话可以说,想清楚了再说出口。”方仲泰转过身,负手而立。

方筱月刚欲开口,便被袁汝南制止。

袁汝南:“不要毁了筱月”

“还剩一句。”方仲泰冰冷的声音传来。

“不要毁了筱月。”袁汝南闭上眼,一行泪水从脸颊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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