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去摊床头柜,终于把电话举到面前。显示屏上六个未接电话让她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全是她的母上大人梁音打的。应向晚已经没有胆子回电话了,她以秒速从床上爬起来冲进洗浴室,陈扬家就是这点好,太方便,他爸妈常年奔波在外,不在家。而且他家的客房里洗漱台上各种瓶瓶罐罐码得贼齐全,难得的是,连护肤品都是她常用的牌子。应向晚愣是整得容光焕发,才舍得回家。
应向晚一下的士,才到门口就知道家里正在宴请八方宾客。当然,是应向晚的母上大人梁音的宾客。她在著名的世界连锁零售公司做高管,掌控大中华地区分公司的发展走向。她向来长袖善舞,家里人来人往那是常态。
她始终不能理解这样阴冷潮湿的初春,为什么一群老老少少还能露天玩休闲派对,也不怕得关节炎……梁音冰凉如箭的眼神已经从欧式铁门的缝儿里搜搜射在了应向晚身上,她段位不太够,直接中箭,但最近功力精进,所以没不忘记露出讨好又淑女的笑,有点撒娇,又有知错就改的态度。
梁音很满意效果,跟一群宾客正往边上茶歇处走……应向晚微微松口气,边看着花园里都有些什么人边往前走,突然,她的脑袋用力撞到了坚硬的东西,她低声惊呼地跳着回身……
“不好意思……”
在声音响起的同时,应向晚心里闪过最不好的预感,她抱着侥幸的心态缓缓抬起头……在看清楚那张脸的时,她感觉全身上下都被一寸一寸地冻住了,只有她的喉咙还勉强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好巧啊……”
柏铭涛似笑非笑地看着惊呆了的应向晚,眉眼不着痕迹地弯着,眼睛里就像雨后的玉湖,粼粼微波一层一层荡漾出去,扰动了湖心的碧叶。
“是很巧。”
“我……”应向晚的大脑还在当机,当然,她没搞清楚自己是因为他竟然从自己家里走出来当机,还是因为他的漩涡一样的目光让自己被迷惑得丧失思考的能力。
柏铭涛依然笑笑地看着她,这个人像一块温润的玉,风度翩翩,儒雅俊逸。
“我出去一下。”
“噢……”应向晚眨巴眨巴眼睛,嘴巴还保持着一个o型。
柏铭涛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周遭只留下淡淡的松木香。
应向晚深深呼吸,让自己清醒一些以后,露出八颗牙齿,以特别淑女的姿态地走进门,一路跟无数人点头微笑招呼后,在梁音面前站定,伸手拥抱她。
“又宿醉了?”
应向晚赶忙低头用力闻闻看是不是身上留着味儿。
“别闻了。你是我身上掉下的肉,就算你在陈扬家从头到脚的行头都换了,我也能知道你为什么夜不归宿。”梁音端着香槟杯,一边对着不远的宾客微笑示意,一边用种判案的口气说着。
应向晚露出讨好地笑伸手揽住梁音的胳膊,脸就要凑过去亲她。
梁音在商场上叱咤风云,是有名的铁娘子,这辈子就被应向晚制伏了,她绝对顶不住应向晚这样良好的认错态度和撒娇。所以,她伸过脸,欣然接受了这个吻。
应向晚除了贪玩了一些,倒也没什么天理难容的地方,该规矩的地方特别规矩。梁音宴请宾客,她自然就乖乖地跟在身边一起应酬,人长得漂亮,又会说话,走哪儿都让人夸一番,梁音面子里子都有了,对这个女儿不满意都不行。
柏铭涛从大门进来的时候,不经意就看见站在不远处和梁音一起的应向晚,她还是一袭及腰的长发,不过换了一套白色的连衣裙,围着淡紫色的长丝巾,却仿佛脱胎换骨一般。得体的微笑,依然不是柔弱纤细的淑女,但落落大方,全是自信的神采。那个落拓不羁的应向晚,一夜间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