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发现自己身边睡了一个人的感觉挺独特的。我面无表情地想着，的确挺独特，我和盖师兄差点就直接把对方解决了。
只不过十年没有睡在一起，结果居然这么虐心吗？我叹息。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卫先生，盖先生，张良就只能送到这儿了。你们到了阳武县，自然会有儒家子弟接应。”来送的只有张良，三个人穿过桑海城不太引人注意，一群人就不一定了。
“多谢子房先生。”
“卫先生，我能再多问一句吗？”难道我还会一去不回吗？但是盖师兄在旁边，我还是点点头。
“当日，韩非死前给先生的玉佩，先生放在了哪儿？”
我心里一虚，余光看向盖师兄，发现盖聂似乎没有太在乎也就松了一口气。
“你想看那个玉佩？”心里带着恶气，看看我们现在在的地方已经没什么人了干脆直接将鲨齿拔出。在阳光下，鲨齿闪耀的寒芒足以刺瞎一个人的眼睛。“现在你看够了没有？”
“……罢了，罢了。”看着张良黯然的表情我没有一丝负罪感，若非他，韩非何至于去秦国。若非他，我怎么会狠下心。
“你既然看了，就永远不要再想起韩非，他并不希望你想念。”我冷冷道。
张良愣了一下，却依旧笑着风度翩翩地回话。“多谢卫先生告诫，子房先行告退了。”
我已经不想再和他说些什么，牵着马扭头就走。每个人都有属于他自己的选择，既然张良看起来从来没有后悔，我又何必去拆穿什么。
骑马在路上的时候，我忽然就想起了荆轲。同样是去刺秦，不知道那个时候荆轲是在想什么。
去阳武县需要两天的时间，为了赶路，晚上的时候就只有在野外休息一夜。我没有想过，我这辈子居然还能成为游侠。
“小庄，你在笑什么？”
“师哥，看好你的鱼，本来就不好吃，你若是烤焦了就只能丢掉了。”为什么无论怎么教盖师兄烤鱼他都不能完成这个简单的动作呢？“我在想的是天下间只有你我两人是纵横家，纵横者，天地之道。一怒而诸侯惧，安居则天下息。现在居然变成两个游侠刺客。难道这，不可笑么？”
“抱歉，小庄。”
“这是我的选择，每个人都有他的选择，和其他人无关。”我赶紧安抚，开玩笑，要是盖师兄又不知道想到什么方面去我真的是哭都来不及。
“我知道小庄的梦和我不同，十年之前，我从未想过有一天能和你站在一起。”
我十年前想了无数次，然后我付出了十年的行动换来了今天。“可见命运总是无常。”
“我很高兴，小庄。”盖聂认真的脸一直是那么迷人，看着他我就从来不会去后悔我所做的一切。“我希望能永远和你在一起。”
“师哥……想不到你也学到了甜言蜜语。不过你有一句话说对了，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我做了那么多，绝对不会允许你离开我。完蛋，爱情让人变成偏执狂是谁说的……
不过这么多年，我觉得我没有疯实在已经是我控制的最大极限了。
“……什么味道？”
“……小庄，我又把鱼烤糊了。”
盖先生你如果感到那一点点愧疚的话就应该老老实实的烤鱼，而不是和我说情话。“你多抓了几条吗？”
“是……”
“把东西都给我。”想吃到东西还是自力更生的好。
盖聂就看着他的小庄专注而安安静静地开始烤鱼，他想，他可能不是烤不好，而是希望能够看着眼前这个人烤，能够吃到眼前这个人的烤鱼。那是一种满足……
“师哥……你刚刚看清楚没有。”
“恩。”他是看清楚了，但是他依旧不会烤鱼，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了。
“好吧……下次你再来试试，拿着。”虽然让小庄有一点点生气让盖聂觉得愧疚，但是拿到鱼吃在嘴里面的时候盖聂差不多已经把那一点点愧疚全忘了。
既然小庄经常任性，盖聂慢慢想着，也许他有的时候也可以无理取闹一下。
“小庄，你先睡吧，我会叫你的。”
“师哥……”盖聂看见青年似笑未笑地勾起嘴角懒洋洋地道。“你以为还是我们在鬼谷的时候吗？如今，天下还有谁能够在我们睡着的时候杀死我们。不要告诉我这么多年以来你的警惕心已经没有了。”
不，小庄，盖聂想说，我只是想看着你睡觉而已，十年来他已经很久没有机会做这件事情了。
“你不会又想盯着我睡觉吧，师哥……”
“……是”盖聂有些后悔他的诚实了。
“难道现在你还以为我会半夜起来忽然攻击你吗，师哥……”盖聂眼前青年的表情在银色的长发飞舞间渐渐冷下去，盖聂知道要是他真的没有回答好自家小庄的问题，下场肯定是来一场毫不留情的‘比剑’。
“不，小庄，我只是想看看你。我已经有十年没有好好看过你。”盖聂说出了真话，他知道这是小庄想要的真话。
“或许我可以相信你，师哥……不过，我们做的事情毕竟是大事，你还是睡一觉好。”盖聂心中松口气，他知道小庄对这个答案满意了。“这颗树还可以承担区区两个人的重量。”
“好。”盖聂没有再坚持，或者说在除了天下的方面他对于自家师弟从来都是妥协的。
半个时辰后，盖聂清醒地听见了自家师弟的声音。“师哥……你还没有睡到底在想什么？！我很不想告诉你的是，你若是没有睡着，你的呼吸会让我也睡不着。”
“我不知道是否杀了嬴政对于这天下是否有利，小庄，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觉得这天下除了师哥没有什么值得我在意的，这个答案师哥觉得如何？”青年的声音懒洋洋地低沉，中间夹着轻笑，让盖聂知道自家师弟没有睡好觉的脾气也不太好。
“你先睡吧，小庄。”盖聂在心中叹口气，慢慢道。
“如果你我都不是耳聋之人，就应该知道我刚刚说过若你睡不着，我也睡不着。”
“不……我会去其他的地方的，小庄。”盖聂心中有些愧疚，但是在这个夜晚，他心中的梦靥依旧让他不得安宁。
“你是想让天下边的富足宁静是吗？”
“是。”
“我只知道，若是我们杀死了嬴政，天下只会再次陷入战乱，但若我们不杀死嬴政，天下依旧会发生战乱。这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他们只是在于你的取舍之间。”
“选择……”盖聂怔怔地想，这个问题多年前鬼谷子就曾经告诉他，但是他现在依旧做不出选择。
“师哥，我们是纵横家。就算天下苍生放在我们眼前，和一直在我们眼前的蚂蚁又有何区别呢？这个问题在于决断，而不是生死。”
“我知道……”可是他却始终无法作出决断。
“嬴政不死，却依旧会发生战乱在于秦国是法家治天下。如是换成另外一种方法，秦国未必不能延绵万世……”许久沉静之后，盖聂听见那个低沉消极的声音。“师哥……不要担心，这天下，很快就会变了。他会变成你心目中的样子，再也不会受到战火的困扰。”
“小庄……你说什么？”
“不要担心……我……我听闻大公子扶苏善待人民，只要他成功登上大位，说不定天下就会是另外的模样了。”
盖聂将心放下去，他不知道刚刚为什么他的心跳的如此之快，整个人也像是在慢慢坠落，但现在他还是安心了。“希望这是最好的结局……”
盖聂应该睡着了，我却睡不着了。后天的刺杀一定不会成功，我一点也不在乎。但是我在乎盖聂……刚刚的试探太冒险，但却已经试探出了盖聂的想法。
虽然我没有说出口，但是盖聂，他应该不会理解我做的事情，我们中间始终差了几千年。我做的事情或许在盖聂的眼睛里面都是不可原谅的。
难以置信，我把自己逼上绝路之后好不容易以为自己已经找到了一条生路，却发现几乎这条路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是……但是只要我能瞒住盖聂，这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盖聂得到他想要的天下，我得到他。
总之人生不要那么悲观嘛……我想着第一次见到盖聂的时候我绝望地想着这一段感情从开始就已经结束。但是最后我还是咬着牙齿坚持下来了，只要我在坚持坚持，我就能得到我最为圆满的结局。
只要我坚持到嬴政死的那一天，只要嬴政一死，我的所有安排都登场，这个世界就将在我的手中。
到时候我可以凭着花言巧语把心结已了的盖师兄骗到其他的地方去，我们可以先带着秦军灭了小日本，再统一了欧洲，派人去美洲逛一圈，去澳洲找点羊毛，那样的生活多潇洒！
恩，卫庄，不要担心太多，人生总是朝着好的方面发展的。一定会的……
后天……赵高肯定已经让嬴政将所有的车换成4架的标准车，这场刺杀绝不会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