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片暗色,琇莹的听觉触觉都变得比以往敏感。她鼻尖全是沈君笑身上的熏香,淡淡地松香味,若是不靠近根本闻不到的。耳边尽是他的心跳声,又还有滴落在屋檐的水滴声,明明离她很远的,她居然听得清清楚楚。
外边脚步声也走近,说话声也越来越清晰。
“这也是上回你提了句,我想还是要叫人查查,这才知道的。这事当年极保密,我能打听到消息也还是多亏我父亲的人脉。”
琇莹听到那说话声杏眸睁大了些,和她爹爹一声的居然是永平侯世子,上回她听到过他的声音。
沈大老爷那边就与他道谢:“世子爷给了这样宝贵的信息,沈某感激不尽。”
“不过就一句话,哪有什么感激不感激的。听说你要重开族学?!”永平侯世子不以然,两人话题就到了族学上。
琇莹听到沈大老爷欢喜的说是,然后是什么赏脸云云……渐渐的,说话声听不见了,脚步声也消失了。
这时沈君笑才松开了琇莹腰间的手,琇莹听到他吁了口气。
“三叔父……”她轻轻喊一声。
沈君笑弯下腰来,摸了摸她的头,“可是吓着你了。”
琇莹摇摇头,侧头一看,屏儿没出息软在地上,这会也没爬起来。
沈君笑也看了屏儿一眼,然后郑重与琇莹道:“今日你就当什么也没有听见。”这虽然是一句话,里面含了的却是过往的争斗,那里边腥风血雨,比战场都可怕。
琇莹是知道轻重的,关于朝堂的事,她惯来都是只听,却从不多嘴多舌。她知道朝堂各官员的争斗可比后宅激烈多了。
见她如此懂事,沈君笑神色也变得轻松一些,屏儿终于爬起来了,也战战栗栗许下保证。沈君笑只是轻轻看她一眼,屏儿整颗心都在颤抖。
待出了屋,琇莹看到沈君笑袍子下半份全湿了,她的裙子也湿了。
刚才他抱了她进去时,伞就隔在两人中间。
她沉默地看着两人的衣裳,沈君笑在她跟前蹲了下来,“三叔父背你,你给三叔父打伞。屏儿你回去给你家主子取套新的衣裳来。”
琇莹看着他的背犹豫着,三叔父看起来好瘦弱啊,她现在挺重的,会不会让他扭了腰?
身的小丫头半天没动,沈君笑索性直接抱了她的腰让靠趴好,站起来就走得飞快。琇莹刚才没被吓得叫出声,这会倒是叫出来了,然后就直笑个不停。
她的三叔父身子比她想的要结实多了。
到了沐羲院,十余日不见的杜羿承居然就站在庑廊下,他身上还穿着蓑衣。
琇莹看得一愣,他怎么来了。然后想到刚才险些撞一块的永平侯世子,又释然了,估摸着是跟着永平侯来的,不过都来到了还穿着蓑衣干嘛。
沈君笑看到杜羿承,原本还算温和的眉眼就冷了下去,背着琇莹进了屋才朝他拱了拱手。
杜羿承看着叔侄俩那么亲近,眸光闪了闪,然后又沉了下去。这沈君笑是真的宠这小丫头,难怪她那日敢嚣张。
“杜少爷稍坐,在下去换身衣裳。”沈君笑理了理被抓皱的直裰,杜羿承颔首。
琇莹看那高高在上样的就手痒想揍他,下意识也不想和他单独呆一块,转身跟着沈君笑进了内室。进到内室她才反应过来,她的三叔父要换衣裳啊!
琇莹身子都僵住了,站在门口进退不得,好在四宝也进了来,让琇莹坐在罗汉床上,他捧着干净衣裳去了净室。
虽然屋里又多了个人,琇莹还是感觉很尴尬,想以后一定要注意些。她真是太沉溺在长辈的宠爱中,完全忽略了该有的规矩礼仪。
沈君笑换衣裳很快,当他穿着月牙白的袍子,玉树兰芝般立在琇莹面前时,她才刚刚回神。琇莹抬头看那张被衬得越发俊朗的面容,眨了眨眼。
她那仰着头盯人看的样子,落在沈君笑的眼里就是傻傻的,不由得轻笑抬手去摸她发。
“有那么好看?”
琇莹下意识点头,沈君笑眼里的笑意更浓了。很奇怪的,前世那么多人都夸赞他的相貌,何况哪个男子愿只被夸长得好,可她这会毫不犹豫地点头竟让他觉得欢喜。
沈君笑觉得自己这心情来得不可思议,又想到前世与他齐名的李庆昭,那厮也是有一副的好相貌。小丫头难道也是先瞧上人家的脸的了。
先以貌取人,这可不是个什么好习惯。
沈君笑就想他得帮小丫头改改这毛病,不然还得吃亏,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
屏儿这会也将衣裳送过来,还是一连拿了三身。
她解释着说:“夫人说近来都怕有雨,姑娘来来往往的,免不得要沾湿的。便在三爷这儿放两身,省得穿了湿衣,着凉了。”
沈君笑便让四喜僻了个半个柜子放琇莹的衣裳,然后便催她快去换了。
杜羿承在外边都快喝了半盏茶,叔侄俩才一前一后出来,他心底冷哼一声。这沈家都什么规矩,男女七岁不同席,这小丫头被宠得居然换衣服都在沈君笑屋里换,也不知道避讳些。
他就多看了两眼琇莹。
方才琇莹是穿着柿子红的短衫加挑线裙,如今换了身粉色的,倒更显得她肌肤雪似的,脸又长得那样圆圆的。有种再上前掐一把的冲动。
杜羿承不自觉想起那日指尖上软软的触感,像面团子似的,可又子面团子细滑,总之挺好掐的。
琇莹几乎是瞬间就察觉到了他不怀好意思的想法,警惕看着他,又往沈君笑身后藏了藏。杜羿承那小霸王的脾气也起来了,暗暗打算一会沈君笑不注意,他非得就掐一次。
外边下着雨,沈君笑便带着这一大一小到了书房。
他的书房有隔断,琇莹在里边写字,他与小霸王就在外边煮茶。不得不说,杜羿承上回吃了亏,这回就学乖了,生火生得也快,水煮到光响就拎了起来要冲泡。
沈君笑在想着方才永平侯世子与他大哥的事,有些明白前世闵家为何待沈家不亲近,十有**是他兄长进京与人说了什么犯忌讳的事。他都不知道他兄长是在这个时候得知闵家往事的。
这究竟要不要提一提?
想到闵家接下来好些年颇受圣宠,沈君笑不想理会沈大老爷的心犹豫了起来,这在朝当官的还有个沈二爷。
待他再回过神来,杜羿承已呈了茶上来,他看一眼,淡淡道:“是刚响的水冲的?重来,这是大红袍,那样毁了茶的味。”
杜羿承看着他,心里骂了两个字——我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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