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的诸葛尘瞧着天色渐晚便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出示了王家家主一直留在他身边的那块长老玉佩后,他自然得以入住天字号客房。
客栈的丫鬟帮着他将洗的一尘不染的被子拿来,走在诸葛尘前面时连腰肢扭的都颇为卖力。她穿的本就清凉,只可惜春光乍泄诸葛尘都没多瞧上几眼。
丫鬟难免有些懊恼,自己都摆出了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怎奈何那白衣公子仍旧是正人君子的模样,丝毫不为美色所动。倘若真能与其行那鱼水之欢,不仅事后得到的赏赐不会少,光是床榻之上的享受便不会亏了。
谁叫那白衣少年生的如此俊俏,比青楼里的小相公还要讨女子欢喜。
诸葛尘走进天字号的房门,没理会丫鬟稍有幽怨的眼神,反而将自己放倒在床上,没过一会便沉沉睡去。
自从他来到这座天下后便没睡上一次踏实觉,生怕危机悄然逼近。如今身在王作城这块被王家家主这位臻道仙人的神识笼罩的范围内,绝对不会有人胆敢图谋不轨,他也终于可以卸去心防任由自己睡到自然醒。
等到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时候诸葛尘才从床上爬起,伸了个懒腰,只觉神清气爽。
照例用剑气洗涤自身后,换了一套袖上绣有双龙戏珠的华丽白袍,诸葛尘推门而出,继续游手好闲的在王作城中闲逛。
感到肚子有些饥饿后他便走进一家茶馆,听着台上的戏曲品着清茗吃着店小二送上来的小饼,好不悠闲!
隔桌有几个老大爷的闲谈,也一字不漏的落入诸葛尘的耳朵。
其中一个手盘核桃的老大爷神秘的说道:“你们听说今个早上摇光寺里发生的那桩惨案了吗,听说王家都派人过去查看了?”
“真的?!”手提鸟笼,不住给鸟喂食的另一个老大爷诧异的说道:“那桩惨案咱自然听说了,可王家都介入真不是空穴来风?”
另一个说的笃定:“骗你做什么,据说是成名已久的江湖魔头,尊道厌佛,不然也做不出杀掉整个寺庙和尚的事情了。正常人寻仇哪会这么疯狂,在王家的地界还敢这般放肆......啧啧。”
后面的谈话诸葛尘便没有用心听了,前两日他便听说了那个摇光寺,本想着今天晚些去一趟那个香火鼎盛,香客络绎不绝的寺庙。没想到这才一天的时间便被人灭了满门僧侣,直让诸葛尘感叹一句世事难料。
不过明知再去摇光寺不过只是去见识一番修罗地狱,可诸葛尘仍旧丢下一粒碎银后便转身离去。一路上走的虽慢,可还是赶在了王家将寺庙打扫干净之前走了进去。
诸葛尘前脚刚踏进去,便见到了满面愁色的大管家。他连忙打了一声招呼后问道:“这是怎么了,大总管?”
总管似乎没有料到会在这里碰到诸葛尘,一时有些语塞,好半天才回答道:“诸葛公子,您怎么来了?”
诸葛尘摊开手掌,皱眉说道:“我怎么就不能来,很奇怪吗?”
看着欲言又止的管家,直觉告诉诸葛尘摇光寺的惨案一定内幕重重。只不过这些同他无关的他确实不想沾染,毕竟他的剑意太纯粹,近乎是见不得世间恶,所以有时候倒不如不见。
“当然不是。”管家连忙解释道:“诸葛公子误会我了。”
诸葛尘也不继续与他说些什么,径直走入佛寺的大殿。首先应眼帘的便是四尊怒目而视的佛门金刚,其上血迹斑斑,为其增添了不少异样的美感。
连见多识广的诸葛尘都难免有些吃惊于那魔头的凶残,瞧着手段像是直接将人的全身血液抽离,挥洒向天后如血雨飘落。
管家站在门外高声喊道:“诸葛公子里面危险,快出来啊!”
他话音刚落,一道身影便如闪电般冲至他的面前,抬手便向他的头顶拍去。
诸葛尘一声大吼:“何人鬼祟偷袭?!”
他胸前那颗由道家秘法平心静气凝聚的珠子光芒万丈且自动护主,才挡下了这足以至他于死地的一击。
诸葛尘身形猛然后掠,退出大殿。
这一次交手,诸葛尘大概摸出了对方的修为,应该是一位触摸到了天命的修行人。且身法诡异,不是个能够轻易对付的货色。
诸葛尘皱起眉头,朝身后的管家问道:“想必他就是那个杀了满门僧侣的魔头了吧,如此棘手怎么没见王家家主出面来对付他啊?”
管家面露难色,终于吐露实情:“一笔糊涂账,你叫家主怎么出面?”
在诸葛尘咄咄逼人的目光中管家继续说道:“此人是家主的弟弟,你叫家主如何下得去手?”
诸葛尘紧咬牙关,想要走回大殿中却被管家拦下:“诸葛公子,你就别进去添乱了。等到他心境平复后就好了,现在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
“听不进去?”诸葛尘压低声音,无形中便透露出了自己的怒气:“那我就打的他听进去为止!”
满门僧侣死于非命,你王家就这么坐视不管,当真叫人心寒!
管家猛拍大腿,着急的就差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了:“您这又是何必?”
瞧着诸葛尘默然不语,管家疑惑的说道:“诸葛公子莫不是对佛门有什么特殊的感情?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也就不拦了。”
诸葛尘摇头说道:“不是,我从小便道缘深厚,与佛门并无太多交集,也只不过认识了一位小沙弥而已。”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此事于此无关,任由他这么下去只会让更多的人死于非命,我做不到袖手旁观。”
管家喟叹道:“没想到诸葛公子还有这副古道热肠。”
诸葛尘前踏一步说道:“抬举了。”
管家侧开半个身子,给诸葛尘让出一条路,提醒道:“那您便去吧,注意安全,情况不对便赶紧出来。”
诸葛尘纵身跃入大殿内,剑气狂暴如龙卷,弥漫在每一处角落。他回头撇嘴说道:“说这话还不如提醒我下手有些分寸,别杀了他。”
管家吃惊于诸葛尘的自傲,哑口无言。
那道鬼魅身影再度袭来,有备无患的诸葛尘迎面而上,与其呼吸相闻之时瞥见了对方的脸。
那双感觉隐藏着无数痛楚,却无从排解的眼神让他有一瞬间的失神,就是这一瞬间而已,他的剑气出现了些许的凝滞,被对方趁虚而入,一拳打在他的心口!
诸葛尘倒飞而出,呼吸骤停。可他仍旧递出一剑,两座山峰降落,压在了对方的背上,诸葛尘才得以有时间喘息。不然以对方的狂暴攻势,他必定会早早败下阵来。
诸葛尘口吐一口淤血,趁着对方被昆仑剑缠住,踏步前来,剑气蛟龙随他而动,化作流光咆哮袭来。
一剑!
诸葛尘在对方的胸前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可这只会令其更加狂暴,怒吼着撕碎了昆仑虚影,抬手缚蛟龙!
而后他的身形突然一闪而逝,诸葛尘环视四周而不见,猛然抬头竟然发现对方端坐大佛之上。
魔坐佛头上,世间最讽刺!
诸葛尘仗剑而起,嘴里怒喝道:“给老子跪下!”
剑气化作剑阵,构造出了这方恢弘剑池。其中青光吐露,有一条头生两角的蛟龙于这剑海中若隐若现。
可回答他的只有比龙啸还要震耳欲聋的嘶吼。
诸葛尘将胶柱剑抛入剑池中,缓缓拉开拳架自语道:“与魔说理,犹如对牛弹琴。”
下一刻,背负破碎苍天图的诸葛尘杀入剑池中,与魔头对撞在了一起。身上白衣早已碎烂不堪的诸葛尘索性看得开,招招同那魔头如出一辙。不讲全身而退,只求以伤换伤。
两人交手到了这份上早就与修为杀力无关,纯粹就是比较谁能够坚持更长的时间,谁的胸中长气先断。
哪怕被魔头一拳轰在胸膛,诸葛尘也不回停止出拳而去调息,反倒以手拂顶,重重砸在对方的头颅上。
白衣少年悄然运转道家秘法,不再只追求体外的日月轮回,而是摒弃自身情感,化作同魔头殊途同归的无情之人。
一人失理,一人忘理,鹿死谁手未可知。
到最后,两人近乎是仅凭执念出拳,哪怕体魄受损严重,仍旧希冀下一拳能够击垮对方。倘若一拳不够便再出上千万拳,总该有分出胜负生死的时候。
大殿内早就没有了佛寺的庄严,就连僧侣的血迹都在两人的打斗痕迹下被掩盖的一干二净。连屋顶都已经化作齑粉,足够窥见两人的争斗有多激烈。
管家看着两人上天入地,中心感叹道:“家主您的眼光真不错,有子如此,何愁王家这次万族会的成绩?”
两人出拳虽多,可能够决定最终胜负的只能是最后的一招一式。而显然现在的他们没了继续难解难分争下去的念头,互相递出自己的最后一拳。
天地变色!
而两人好似遭受重创,如飘零飞鸟般从天空坠落而下,跌在了已经破败不堪的寺庙中。
管家大惊失色,赶紧招呼上王家的护卫走了进去。
就在这时,诸葛尘晃晃悠悠的自废墟中站起,说话的样子别提有多快意:“说了把你打的跪下便把你打的跪下,还敢不服?”
白衣少年回头瞧见了管家,笑着说道:“只不过讲理的事情就交给管家了,本公子先睡会。”
说完他便仰面倒地,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