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诺的一句话让原本轻松的气氛一下子僵持了起来,殿内的气温瞬间结成冰霜。
绮月双手紧紧握着衣服一角,直直地望着他,不知道是进还是退。
纪雪瑶本能反应地站直身子,双手掐腰,嘟着红唇,将绮月扯到自己身后,然后挺着胸膛站在天诺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说:“你一个大男生,干嘛盯着人家姑娘死死不放啊,非礼勿视,不懂吗?”
“你在瞎扯什么子虚乌有的事情啊。”天诺皱着眉,为自己辩解,“你这神氏殿的侍女侍从,都是父王亲自指定的人选,况且我们来你这里做客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对你这里的人手很是熟悉,你私自带回个宫女不上报,可不大好吧。”
纪雪瑶咬咬牙,看着他。
绮月一见因自己引得气氛僵持,赶忙跪下向天诺磕了一个响头,到嘴边的话却被门外走进来的某人堵了回去。
“她本是我殿内的得力侍女,由于神女大人这里缺聪慧的心腹,所以我便把她送给神女了,这件事我已经上奏父皇,父皇已经恩准了。”天诤气宇轩昂地走进殿内,风姿卓越,玉树临风,很有王者的气势。
他的出现,化解了绮月事件的僵局。
“原来是四哥殿里出来的啊,我说嘛,论姿色论反应,都是上等。”天诺表面笑容灿烂,实际上是话里有话。
“你抬起头来。”天诣站在绮月的面前,以傲人的架势命令着。
绮月不得不抬起垂着的脸颊,真是美目盼兮,当天诣与绮月四目相对,脸上明显有惊艳之色,原本昂首挺胸的他,却在见到美女的时候上身瞬间有些垮了下来,她的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眸令天诣有似曾相识之感,他眯着双眼,一手托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就这么死死地盯着绮月。这个动作很有几分天诺平日里的风味,真不愧是血浓于水,骨子里的基因是怎么也无法让人忽视的。
被天诣这么一盯,绮月有些不好意思,想逃却又碍于对方身份特殊,浑身僵硬,只能愣愣地定在原地。
纪雪瑶见形势不对,赶忙将绮月拉出天诣的视线范围,故作生气地说:“这么多爷前来拜访,你愣着做什么啊,赶快下去沏茶,四殿下还夸你精灵呢,怎么,到我这就笨手笨脚的了。”纪雪瑶边说边用眼神示意她退下,绮月心知肚明,应了一声,快步走出大殿。
绮月的离去,让纪雪瑶暗叹了口气。
虽说天诺坐在一旁对此局面一言不发,但是对于纪雪瑶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他可不是傻瓜,一个小小的侍女就能让纪雪瑶紧张成这幅模样,从不管闲事的四哥也为她做幌子,怎么可能简单了事!
天诣是个单纯的孩子,并没有因为刚才的事情而纠缠下去,反而自告奋勇地要帮纪雪瑶在后院做个小栅栏,给两只雏鸡造个安身之所。
天诣,天诺和天详三兄弟感情好的形影不离,自然留下来参与造“屋”之事,然而一向拒人千里的天诤竟多管闲事起来,自愿留下。
纪雪瑶想:“这倒好,一个鸡窝竟忙坏了神祀国的几位堂堂皇子。”
此时此刻,冷静且心思缜密的天诺天诤哥俩站在后院的石桌前,摊开天详找来的白纸,一边议论着,一边思索着民间所谓的鸡圈。天详则蹲着一边逗弄着两只雏鸡。
至于天诣,则光着膀子,不知从什么地方搬来几根粗木头,拿着斧子就要劈,纪雪瑶见他们这阵势有点懵,自言自语道:“小鸡那么小,他这是想整修我的神氏殿吗?”
石桌边,两兄弟各抒己见,讨论的热火朝天,唇枪舌战着。
天诺说:“随便找个鸟笼来养着那两个小家伙得了。”
“你把雏鸡当笼中鸟养吗?”天诤不认同他的看法。
“一来,很省事,二来,不想看到它们被人踩死,只能束缚它们。”天诺说话态度一向有些玩世不恭。
天诤还想说什么,但一边的天详起身插话:“雏鸡不是人,难不成四哥你想进行怀柔政策?”
另一边,天诣自顾自得砍着自己面前的木头。
神氏殿于是呈现出了这么一派奇异的情景。
纪雪瑶的眉头在不停地跳动,她用一只手拼命按住跳动的部分,双眸紧闭,数秒后,纪雪瑶猛然跳到一张石凳上,仰头,“啊”地一声尖叫,响彻天际,兄弟四人立刻停下嘴巴以及手边的工作,看了一眼声音的主人,然后继续自己的工作。
纪雪瑶见自己的喊声没有引起多大的影响,立马跳下石凳,冲到天诣面前,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斧子,又狂奔到石桌边,眼疾手快地抢过桌上所谓的“设计方案”。
失去争执的目标,四人怔怔的看着满脸怒色的纪雪瑶。
“我说你们几位殿下,好歹这儿是本小姐的地盘吧,你们怎么可以无视我的存在,不听听我的意见呢?歧视女性啊!”纪雪瑶愤愤不平。
周围突然静得诡异,一起一伏的鼾声在静谧的气氛里格外清晰。
纪雪瑶朝身后的天诣钩钩手指,天诣立马走上前,纪雪瑶右手食指猛地指向一旁枝叶繁茂的树,说:“狠狠地摇晃它。”
天诣不以为然,走到树前,双手抱住大树两侧,摇着它,树上的枝叶摇曳着,翠绿色的叶片稀稀疏疏的落下,随着落下的还有一个庞然大物——天谒。
一阵闷响,天谒重重地落在一堆落叶上,疼痛使他不得不从美梦中醒来。
纪雪瑶躲过天详手中的笔,无视地上呻吟着的某人,将手中的纸展开,很快画出一个大概轮廓。是现代的狗窝以及简单的篱笆。独特另类让在场的人惊愕称赞。
“要做就要做最好,不然就不要白费力气。”纪雪瑶说。
天诣抢过设计图纸,笑道:“这事就交给我吧,我去找最好的木匠去做。”说完便跑走了。
“这小子还真积极。”纪雪瑶拍拍双手,夸赞道。
“嗷嗷。”天谒在一旁落叶上痛得直打滚,天诤不得不上前扶起他,有四皇子在的地方怎能没有“睡神”八皇子?“我说小瑶,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天谒相当郁闷。
纪雪瑶一脸无辜地冲他微笑,使他不得不微微叹了一声,于是在纪雪瑶的目送下,天谒在天诤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回皇十二殿去了。
神氏殿内刹那冷清起来。
纪雪瑶逗着手中的两个小家伙,笑道:“瞧,你们多大的福分啊,竟把几位皇子忙成这个样子。
天诺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一旁的天详见此,说:“我去看看十二弟,省得他孩子气得又惹出什么祸端。”说完便闪了。
纪雪瑶看了一眼坐在木椅上的天诺,边抿着茶水,边说:“这位爷,你还有何指教啊。”
天诺沉默了半晌,缓缓说:“你和四哥究竟是什么关系?”
纪雪瑶笑了,再次抿了一口茶,说:“你那么聪明,怎么会理不清我们之间的关系呢?”
“十四弟那件案子调查时,你和四哥就有着某种秘密的联系,甚至参合到那趟浑水,那时候我就隐隐觉得你们关系不一般,现在四哥竟把自己的侍女绮月送给了你,你们究竟想做什么?”天诺的眼神突然锐利起来。
纪雪瑶被他瞪得浑身发毛,只能故作镇定面对他。
“他是他,我是我,我和他能做什么,你别把我们想得那般不堪成不?”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天诺冷哼了一声,说,“众皇子微服私访那天,你和四哥出宫了。”
“你怎么知道?”
“皇宫上上下下遍满了各种各样的眼线。”
“那是我作为帮助四皇子破十四皇子被害案的报酬。”纪雪瑶瞪了他一眼。
“你以为私自出宫又完好无损的回宫,真得掩饰的很好,侥幸没被我父皇发现吗?怎么可能。”
天诺的话步步紧逼,使纪雪瑶的呼吸不由得迟缓起来,差点窒息。
“你也不必紧张,即使我识破你们的阴谋诡计我也不会去告发的,我天诺向来不和女子为敌。”天诺平静地说完这番话,便拂袖离去。
纪雪瑶身子晃了晃,步子朝后趔趄了几下,身体像被抽去了所有力气般,差点摔倒在地,幸亏绮月即时扶了她一把。
“姐姐,你还好吧。”绮月满脸担忧,纪雪瑶朝她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说:“没什么大碍。”
“姐姐,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因为我的出现害你深陷危机,都是我的不对。”绮月猛地跪下,自责着。
纪雪瑶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微皱柳叶眉,说:“这怎么是你的错呢,你快起来。”
“姐姐??????”
“什么也别多说,一切就会平安无事,我只是在想,把你带进这深宫,让你步入宫里明争暗斗的生活,是不是我太自私了。”纪雪瑶哀伤的看着面前的美人。
绮月反而眼神坚定地一字一顿说:“在姐姐身边,绝不后悔。”
······